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单慧君偏头看向沉默的陆明钧,气不打一处来。“世子之位都给陆明洲了,你还这样端着?”
“父亲下的决定,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去找公爹,让他改变主意。”单慧君拔高声音。
“父亲做的决定没人难改。”陆明钧平静的说。
“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单慧君一脚踢倒凳子。“我不甘心……不甘心。”
“小声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满意父亲的决定?”
“世子位都没了,我害怕什么?还装什么?”单慧君大吼道。
“你——”陆明钧起身,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
“我今晚在书房休息,你什么时候冷静了,我什么时候回来。”
“陆明——”不等单慧君说完,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她气得大口喘气,转身又踹到另一只凳子。
站在门外的丫鬟垂着头,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陆明钧到了书房没有点灯,坐在书桌后。黑暗中那张毫无情绪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愤怒,一拳狠狠砸在桌上。
他也不甘心,不甘这么多年隐忍前功尽弃。
他起身从身后的多宝架取下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月光打在玉面上露出龙形图案。陆明钧的指腹轻轻摩挲玉佩,双眼阴鸷盯着虚空。
父亲,这是你逼我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医院回来晚了,字数控制不住就写晚了。抱歉抱歉。
第四十一章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江清波偏头看向陆明洲。踏出明镜堂大门口开始, 她的身上总是跟随着大量的目光。颇有些肆无忌惮。随后想到一种可能,露出微笑。
“看在你指导有功的份上,赢的钱分你三分之一。”
“刚才父亲找我了。”陆明洲收回目光说道。
面对男人答非所问, 江清波茫然眨眨眼。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父亲说很庆幸当初舍了脸面,求太上皇赐婚。”
“夫君可别在我爹面前说这话,他可能会当场拔刀。”
即便她成婚已有一年。亲爹对当初的赐婚依旧耿耿于怀, 每天都在想搞死女婿的危险想法里反复横跳。
“为夫没想到夫人和岳父大人一样, 喜欢做好事不留名。”陆明洲背着手, 偏头看她。
“???怎么可能, 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冤大头。我不可能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江清波摇头否认。她做了好事一定会让那人知道。这样等那人发达了就可以报恩。互利互惠才算两不相欠, 她可是商人, 不吃暗亏。
陆明洲失笑。“我刚才从父亲口中得知,他曾经深陷户部贪腐案中。若不是夫人帮忙看出账册问题, 武安侯府或许已经不再来了。为夫怎么不曾听夫人提起过?”
“原来是这事!”江清波不在意挥挥手。“妾身那不是怕活不到夫君回来见最后一面, 才不得已前去公爹面前自荐。”
户部那群王八羔子不是人,居然想要搞垮武安侯府。她美好的寡妇生活还没开始享受,有人居然想断她生路,这能忍?不搞他们搞谁?
陆明洲将她脸上的愤愤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夫人对为夫如此情深?”
“是啊, 是啊……嗯?”江清波被迎面的冷房吹得一机灵,垂头拢了拢大氅,听到陆明洲的话囫囵的回应道, 随后反应过来,抬头愣愣地看向男人。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刺身青?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能娶到夫人是为夫的福气。”
想到父亲在书房里和他说的话, 陆明洲唇角越来越翘。她那二哥二嫂知道江清波如此有能力, 还是清月居的东家, 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有, 他也能让它从没出现!
“那当然。我外祖母请人给我批过命。旺父、旺夫、旺兄……旺身边所有人,还旺自己。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
尤其是要努力工作赚银子,给她多挣点遗产。
“听说那天父亲哭着进的宫。哭得惨吗?”
“我也想知道。”江清波惋惜叹口气。“公爹把我支走才哭着进宫。没看到啊!”
