刘三虎不但笑了,而且还开口说了:“三爷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欺负人也不打听清楚,硬要往铁板上踢。”
赵博财奋力仰着头,狠狠地一口唾沫吐向刘三虎,对着顾天成和刘三虎怒骂道:“老子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在翼阳码头做下这等事情,难道别的码头还会容忍你们?老子等着看你们的河运行被各地码头打压到血本无归!”
只是,他现在被绑了手脚,胡乱扔在地上。就算把吃奶的劲用上,也没本事把唾沫吐到刘三虎近前。
刘三虎这时也懂得讲规矩了,看向顾天成,说道:“这个不知死的太嚣张。要不,咱们干脆把他和他家人一起做了,免除后患。”
赵博财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了一番狠话,但刘三虎的话一出,他的脸色就变了。
顾天成冷笑道:“咱可以让他活久一点,让他看诚运的河运能做到何种程度。只是,那时候,小爷怕是早忘了他是哪根葱。”
怎么处理赵博财等人,大家商量过。
用刘三虎说的办法,把赵博财和他家人都做掉,看似能免除后患,但手段过于狠辣、过于不留余地,以后再收其他码头,就会增加难度。
那时,就应验了赵博财说的话,诚运以后会被很多码头抵制,得不偿失。
赵博财大约是想到家中老小,虽然没表现的太窝囊,但怨毒的眼神却是收起了,低垂着眼皮子,不再言语。
顾天成再把其他人看一遍,对赵博财说道:“只能说你太蠢,心胸太窄。这段时间,你带着翼阳帮众的作为,就是生生要把码头送给小爷我。小爷若不接下,岂不是太过辜负你的好意?”
说完,不再看赵博财,对翼阳其他人说道:“你们已经做了第一次选择,赵博财等人先剔除出局。其余人愿意继续再码头做事,我们可以收留,不愿意的,悉听尊便。”
接下来,由周山带人找了几辆马车,把赵博财等十一人分别扔进车厢。之后,便是赶去他们各自家中,收拾家中物品,准备驱逐工作。
翼阳码头这边,就像顾天成之前说的,他把码头事务交给了刘三虎、和他带来的二十几个人。
到了上工时间,翼阳码头帮众陆续抵达码头。
他们最先看到的是,堂口内外大量的陌生人。
有些陌生人身边,还能看到昨晚轮值的几个小喽啰,点头哈腰的给陌生人做着指引。
更让人不敢相信的,不但值夜的小喽啰是这般谄媚样子,连他们的几个头目,也是如此做派,对陌生人也是恭恭敬敬。
还在困惑的他们一出现,立即有人过来招呼,把他们往大堂外的空地聚拢,同样也是陌生人在主事。
就算见到几个相熟的兄弟和头目,投过去的询问目光也落到空处,没得到丝毫回应。
而这个他们已经做事很久的堂口,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似乎他们才是新来乍到,有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些眼生的人,却更像是在自己的地盘,各种潇洒自如。
如此情形,让一些老资格的码头喽啰,生出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翼阳码头帮众很快聚齐,在归顺头目的帮助下,一百多号帮众分四个区域站好,各个面带疑虑、六神无主。
反观人数不占优的陌生人,却占据着堂口各个重要位置,意气风发的掌控着全局。
不多时,顾天成、刘启元、刘三虎从大堂走出,出现在众人眼前。
果然是变天了啊!
在看到顾天成的第一时间,几乎所有翼阳帮众都瞪大了眼睛,还有人夸张的揉了揉眼睛,分外不能相信。
接下来,就生出上面的念头。
几次或软或硬的交锋下来,翼阳码头的人,几乎就没有不认识顾天成的。
被他们针对了好几个月的诚运的掌事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而他们的大哥赵博财却不知踪影。
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
接下来的交接非常顺利,刘三虎从通州带来的二十人,其中五人是从牧良镇派出来的骨干,很熟悉码头事务。
再有翼阳几个头目协助,翼阳码头的人和事,重新分派下来。
翼阳帮众除了有些许困惑和惆怅,其他倒也平静。
码头势力的更替不算稀奇,但这次更替却很让人意外。大家伙儿只是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再来时,码头势力就完成了更替。
怎么做到的?!
