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后道:“肯定要找个熟知这些的人帮你一起,可是我又没有功夫。要不,我让星殊留下?”
萧铁策立刻警醒:“怕是不便。”
明怀礼这厮,分明不怀好意,总是想把明九娘和冯星殊往一起凑。
这是看着明九娘有用,就想把她收到麾下。
明怀礼却大手一挥:“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把你所有徭役都免了。铁匠铺子的钱补给你,你留在家里,这就没什么不方便了。”
萧铁策一时之间,确实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看向明九娘。
明九娘懒洋洋地道:“庙小装不下大佛。更何况冯师爷视我为水火,还得时时担心清白不保,那何必强人所难呢?萧铁策懂得也不少,留他在家里,我问他便是。”
她的目的只是不让萧铁策再披星戴月出去,留在家里给晔儿启蒙。
惊云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并不会做师傅,又不耐心,所以她还是希望萧铁策亲自教导晔儿。
萧铁策面上舒展开来,原来是为了他。
冯星殊却看着萧铁策,忽然开口道:“那我想请教一下,‘有田则有租,有户则有调,有身则有庸’做何解?”
萧铁策淡淡道:“皇室贵族、勋贵官吏、义夫节妇,租庸调均可免除。其余每人每年交租粟两石。随乡土所出,交绫、绢二丈,棉三两。男丁每年服役二十日,闰年则为二十二日,不服役每日折合绢三尺。”
明九娘完全没想到萧铁策一介武夫会懂这些,忍不住鼓掌叫好。
王太医摸着胡子道:“你相公一直陪伴太子左右,太子胸怀天下,这些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他又是最好学的,耳濡目染,这些怎么能难得倒他?”
见冯星殊讨了个没趣,明怀礼替他打圆场道:“妹夫果然厉害,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但是术业有专攻,总有些难题是要请教星殊的。这样吧,三妹妹,我出银子在村里给星殊赁一处宅子,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星殊,这般可以?”
明九娘对此很随意,只要不来她家蹭饭,怎么都行。
萧铁策对她没反对觉得是情理之中可以理解,但是看着冯星殊默认,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明九娘见明怀礼态度不错,便多说了几句:“账册其实我也翻看了一些,多少看出一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恐怕和你想象得并不一样。”
明怀礼大喜:“九妹妹快说来听听。”
明九娘道:“我发现这里确实多收了许多赋税。原本这里就是苦寒之地,朝廷对辽东的赋税上有很多减免;但是上任知府或者为了政绩,或者为了其他目的,并没有给百姓减免,上交国库的钱,比应该上交的,要多很多。这增加了百姓很多负担,我不知道三哥有
第89章 九娘醉酒
“当然,他们贪污的问题也确实存在。”明九娘侃侃而谈,眼神中散发着令人无法挪开眼睛的神采,那是自信和专业的光芒,“朝廷拨款兴修水利,甚至给百姓的种子钱,他们都往自己腰包里划拉,这些账,我会清清楚楚列出来。”
至于结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皇上如何处置她并不清楚,或许能看在前任一直孝敬他,并且已经死了的份上既往不咎——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因为这是萧铁策说的。
在太子身边呆了那么久,也曾护驾有功,萧铁策的判断应该很准。
“我现在只是看了一小部分,浅尝辄止,要理清这些陈年旧账,需要时间。”
“好。”
这些发现已经让明怀礼感到惊喜,所以他连声答应。
“我找九妹妹果然没有找错人。”
明九娘被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杯子,意味深长地道,“希望以后三哥翻脸的时候,还记得今天这句话。”
她觉得自己说出这句的时候高贵冷艳,气场两米八。
可是实际上装逼太过,以至于都没有闻到酒气,直接喝进去了半杯酒,被呛得差点咳出肺来。
萧铁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一只手替她顺气,道:“你端起我的酒杯就喝,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你就喝下去了。”
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欢喜的。
她用了他的杯子,共用一杯。
明九娘好容易缓过来,表面维持平静,内心却气得抓狂。
今日真是太失败了!
她坐在萧铁策身边,搜肠刮肚想要再找几句找回场子,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而且身体越来越软,控制不住地想要往桌下滑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她咳嗽,咳断了骨头?
