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纳川应该不会戳穿。
“恭喜你，脱离苦海。”猫猫笑道，“最近大事有没有进展？”
第2261章 突如其来的决裂（一）
盛文澜听得还有些懵懂。
高纳川最近有什么大事？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他出现在王府了。
“没有。”高纳川苦恼地道，“我祖父还生我的气，说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可是在这里，我去哪里找人娶？”
盛文澜这才明白，原来猫猫说的大事，是婚姻之事。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是盛文澜觉得，高纳川刚打发了朱氏，现在就要谈终身大事，她是有些说不出来感觉的。
没想到，高纳川竟然偷偷看向她。
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盛文澜还是感受到了。
难道，他想要自己帮忙说话？
盛文澜没打算理他，垂眸假装没看到。
——猫猫给面子的人，她也要给几分薄面，所以不愿意闹得太僵。
宴会到了半夜才结束，可以说得上宾主尽欢。
猫猫让盛文澜早点回去休息，道：“你是最大的功臣，都累了一天了，今日早点回去歇着。”
可是盛文澜却等她躺下之后，又看人收拾好东西才回去睡觉。
接下来几日，安虎庚似乎忙着练兵，没有再出现。
盛文澜也松了口气。
有些事情，放下慢慢就忘了。
希望安虎庚，能早点忘记她。
盛文澜在看着小丫鬟们晒书——天气渐凉，永宁偏南方，冬天虽然不会太冷，但是也湿冷。
趁着现在天气还不太冷，今日又是个晴天，她决定带人把猫猫的书都晒一下。
“都仔细着。”盛文澜道，“这些都是王爷喜欢的书，别碰坏了。”
小丫鬟们连声称是。
盛文澜在王府是极有威信的，加上她一贯冷脸示人，所以小丫鬟们都很惧怕她，甚至比惧怕猫猫更甚。
也有人私下说酸话，说别看她现在嚣张，等看她倒下来的时候会如何。
盛文澜不是没听过，但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反正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敢在她面前给她寻晦气。
正晒著书，猫猫忽然快步进来，丫鬟仆妇们齐齐行礼问安。
盛文澜听见外面的声音，脸上瞬时绽开笑意，道：“王爷回来了。”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很快僵在脸上。
因为猫猫的脸色，是少有的难看。
“王爷，您……”
“文澜，你跟我进来。”猫猫的声音很冷，脸色阴沉着。
看起来，她发脾气是冲着盛文澜来的？
众人有的忐忑，有的幸灾乐祸，一时之间，反应各异。
盛文澜收起笑容，答应一声，快步跟着她进去。
猫猫坐在桌案前，深深呼吸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平息着怒气。
盛文澜主动开口，面色从容镇定：“公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您直说便是，我受得住。”
她很坦然，因为她没有做过害猫猫的事情。
猫猫咬着后槽牙道：“文澜，你老实跟我说，你知不知道，赵谦绍离家出走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
靴子落地，盛文澜反而有种释然。
她点点头：“我知道。”
“你！”猫猫怒气冲冲，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第2262章 突如其来的决裂（二）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猫猫气结，“他回去之后，本应该参加春闱。我问你，你说他名落孙山，要在京城发愤图强，我也信了……”
她对盛文澜，从来就不设防。
“可是我今日才知道，赵谦绍根本没有参加春闱。”猫猫怒气翻涌，“非但如此，他在春闱之前就已经留信离开了！”
“是。”盛文澜点头，“书信在我这里。”
她做错了事情，立正挨打。
她从做下这件事情时，就想到会有被戳穿这一日。
只是她曾以为，自己会无怨无悔地承受所有。
然而到头来，到底心里还是难过了。
这是猫猫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猫猫气得嘴唇都哆嗦了，“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离开，现在很可能出事！”
“我知道。”盛文澜道，“我知道的，比公主知道的更多。”
她知道，赵谦绍已经偏执地爱上了公主。
她知道，有一天，赵谦绍会成为对公主的威胁。
她不是嫉妒，她只是不容许这样危险的人留在公主身边。
她看不得赵谦绍无耻地利用猫猫对他的善良，无耻地装小孩示弱，其实对她充满了算计。
