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眸男人立在门前,细看头发上已经有细微的白色,他皱着脸目光投过来,伸出的一只脚还拦在门边上。
“你不早说!我正在愁扩建的事!”
宋郁华看了眼那只拦得死死的脚:“那你不提早跟我说,我在研究所申请不是很方便吗。”
天道好轮回,当年吓唬他要把他赶走,这回也被他堵在了门外。
元一不大高兴:“那不是怕你难做吗,扩建哪有这么容易。”
宋郁华包容地拍拍他:“放心,外面一切有我,你安安心心带孩子就行。”
元一瞥她一眼,缩回了揽在门边上的脚:“那行吧,你进来呗。”
宋郁华成功进门。
后方星星跟小岳对望一眼,也跨出了步子。
可刚一动脚……
“你俩不许进来!”
元一瞪了眼挨着闺女的青年:“看到你就烦!”
大门“砰”的一声,重新关上。
星星&小岳:…………
好在宋郁华虽然离开了研究所,但五年后的星星和小岳进了研究所,申请地皮的任务就交到了小岳手里。
在福利院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扩建后,元一最终还是烦躁地把护了十多年的女儿交给了小岳。
后来又把扩建过无数次的福利院交付给小岳。
五十年后宋郁华和元一离开时,这个被病毒侵蚀了五年的世界已经日新月异。
五年的黑暗岁月最终随着时间流逝被尘封。
…………
光屏世界中,宋郁华慢慢翻阅小系统修改的两万条规则。
【999】正遗憾地把玩没用过几回的铁锤:………那什么,刚刚麻团来了消息,它想跟您聊一聊。
宋郁华抬头:?
聊什么,没空。
【999】点点头:是的,没空。
牛逼哄哄地发送!
某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规则:???她怎么回事??多少工作者想见我的面都见不到!
到底也是一块儿共存了亿万年的同事,名义上的老父亲,元肇感受着本体上越来越少的碎片,还是友好地提醒了一句。
你有找她这个功夫不如趁早搞个新主神,下回就别这么独.裁又专制,大家轻轻松松和平共事好吧。
规则才不想听不孝子发言,转头就满空间飘:………不行!我必须跟她聊一聊!
她不见我我去见她!
【999】抱着铁锤一个警觉:麻团在到处找您!
宋郁华皱眉:它咋回事啊!
行了!不休息了,走了走了!
自家的光屏世界,来来去去方便得很。
但麻团动作也快。
前脚【999】输送完毕,随手把手里的铁锤一丢,后脚规则闻着味道杵在了一小块光屏前。
刚站定,蒙头扔来一把发亮的铁锤,惊天动地“哐”的一声。
就这么砸在了麻团身上。
规则:…………
…………
天桥底下人来人往,沿路过去摆了好几个摊子,眼镜摊,贴膜摊……一眼看过去简直眼花缭乱。
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最后那个桥洞下的这个摊子。
简简单单一块明黄色长布条,平铺在一块半倾斜的木板上。
上方端端正正四个大字:神,机,妙,算。
宋郁华站了会儿,目光转向“神机妙算”黄布条边上,一对穿得破破烂烂,眼戴同款墨镜的父子身上。
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这对父子脸上的阴郁和沉闷。
宋郁华研究了半晌这两副墨镜,终于忍不住伸手指了指。
……左边这个小的?
【999】连忙回:哦,他装瞎。
宋郁华:……那右边那个老的?
【999】笑嘻嘻:他真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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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天桥底下有对瞎眼父子2
不等宋郁华往前两步想看清这对传说中的神算父子,身后突然一阵哄闹。
临近傍晚,天桥底下向来热闹得很,大爷们唠嗑,大妈们跳广场舞,小孩子绕着几个摊子扎堆闹腾。
但那是半年以前。
半年后这里的热闹就彻底换了一种新鲜的模式。
宋郁华一个没防备,就被身后快步冲上来的人群挤到了一边。
“让一让让一让啊!”
“别挤别挤!小师父,今天该叫我的号了吧!”
后边还有一个接一个的人三三两两地跑上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往摊子前围成了个圈。
宋郁华好不容易从人群里出来,又被一个大妈撞了一下。
一看撞到了人,大妈连忙道歉,可眼睛一扫到宋郁华身上,立刻噌得一亮:“哟,您这身……您是个道长啊!”