她没有害怕很久,因为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萧铁策抱住软成一摊泥的明九娘,看着坐得稳如泰山的王太医,焦急万分地道:“王老,您快给九娘看看。她,她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知道明怀礼现在和他是自己人,他简直都要怀疑前者投毒了。
王太医不慌不忙地道:“她喝醉了酒而已,你慌什么!”
喝醉了?这,这就醉了?
大概萧铁策的眼神里带出了疑问,王太医没好气地道:“有些人闻闻酒气就醉了呢!这丫头一看就是酒量很浅。你快抱她回屋休息吧。”
惊云和春秋两人帮忙,七手八脚地帮忙把明九娘抬到炕上。
春秋懂事地道:“萧大哥你出去吃饭吧,我们来照顾九娘子就行。我们把席面挪到地上,晔儿,你跟着你爹去吃吧。”
萧铁策知道她可能要帮明九娘擦洗,所以不太方便,便把晔儿领了出去。
中间晔儿也困了,萧铁策让惊云哄他睡觉,惊云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众人都吃过饭回去,惊云道:“哥,晔儿还在我屋睡着,别挪动他了,免得染了风寒。”
萧铁策不放心地嘱咐道:“他爱踢被子,晚上你多替他盖盖被子。”
惊云答应。
萧铁策这才洗漱回屋,然而一掀开帘子,他就愣住了。
明九娘穿着宽松的纱质中衣,衣袖落下,露出大半截白皙的手臂;手在不安分地抓住领口,似乎想把中衣扯掉……
这身中衣本来是她打算天热了后穿的,到时候要把爷俩撵到厢房去睡,自己独占一个房间;没想到,春秋替她找衣服的时候找出了这身,就给她换上了。
从前针灸拔罐的时候,春秋经常替她换衣服,所以驾轻就熟。
春秋也没想到,她和萧铁策是假夫妻。
萧铁策瞬时脸红,上前去拉了被子替她盖严实。
明九娘却不断挣扎,她热,她觉得浑身发热,十分烦躁。
萧铁策见拦不住她,咬咬牙,飞快地脱掉自己的衣裳,然后走上前去……
吹灭了烛火。
看不见就不会意动,他对自己说,想要麻醉兄弟。
他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只恨自己不会念清心咒,不断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是一方面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另一方面,明九娘,她也不老实啊!
一条胳膊搭上来了……
一条腿也搭上来了……
萧铁策默默告诉自己,坐怀不乱,是为大丈夫也。
然而兄弟显然和他并不同步,它临阵投敌了!
萧铁策挣扎纠结成了狗。
不冲动,不男人;可是真男人,怎么能乘人之危?
可是,难道这不是明九娘的又一次暗示吗?
在男人的世界里,有太多酒后吐真言,明九娘会不会是酒后露真情?
正心思百转间,明九娘忽然喃喃呓语:“狗男人靠不住!我告诉你,冯星殊他狗眼看人低,可是在我眼里,他还是比我那桃花眼的三哥好。”
她在做梦和春秋说话,告诉她离明怀礼远点。
第90章 萧铁策太难了
明九娘完全不知道自己酒品这么不好,睡梦中已经把自己卖掉了。
她翻了个身,没心没肺地继续呼呼大睡。
其实这件事情也并不埋怨她,前身似乎酒量没有这么浅,不知道是不是她穿越带来的改变,让这身体沾酒就倒。
萧铁策却睡不着了。
明九娘所说的这些话,几乎句句都戳在他心上,他所担心的那些,全都发生了——非我族类,心有所属,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该怎么留住她?
之前从未考虑过男女之情的萧铁策,深深感觉到现在正在为从前的缺失而付出代价——年少轻狂时,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女人而牵肠挂肚,辗转难眠?
在他所有的人生计划中,女人这一项,从未考虑。
他以为自己会在功成名就之后,娶妻纳妾,让她们相夫教子,不给他添任何麻烦就行了。
可是现在才知道,他多么迫切地想要把自己塞进一个女人的心里。
偏偏,这比谋反都难。
明九娘像手边的风,可以看到,以为近在咫尺,却抓不到。
她像天边的云,自由自在,随时都可能飘走。
他陪伴她的时间太少了,好在接下来他可以一直在家里;想到这里,萧铁策才觉得些许安慰。
明九娘,他要定了。
好容易心里安定了些,忽然被子被拉扯,萧铁策下意识地抓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