“无妨,我们下次一起看他哭。”
“……”
你可真是亲儿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秋水苑门口。江清波掩唇打了个哈欠,抛下陆明洲快步走进院门。困死了,她要赶紧洗澡睡觉。
陆明洲走进寝房,已经不见江清波的身影,只听到浴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脚步一转,进了另一边的浴房。等他带着水汽出来,江清波已经趴在床上。
“父亲那边的事情,谢谢你。”
陆明洲躺在床外侧。说完没有听到江清波回应,偏头一看发现人已经睡着了。惊诧地挑起眉,这也睡得太快了。看到露出来的肩膀,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
翌日天没亮,江清波被陆明洲从温暖的被窝挖起来。穿上深蓝色的衣裙,跟着男人前往祠堂。踏出房门,风雪迎面扑来。江清波昏昏沉沉的脑子登时被吹清醒了。打了个哆嗦,抱紧暖手炉,躲在男人的身后避着风前行。
陆明洲余光瞥她一眼,脚下慢了下来,让她能紧紧跟在身后。
两人抵达祠堂,其他人也已到齐。男子随着武安侯站在前方,女眷跟着温静站在后方。
江清波站在裴淑娴旁边,感受到一抹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转头看去恰好对上单慧君满含恨意的目光。
后者没有因为被发现而惊慌,反而狠狠瞪了江清波一眼,愤愤地移开目光。
江清波知道单慧君不甘,毕竟这么多年来二房都以为世子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结果现在飞了。换了自己也会一时接受不了。她自认很大度,也不在意单慧君这点小情绪。掩唇打了个哈欠,收回目光端正站好。
“明洲上来给祖宗上炷香。”武安侯让出主位说道。
旁边的陆明钧,唇角动了动,神色如常地盯着前方。藏在衣袖里的手早已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陆子宁掩饰得不够好,眼底浮起不忿,片刻又被压下去。
陆明洲上前两步插上香。又接过武安侯递上的酒壶,给祖宗们斟了三杯酒。
小半个时辰过去,祭祖完成。
“明洲跟我来趟书房,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武安侯说完率先离开。
陆明洲瞥了眼江清波,抬脚跟上武安侯。
陆明钧父子沉默着,一前一后离开。
江清波掩唇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回去拥抱她的床。左肩被人大力撞了一下,踉跄两步扑向绿衣,对方眼疾手快正好接了正着。江清波站直身,回头看向大步离去的单慧君,眯起了眼。
肢体碰撞,过分了!
“二夫人居然当众不管不顾撞您,这是连表面的体面都不顾了。”绿衣怒气匆匆说。
“挺好的!”
绿衣打量她脸上和煦的笑容,抬手贴在江清波额头上。“您脑子被撞坏了?”
“不是我,是二房。”江清波理了理裙子。“现在不是找事的好时机,等年后我要好好治一治二房的脑子。”
“就该好好治一治,不然下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绿衣替她拉紧大氅。“小姐,先回去吧。”
“儿媳等等。”
江清波回身,看向走上前的温静。“婆母有何事?”
“今儿个可有时间?反正大家没事,不如把手里的事交到你手里。”
“今儿个才初一,不用这么急吧?”江清波可怜巴巴望着温静。她还想悠闲几天,不想这么快接管中馈。
“这事还是早些交接比较好。而且我不过才接手大半年,都是遵循旧例。平日里记录下府里穿用花销,不是多复杂的事。”温静揉了揉额角,露出个难受的表情。“昨儿个受了凉,身体不太舒坦,你看账册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二房,毕竟之前都是她在管理。”
江清波秀眉微蹙。侯夫人是发现了府里的穿用花销有猫腻,变相提醒她。都大半年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往深一想,立刻明白了。江清波自己当初都以为这世子之位回落到二房头上,其他人大概也是这样以为。侯夫人发现猫腻没说出来也能理解里,反正是二房继承侯府,说不说都一样。
可现在是陆明洲承世子之位!这些问题就迫切地需要摆上台面。江清波心里升起好奇,到底是多大的猫腻,能让侯夫人在大年初一就急切的要交接。
“下——”
“三弟妹今日可有时间?嫂嫂最近受凉不太舒服,府里的事情是管不了了。不如趁着今日空闲事都接过去。”
“……”
你们是商量好了吗?
用的借口都差不多!
“大嫂,我——”
“嫂嫂也不想这么急。若只是自己病了也能撑着帮你,但闫哥儿也有些不舒坦。我要照顾他,实在是抽不出精力管理府里的丫头婆子。”
“闫哥儿不舒坦?”刚才看着不是好好的?
“是啊。”她伸出一只手拍打闫哥儿的后背,后者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不住的咳起来。裴淑娴目露哀愁看向江清波。“看吧,还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