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声音淡淡的回了一句,手掌牢牢的握着他的腰肢和腿弯。
直接抱着时洺去了府医居住的院落。
也没有让人说一声便直接闯了进去。
两人进来的时候,抬眼便见府医正毫无防备的坐在躺椅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医书,左腿搭在右腿上抖擞着。
与她往日在外人面前时的老成持重截然不同。
三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府医看到鹿清后,连忙手忙脚乱的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大冷天的,慌的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世,世女……”
鹿清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随后越过她朝屋内走去。丢下一句:“来给正君看看他的伤。”
“是。”
府医抬起衣袖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汗,立马跟了上去。
鹿清抱着时洺进到屋内便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苦涩中带了些清香。
她淡淡扫视了一圈,随即将时洺放到了软榻上。
府医也正好走了进来,立马找出药箱走了过来。
看着时洺问道:“正君伤在何处了?”
闻言,时洺抬头先是看了旁边的鹿清一眼,随即缓缓低头脱下身上的大氅,露出了被鲜血浸染的手臂。
府医凑近看了几眼,习惯性的拧了下眉头,“这是被野兽的利爪所伤?”
时洺立马点了点头,“是被老虎所伤的。”
“那我为正君先消毒,再上药包扎。”
府医低头打开了药箱,将里面的工具一一摆放出来,朝时洺又说了一句:“可能会有些疼,正君忍着些。”
刺激的药酒冲洗着胳膊上的伤口,时洺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左手不自觉的抓住身下的垫子。额头上的冷汗也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正君再坚持坚持。”府医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温声安抚道。
时洺握着垫子的手掌越握越紧,甚至连嘴唇都不自觉的咬了起来。隐隐有血丝冒了出来。
突然,他两侧脸颊被一只手掌捏了起来。
鹿清弯腰凑近他几分,伸出手掌捏在了他的脸上,阻止了他这自残般的行为。
时洺被迫张开嘴巴,抬眸呆愣愣的看向她。
此刻,甚至连胳膊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鹿清面容平静,眼眸深邃的看着他,“嘴唇破了。”
说着,似乎是怕时洺不信,她还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蹭了下他的唇瓣,让他看了看她指腹上的血渍。
时洺被她这动作弄的浑身一颤,只觉得一抹温凉的触感在他薄唇上划过,有点热又有点痒。令他脸红心跳的。藏在黑发下的耳尖忍不住悄悄的红了起来。
他眼睫轻颤了下。因为被捏着嘴巴,语音含糊不清有些羞怯:“你,你憋糊乱碰……”
鹿清嗯了一声,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又问了一遍:“什么?”
时洺:“………”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了。
因此,鹿清只看到他的小脸越发红润了起来,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她对视。
“好了。”
恰好此时府医也包扎好了伤口,站直身说了一句。
鹿清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时洺。而是松开他,朝府医询问起注意事项。
府医声音低缓的说道:“这段时日最好不要使用受伤的手臂。也切莫用辛辣油腻之物。”
府医一一叮嘱完后。
鹿清将大氅披到了时洺的身上,又抱着他离开了。
她将他送到了怡景院,轻轻将他放到了床榻上。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记住不要用你这只受伤的胳膊。吃饭也不行。有事就让阿朝阿启去做,知道了吗?”
时洺听到她这话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她起身,忍不住问道:“妻主这就要回军营了吗?”
清润的杏眸中藏了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鹿清并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挽留,淡淡的嗯了一声,“等到他们二人回来后,我便回军营。”
闻言,时洺杏眸有些黯淡了下来,轻哦了一声。
“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间坐着。”
见他不再说话,鹿清转身朝外边走去。
时洺见她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薄唇忍不住轻抿了起来。
他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许久,这才收回视线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似乎又开始飘起零零星星的碎雪。
时洺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呼吸绵密悠长。
鹿清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站在床边目光深沉的看着他。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停驻了许久,随后微微弯腰伸出食指按在他眉间。
直到时洺紧蹙的眉头松展开来,唇角也轻轻勾了起来。
她这才收回手掌,转身朝外边走去。
阿朝和阿启此时已经回来,见鹿清走出来后,立马恭敬的垂下了眸。
鹿清脚步不停的朝门外走去,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淡声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他。”
随后便迅速离开了怡景院。
时洺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有些迷糊的喊了一声:“妻主……”
“正君您醒来?”