难道大家不应该动刀动枪的拼一下吗?
难道他们睚眦必报的码头大哥赵博财看顾天成顺眼,自愿把码头交给诚运、交给姓顾的后生?
[192.第192章 可知道诚运?]
大约是受到诚运一干人等的威压,大堂外,翼阳帮众站的很是规矩整齐,但气氛却是压抑低落的很。
刘三虎这才从一张气派的太师椅站起,意气风发的走到一处高出地面两尺的台子上。
这家伙虽然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却丝毫没有发怵的感觉,努力回忆着之前准备好的发言稿,当下就是一通豪言壮语:
“咱们都是出来混的,一日兄弟,一世兄弟……你们信我好了,只要跟着诚运,绝对有饭吃、有酒喝,能养一家老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话听过吧?三爷我把你们当兄弟。跟着三爷,咱们和诚运一起做河运大帮……”
眼看着就要结束,刘三虎还把赵博才拿出来,当成反面典型评说一番。
告诫众兄弟,就是因为赵博财欺凌百姓、压榨过往船只,最终才导致了他失败的结局。
最后连义字当先、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都说出来了。再把差点儿忘掉的拥政爱民补上,这场就职演说才告一段落。
不得不说刘三虎的脑子真好使,这番就职演说稿是临时拿到的,再记得不全、丢三落四的情况下,也被他说的洋洋洒洒、草莽豪迈,很有当老大的潜质。
刘三虎的讲话结束,几个最先投诚的头目和夜间轮值人员起头,稀稀拉拉的连着叫好。
之后,翼阳众人才醒过神,忙不迭的跟着出声,生怕自己声音低了,被新主家和老大不喜。
一时间,堂口院子里响起如雷般的轰然应诺声。
外面渐渐多起来的各色人等,有感觉敏锐的,已经觉得码头气氛不对。听到如此大的动静,都以为赵博财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照他之前几次搞的事情,难道又有诚运的船只要过来吗?
堂口里的人根本没工夫想外面有什么状况,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诚运兄弟,都在用极大的热情表忠心。
刘三虎喊了好几嗓子,才让这帮人安静下来。
接着,才是顾天成的出场时间,刘三虎郑重了脸色,扬声说道:“现在,有请咱们诚运的大当家顾爷给大家伙儿说两句。”
这里是诚运用武力拿下的第一个码头,之前和诚运、和顾天成多有摩擦。
所以,顾天成没打算把翼阳这帮人当牧良镇兄弟看,也就没有了他在牧良镇的嬉笑和没正形。
站在赵博财等人往常讲话的台子上,顾天成面色严肃、眼神冷峻。
事实上,他和赵博财、翼阳帮众只照面过三次。
每次,他都是这样的神态,即使第一次对上时处于劣势,被迫交出一百两银子,他也没显出丝毫软弱和卑躬屈膝。
原本就心有惴惴的翼阳帮众,对上顾天成扫过来的视线,都是心里一紧。
有些曾经和顾天成直面叫嚣、肆意讥讽的,就更加心虚,不由自主的,眼神就躲闪起来。
顾天成说道:“刚才刘三爷已经给大家说了,诚运有诚运的规矩,大家伙儿谨记。诚运要把河运生意做遍大河南北,诸位是诚运的一份子。我们的将来……”
中规中矩的一场讲话,没什么热血,但却给出了一份美好的前景:以后,凡是诚运的兄弟,除了自己犯错,码头这碗饭就端稳当了。有诚运的名号压着,不会有人抢地盘,兄弟们再不用流血拼命才能保住饭碗。
虽然话语平淡,但镇定沉稳的语气神态,像是给人们吃了个定心丸:那样的前景,这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真的很好呢。
眼看着太阳已经升起,码头熙攘热闹起来,翼阳码头新旧势力的接管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码头岸边一众船主、货主都翘首以盼,等着交完保护费,以便赶时间离开。
但翼阳堂口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迟迟不见日常吆五喝六的人出来。于是,各船主们也就迟迟不敢惊动堂口里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