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这样漫不经心,司闻内心便越是急躁。
毕竟,此时自己是底牌尽露,而对方还看不出什么深浅出来,出剑之时便比之前要快上三分,企图强行速战速决。
而这,正合了江天青的意。
她实际情况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悠闲,司闻再怎么如何也是十二仙宗之一扶摇宫的金丹第一人。
盛名之下除了一些意外情况,一般没有水货。
这也注定了此番必是一场苦战,司闻出剑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且运剑之时,周身上下毫无破绽。
不仅如此,江天青还要提防自己落入他的节奏中来,她虽面上看着十分悠闲,但实际上很是头大。
但再怎么如何,交手之间也不能显露出来这种吃力感,她一定要显得轻盈,显得游刃有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会着急,而一着急之下,才会犯错。
完美的,一气呵成的剑法之上,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丝破绽。
那只是一丝极为微小的破绽,空门洞开了一瞬,也只是一瞬。
而这一瞬,却被江天青敏锐万分地捕捉到了。
她一反之前那闲庭信步的姿态,提剑飞身迎上,几乎同司闻剑刃擦肩而过,他剑刃之上的烈焰与江天青的侧脸不过毫厘之间。
差之毫厘,却谬之千里。
她突然来这一下,司闻根本来不及防备。
毕竟江天青之前的打法看上去都很体面人,十分讲文明有礼貌,谁能想到她本性是一个这样直直往别人剑上冲的疯子呢!
他挥剑格挡便相比江天青来说要慢了一瞬。
恍惚之间,他见到江天青剑身之上某种雪白鸟类的法相一晃而过。
因为太快,他看不真切,以为是什么神兽之类的。
司闻万万没想到,江天青剑上的法相是一群朴实无华的大白鹅。
信天游第一式,引鸿鹄!
这一剑来得极快且势不可挡,迎着他剑锋而上,一剑便顺着那空门贯穿了司闻的肩膀,鲜血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血色弧线。
他本人,被江天青这一剑给当场掀下了论道台。
须臾之间,胜负便见了分晓。
长天落日之下,只余江天青一人逆风而立,她抬手,缓慢地擦拭剑刃之上的血迹。
因为输的太突然,一些扶摇宫的人还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这司闻在他们扶摇宫之时可是一个虐菜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的绝对猛男,寻常扶摇宫剑修在其手下根本撑不过去几十个回合,可以说是金丹同等级境内无敌手。
而今日,他却被天玄宗一个平平无奇没什么名气的金丹弟子给击败了。
许久,有人喃喃低语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可置信:“这这这,司师弟这便输了?”
这么轻易便输了,他们无法接受,然而惨烈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最开始发出邀战的那名黑衣弟子,脸色苍白。
这邀战是最先发出的,正因如此,若是回去之后宫主就这事发起难来,最先倒霉的也是他。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最初向天玄宗发出邀战的时候有多狂妄不可一世,觉得自己胜劵在握,打这一群战五渣的医修,他用脚打都行!
他当初多得意,此时便有多后悔,和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扶摇宫众人宛如上演了一个原地川剧变脸,从兴高采烈到如丧考妣,只需要一瞬间。
看江天青的眼神,恨不得把这罪魁祸首之人身上戳一个窟窿,以消解心头之恨。
若眼神真可以伤人,此时江天青身上,定是被戳成了筛子。
在这般眼神组成的枪林弹雨之中,江天青如履平地,像没事人一样。
只见她悠闲地半靠在论道台廊柱之上,朝众人勾了勾手指,漫不经心道:“下一个,还有谁愿意上来!”
好问题,谁愿意上来。
众所周知,在场扶摇宫弟子都是司闻的手下败将,而司闻又是江天青的手下败将,这形成了一个完美闭环。
他们拿什么和江天青打,拿头吗,不过是自取其辱,硬撑罢了。
一时之间,扶摇宫飞舟上下一片静默,竟是无一人敢上来。
原因很简单,上去十有八九打不过,加上先前司闻那一场,便是双倍的丢人。
而扶摇宫宫主他偏心司闻,对司闻不会说什么或是惩罚什么,但他又不会偏心你,若是输了,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光是想想,便叫人头皮发麻。
江天青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应战,她打了一个哈欠,开口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你们堂堂扶摇宫,就这?”