阿朝和阿启听到里间传来的动静后,立马走了进来。
没听到预料中的声音,时洺本有些迷蒙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见阿朝阿启站在床边,他神色微怔:“她走了?”
阿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瞥到时洺脸上的低落后,这才反应过来。
觑着他的脸色小声道:“世女她已经回军营了。”
闻言,时洺眼神黯淡,一时沉默了下来。
直到许久,才声音轻轻的低喃道:“这样啊……”
他撑着胳膊想要坐起身。
阿朝阿启见此立马急忙上前去扶他,嘴上边说道:“正君慢些。世女说了这些时日不能让您动这只受伤的胳膊。让奴们好好的看着你呢。”
“没事。”
时洺嘴上虽这么说着,不过也没有拒绝他们的搀扶。缓缓的下了床榻。
随后披上披风慢慢踱步到了窗下朝外边望去。
窗外的风依旧很急,零碎细雪不知何时变成大片大片的雪花往下飘落。在地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时洺拢了下身上的披风,出神的说了一句:“外边的雪真大啊。”
这边,鹿清骑着黑马一路疾驰着朝军营驶去。
身上的玄色大氅被冷风吹的呼呼作响。头上和肩上落满了冰雪。
夜色降临之前,终于赶到了东魏营。
她刚翻身下了马,脚跟都还没有站稳,行芷行兰便迎了上来。
看着她焦急道:“主子您可算回来了。萧琦将军有急事找您。”
“什么事?”
鹿清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一旁的将士。抬步朝军营内走去。
行芷行兰分别走到她的两边,又继续道:“好像是朝廷上颁布了什么诏令,反正萧琦将军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闻言,鹿清忍不住蹙起眉头,大步朝萧琦的营帐走去。
她掀开帷幕走进去时,萧琦正背对着她站在营帐中央的大魏地形图处仔细查看着。
“萧姨。”
鹿清轻喊了一声,抬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萧琦闻声立马转过了身来,将她拉到了地形图前,“来的正好!你看看这漠城周围的地形走势,强攻几日能攻下?”
鹿清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她的话看向地形图,仔细分析起来:“按照地形图上它所处的位置来看,东西两面是高耸的大山,南面又紧靠蛮夷游牧民族。想要强攻有些难。”
“你也这样觉得?”
萧琦面上神情凝重了下来,忍不住叹息一声。
“到底发生了何事?”
鹿清见她这副神情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漠城出事了?”
萧琦缓缓回到桌边坐下,叹了声气:“漠城内部发生了叛乱,太女殿下被困在里面了。现在整个朝堂上下都快要急疯了。”
“何时发生的事?”
鹿清坐到了她的对面,面上神情凝重了下来。
萧琦又继续说道:“今日午时才传来的消息。如今还不知道漠城内怎么样了?太女殿下的情况又是如何?”
萧琦目光沉重,“如今只希望没有和犬戎那边有什么关系,不然不仅是漠城。离漠城最近的周边十三城都会危矣。这漠城可是进入大魏境内的第一道关卡!”
“太女怎会离开邺都去漠城?”
“你以前可能没有关注过朝堂之事。每年临近年关朝廷就会派人前往大魏几个关键的要塞考察。其目的也是为了防止她们生出异心。”
萧琦慢慢的同她道来,“陛下虽性情温和,但帝王多疑。她信不过其他人,每年都会派太女前往,没想到今年会突然出事。”
“那太女被困的消息是如何传回邺都的?”
“是太女身边的近卫。听说当时她们到达漠城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便令一小队人隐藏在了外面。结果里面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她们这才确定是出事了。”
萧琦停了下来,倒了一杯水饮下。
鹿清黑眸深邃,食指敲了下桌面:“那陛下意下如何?可已派人去援救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