“什么？”猫猫震惊无比，“你说赵谦绍喜欢我？”
她的神情，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盛文澜点头：“不错。”
“根本不可能！他还是个孩子。”
“他是个孩子，但是不影响他偏执。”盛文澜道，“公主可知道，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在和不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猫猫道：“你要这么说，你瞒着我，不也做了这样的事情吗？”
这话深深、深深地伤到了盛文澜。
她忽然跪下，低头道：“事情确实是我做的，我自作主张，请公主责罚。”
猫猫道：“责罚你？责罚你有什么用？”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赵谦绍，确定他没有危险。
“文澜，你起来，回去把谦绍的信找出来给我！”
“信被我烧了。”
“你！”猫猫真是出奇地愤怒了。
而盛文澜只有一句话：“请公主责罚。”
猫猫拂袖而去。
盛文澜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终于意识到，事情进展，远比她想象的更坏。
她没有怪猫猫，她怪自己。
原本她觉得，她可以好好解释的。
可是对上猫猫从所未有的愤怒、失望，她自己先失控了。
她在故意激怒猫猫，带着某种近乎自虐的情绪。
她很不对劲。
盛文澜听见下人在外面窃窃私语。
她一直跪着，没有动。
猫猫晚上回来才发现，她竟然还跪在原地，气得直接把她拖起来按到椅子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故意和我较劲是不是？文澜，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或许一直都是。”
猫猫：“……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先跟我说，谦绍去哪里了？”
“我说了，您会信吗？”
猫猫：“……会。你说了我就信。”
“好，那我不知道。他没说。”
猫猫：“……”
第2263章 放不下的温柔
猫猫和盛文澜不欢而散。
但是晚上时候，盛文澜还是收到了猫猫让人送来的药膏。
小丫鬟对着盛文澜不太敢说话，但是送完药膏之后，垂手怯怯地站在旁边，并不离开。
“还有事吗？”盛文澜手里握着装药膏的碧绿小瓷瓶，心情复杂。
公主是该生气的，可是她还是心软。
盛文澜心中有苦涩，也有丝丝的甜。
其实她如果用些手段，比如用苦肉计之类，是很容易和公主和解的。
她太了解猫猫了，知道猫猫所有的软肋，知道她对身边之人有多柔软。
可是她不想那么做。
小丫鬟嗫嚅着道：“王爷，王爷吩咐奴婢，要给您上完药再回去。”
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可是盛文澜身上这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实在太吓人了。
盛文澜道：“也罢。”
话虽如此，她却拒绝了小丫鬟的帮忙，让后者在一旁看着，自己撩起裙子，把裤腿卷起来，露出青紫一片的膝盖。
她从药瓶里倒出药膏，在掌心揉开，然后缓缓地涂在双膝之上。
她略用了几分力气，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意。
她幻想着，现在给她上药的，是猫猫。
低着头的小丫鬟，并没有看到她如此诡异的神情。
“去吧，告诉王爷，我上过药了。”
“是，是，奴婢告退。”小丫鬟如蒙大赦，慌忙跑了出去。
可是就算猫猫给盛文澜送药，她心里也还有气，并没有和盛文澜和解的迹象。
盛文澜知道，这次恐怕得等猫猫重新找到赵谦绍才能原谅自己。
可是天下之大，赵谦绍又是有心离开，定然藏匿行踪，人海茫茫去哪里寻他？
她自以为得逞，把赵谦绍这危险分子撵走，却没想到，他也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想起他那封并未交代什么的信，盛文澜忍不住想，果然是睚眦必报。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一切如常，风平浪静，除了猫猫有意躲着盛文澜，两人几乎不碰面，偶尔碰面也不说话。
猫猫确实憋着气。
不管怎么说，任何人都不该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帮她做决定。
就算赵谦绍确实有些问题，怎么处理也该是她决定的。
她想冷盛文澜一段日子。
但是更多的激烈情绪，也没有。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盛文澜对她一心一意，就是铁石心肠也被打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