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听说窦桂要走，明九娘让人送了一千两银子过去，猫猫则送了两套赤金头面。
窦桂都收下了。
她靠在马车侧壁上幽幽地对琥珀道：“你说能怪我没羞没臊痴缠吗？这样的小侯爷，这样的婆婆和小姑子，我能不留恋吗？真不知道将来谁能有这样的福气。总之，不是我……”
“也不会是侯夫人吧。”琥珀抱着大包袱小声地道。
她也得了几十两银子的封赏，现在心满意足。
许久之后，久到琥珀以为她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窦桂才缓缓道：“我倒宁愿是她，最起码这人还算光明磊落。但是谁又管得了那么多呢？以后咱们顾好自己就不容易了。”
第1559章 两小只的打算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九娘问萧铁策：“你明日还称病不上朝吗？”
“不去。”萧铁策直截了当地道，“过了上元节大军开拔，在此之前我除了去军营看看，剩下时间都陪着你。”
明九娘：“……我陪着你去，还用你陪我什么！”
“傻瓜。”萧铁策摸摸她头顶，“你以为行军打仗，我还能陪你？几日不回营帐也是有的，到时候还是苦了你。”
作为一军统帅，吃喝拉撒什么不得管？除非打了胜仗，否则哪里有闲下来的时间？
明九娘还要去帮忙，也有自己的忙碌，两人约摸着真的很难见面。
而且明九娘已经说了，不打算带丫鬟跟着去。
她也没打算以侯夫人的身份跟去，打算女扮男装，不给萧铁策添麻烦。
“我也陪陪猫猫，多给阿锦敏敏几个写几封信……”萧铁策面色愧疚，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职的。
“你已经比很多人做得好了。”明九娘宽慰他道，“我们的女儿，会明白所有荣耀都是你带给她们的，不会一边享受一边抱怨。”
更何况萧铁策从不重男轻女，对几个女儿都恨不得含在嘴里，这份心就没几个人能有。
第二天，也就是初二的晚上，猫头鹰哥哥在外面的枝桠上喊话。
明九娘分神去听，就听它道：“两个小东西要跑了。”
明九娘推窗，还没开口身上就被披上厚厚的狐裘。
她回头冲萧铁策吐了吐舌头，后者骂她：“毛毛躁躁的。”
猫头鹰学舌：“毛毛躁躁的。”
明九娘笑骂道：“少学舌。你刚才说两个小东西要跑了，哪两个小东西要跑了？”
“战胜和安哥儿。”猫头鹰道，“他们两个商量着明日偷偷溜出门，藏在粮草车上，还说要带干粮，过四五日被发现就不会被送回来了。”
明九娘：“……这俩是不是傻？过了上元节大军开拔，现在就溜过去，带四五日干粮，回头还没等到大军开拔，这俩先饿死了。”
萧铁策问：“谁？”
明九娘没好气地道：“还能有谁？战胜和安哥儿呗。这次我不拦你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得好好教训一顿才行。一会儿让人把他们两个提来，这炕上一边趴一个，扒了裤子拿着鸡毛掸子抽。”
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长大了还了得？
萧铁策还没说话，猫头鹰就道：“什么？什么过了上元节大军开拔？大军不是明日开拔吗？”
明九娘一愣，随即笑道：“那定然是你听错了，大军明日怎么可能开拔？还得半个月呢！”
猫头鹰道：“你才听错了呢！就是明日，错不了，不信你问你男人。”
明九娘困惑万分，扭头问萧铁策：“猫头鹰非说大军明日开拔，还让我问问你。”
萧铁策道：“不可能！”
“就是啊。”明九娘浅笑，“我就说嘛……”
然而说完这话，她和萧铁策同时愣住，然后又异口同声地道：“晔儿！”
“来人，去把小侯爷给我喊来！”萧铁策怒道。
第1560章 惨遭软禁
“你不要激动，说不定只是误会。”明九娘干巴巴地道，但是心里却想起昨日晔儿昨晚的举动，顿时有些不妙的感觉。
先斩后奏这件事情，太像晔儿能做出来的了……
萧铁策显然也想到了这里，木着脸没有说话。
问题是，萧铁策一声令下之后，外面根本没有脚步声。
猫头鹰道：“琳琅那丫头藏在厢房里装聋呢！”
明九娘：“……”
完了，感觉所有人提前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唯独他们夫妇俩被蒙在鼓里。
萧铁策也察觉到不对劲，对明九娘道：“我出去看看。”
“你穿上鹤氅，我同你一起去。”明九娘挽着他胳膊，唯恐他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去找晔儿麻烦。
这时候猫头鹰弟弟也来了，落在银杏树上道：“侯府外怎么那么多人？都是侯府的侍卫吗？我刚才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有人上门抄家了呢！”
明九娘：“……闭嘴！”
她似乎知道了那些侍卫的用途……
她更用力地挽住萧铁策，假装孱弱地咳嗽几声，不让萧铁策走太快，希望他情绪能平缓一些，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挣扎有些无力。