这话很熟悉,当初扶摇宫众人怎么恶心天玄宗的,江天青便原封不动地恶心了回去,甚至还在原有的基础之上进行了改进升级,听上去嘲讽力度更强。
扶摇宫众人:敢怒不敢言。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真的好气呢!
扶摇宫弟子都心如死灰,已经想到之后被其他宗门踩头嘲讽的样子了。
飞舟行驶于周天星轨之上,停留时间不可太长。
因此,飞舟论道大多点到即止。
看没人应战,江天青索性也不在这里和他们耗费时间了,她单手一撑,若飞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干脆利落的弧度,掠回天玄宗灵舟之上,临走时转头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啧,扶摇宫,我看诸位也不过如此!”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便是了。
第72章
伴随着她这一话音落下,那扶摇宫飞舟之上众人的脸色,宛如被打翻了颜料盘,一时间赤橙黄绿青蓝紫,好不五彩斑斓,且他们扶摇宫自带凤凰法相真身的隐藏buff,有几个人被被江天青气得原地鬼火狂冒。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般气人的。
他们扶摇宫对天玄宗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当年九洲大比之上谢生秋那个标准大师兄圣父男妈妈属性的老实人,可没人告诉他们天玄宗这一代的年轻弟子开始走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路数了!
若是江天青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内心所想,定会苦口婆心地对他们说:“大人,时代变了!”
那司闻被江天青掀下论道台后缓缓起身,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淌下,面上带着强烈的不甘。
他面色极差,此时看人的眼神仿佛别人杀了他全家一样,十分的孤儿。
他闭眼,正欲调息片刻,然后,正正好听了江天青那句话,尤其是那句“不过如此”,运行体内灵力一时不慎便岔了气,一口老血自他喉咙之间喷出。
且心口老血夹杂了灵力,后坐力极大,他整个人宛如一个人型花洒,天女散花一般,观感十分哈人。
江天青潇洒落地,正从容转身,然后正正好看见这一幕,她嘴脸狂抽:这是在干什么?
这种艺术形式太超前了,她理解不了。
天玄宗飞舟之上,同扶摇宫如丧考妣一般的整体氛围截然不同,此时,大家一反之前垂头丧气的样子,精神头十分高涨,正在讨论之前的那场比武:
“真是难以置信,郝剑她竟然赢了!”
“确实,我只看了一半,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就回去煎药去了,谁知她竟然赢了!”
“她怎么赢的,那司闻剑势那么强,我看着她冲到人长剑之上都不敢看了,以为她像话本里写着的那些剑修走投无路去无暇赴死的。”
“呸,什么无暇赴死,这么不吉利,她赢了就行,毕竟论道台一招定胜负,谁管她怎么赢的!”
“这倒是。”
……
众人议论之声,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江天青听了一嘴,基本上都是对她本人的各类吹捧。
唉,江天青深沉叹了一口气,当Bking的人生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寂寞如雪。
此时,她无论去飞舟之上的哪里,迎接她的都是众人崇拜的目光,因为医修除了一些以医入武道的少见奇葩,基本都是一群战五渣,对江天青这种战斗力爆表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孺慕感。
毕竟,慕强是人类的天性,谁都不能免俗。
习远聂雨歇二人大为惋惜。
这等好机会,他们本来也想去一展身手的,可谁知那扶摇宫干啥啥不行,跑路第一名,他们还没来得及进行约战,那飞舟便逃之夭夭了。
二人连发出邀战的机会都没有,也是另一种形式大写的惨了。
飞舟之上一角,三人一鸡围成一团,百无聊赖地斗地主。
三人皆是如出一辙的臭牌篓子,且臭的有来有回不相上下。
因此,这牌局便显得精彩万分。
毕竟,正常人根本难以预料到这三个人下一步让人脑溢血的操作。
旁边一位精通牌技的医修师兄一时手痒,站在身后观看二人打牌。
俗话说得好,观棋不语真君子,换作牌局之上也是同理,这师兄一开始也遵循着这一美德,沉默如鸡的观看,然后,他越看越破防,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小声吐槽。
三人每打出一张牌,便可以听到身后师兄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糊涂啊,这牌怎么能这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