宋郁华顺着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道袍,又抬眼看向着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亲妈是个如假包换在外云游的道长,儿子是个生意兴隆的小神棍。
某种程度上也算一脉相承了。
她点了点头:“对,我是道长。”
大妈立刻摆手:“那道长您往旁边让让啊,小师父时间紧,今儿好不容易排到我了!”
宋郁华:?
一脉相承到底是她给这个十八年没见过面的儿子的一点润色,难不成这年头戴墨镜装瞎摆个算命摊的孩子信众都比她这种正规出身的道长多了?
大妈连忙解释:“您别看小师父跟他爸眼睛都看不见啊,可小师父开了天眼,什么都能算!哎呀您是道长,肯定知道能看出来!”
大妈是真赶时间,说完就带着手里这一对一看就是情侣的小年轻挤进了人群,掏出号码牌往摊子上一放。
“到我了到我了,排了一个月,终于到我了!”
宋郁华成功被逗笑,这儿子还不是虚假的繁荣,看来口碑也好得没话说。
眼看也挤不进去了,她索性就站在人群外让【999】投了个屏慢慢看。
这一看,她面上的笑意瞬间一滞,随即缓缓消失。
摊子前热热闹闹围了一圈,可真凑上去了,倒是立马安静了下来。
她满脸肃穆的儿子身上穿了件某宝九块九的道袍,端坐在一个小方桌前,桌上除了几张一看就是批发的黄符外空空荡荡。
儿子边上坐着一个沉默寡言,清俊但瘦弱的男人。
父子俩通身的阴郁正化作一股黑气幽幽地发散出来。
人一颓废,代表气运的黑气简直一抓一大把。
这对父子看上去同款平静,但实际上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临钦的面孔在墨镜的映衬下格外白净,也格外显小,身形根本不像个成年人,微微抬头看向前方。
那位排到号的大妈立马笑了笑:“小师父,今天这号不是给我自己排的,是给我女儿排的。”
说完拍了把身边年轻的女孩。
女孩被亲妈拍得一脸羞涩,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是这样的,小师父,我想让您给我算一下姻缘。”
“对对对,算个姻缘!”
大妈又赶紧拍了把左边的男人:“小师父,这就是我家闺女的男朋友,你看看,他俩是不是家庭美满白头到老的命数!”
被拍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勉强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捕捉到这丝明显的厌烦,临钦墨镜下的眼睛微眯,勾了勾泛红的唇角。
一看他笑,大妈都高兴坏了!
“哎呀小师父笑了!小师父笑了!那肯定是好姻缘!咱两家之前也合过八字了!都说是天作之合呢!”
都是一块儿跳广场舞的搭档,听到是天作之合,周围一圈人连忙道喜。
“真好真好!小师父判过,那肯定错不了!”
话落,少年微微抬头,淡淡道:“谁给合的八字?哄您呢。”
言辞清冷又带着一丝明显的嘲讽,听得大妈脸上的笑意瞬间一僵。
连带人群也一瞬噤声。
“……啊?什……什么?”
临钦垂下眼,随手拿起一道黄符推到桌边。
“大妈,您要是信我,现在就把闺女带回家吧,姐姐是个好命有福气的女孩子,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人身上。”
“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瞎子!你瞎说八道什么!”
一听这话,边上的男人立马炸了,面露凶相恶狠狠地盯着临钦。
临钦丝毫不惧,冷笑一声:“面相就是个奸诈多谎的小恶之徒,何况额头发青,横纹杂生,既破财又撞霉,鼻角生疮还招小人。大妈,给您判天作之合的那位是不是还劝您赶紧订婚期,早早把这位姐姐嫁出去?”
这一番话落,眼前这对母女脸色瞬间唰白。
前面一长串两人听不懂,可确实真跟小师父说的一样,那位判八字的道长还真来回叮嘱了好几遍得早点定下婚期。
也是大妈自个儿不放心这么早把孩子嫁出去,就来临钦这里求个心安。
边上围观的人忍不住凑上前看:“哎!他这额头还真是有点青啊!那两道原来不是皱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