等他们去了晔儿院子，果然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萧铁策怒道：“他好大的胆子！我看最该抽的是他！”
“好了，你小点声。”明九娘道，“不是说明日才开拔吗？我们先找找他，说不定还来得及。”
萧铁策却闭眼道：“他多半不在府里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出门看看。”
明九娘心说，你还能出去才怪。
她若无其事地道：“横竖没什么事，我陪你去看看。”
因为是晚上，她一直挽着萧铁策，后者也没察觉到异常。
两人一起走到侧门处，然后……果然被侍卫拦住了。
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恳请他们回去的侍卫，明九娘终于确定了心中猜测——她和萧铁策，被胆大包天的晔儿“软禁”在了家里。
“没事了，没事了。”明九娘尴尬地对众人笑道，“你们都辛苦了，快起来。我和老侯爷这就回去休息，你们也轮流好好休息。”
然后她赶在萧铁策发作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我小日子要来了，肚子疼得紧，裙子怕是也脏了。”
萧铁策虽知道她可能是骗自己，但是一来担心她，二来也知道木已成舟，再发作也无济于事，便携着她往回走。
明九娘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回去之后，明九娘脱了狐裘，又给他脱了鹤氅，道：“我让琳琅给你送杯茶来，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有什么用，都被人关起来了。”萧铁策像个别扭的孩子，面沉如水，“萧晔真是翅膀硬了，好大的胆子！”
“那就算实在没有挽回余地，不也是孩子孝顺吗？”明九娘道，“你快别拉着脸了，我看着都害怕。”
她出门喊琳琅泡茶，然后悄悄对猫头鹰兄弟道：“你们两个去看看猫猫。”
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没理由猫猫完全没反应啊！
第1561章 接受现实
除非，除非猫猫也不在府里。
一会儿琳琅捧了茶，明九娘接过来亲手递给萧铁策，又示意琳琅下去，自己在萧铁策对面坐下。
萧铁策平息了这一会儿，也没有那么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晔儿毕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如果提前知道是这样，他一定好好和晔儿谈谈。
“不行。”萧铁策道，“我得去找晔儿。”
很多事情，他不放心。
明九娘却误会了，以为他还要生气去找晔儿算账，不由急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我不都跟你说了吗，如果不是担心你，晔儿能这样吗？讲点道理好不好！他这种方式确实有待商榷，但是出发点不是孝顺你我吗？”
萧铁策看她急得面色绯红，盯着她阴恻恻地道：“我若是不讲理，现在就该扒了你裤子看看，到底谁在装神弄鬼。”
明九娘的脸瞬时红了。
她早把刚才用来搪塞的小日子忘到了脑后。
“怎么又说到这事上了……”明九娘小声嘟囔，“这不是在说晔儿的事情吗？”
萧铁策看着她心虚气短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些，这才没好气地道：“他好好跟我说，难道我就能不许吗？现在倒好，偷偷摸摸走了，是大丈夫所为吗？我还有许多经验教训没有传给他，我……”
明九娘心道，你昨晚那口气，是能商量的吗？
不过夫妻多年，她也听出了萧铁策疼惜担心多于愤怒，便过来挨着他坐下，小幅度地拉着他衣袖道：“没事来得及，你忘了沃日它们几个了？你想起什么写下来带给晔儿也是一样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知道被儿子摆了一道，你这当爹的抹不开面子。我替他给你道个歉还不行吗？”
萧铁策瞪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
明九娘嘻嘻笑，歪头靠在他肩上，“其实我也好担心啊……”
萧铁策挑开她的扣子在她脖子上揉了两把，手又要往下，也成功地让明九娘的忧伤变成了害羞。
明九娘跳着躲开他，嗔道：“不要脸了！”
萧铁策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过来安慰她道：“他会没事的，凡事还有我指点。毕竟有沃日几个，传递消息及时，不比从前十几日才能传回来消息，想指点也来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