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
她话音轻顿,声音沉稳却清晰,“我如今已经娶夫成人。今后要做什么,要走什么样的路,都该由我自己决定。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感激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但请你们不要妨碍我。”
鹿清缓缓站起身来,背影挺直,扫视了一眼他们:“我是鹿融之女,骨子里到底继承了她的血性。谁挡我路,我定荡平!”
随后,也不管身后几人面上是何模样,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孽障!孽障!果然教了这么多年还是同她那个母亲一样!家门不幸啊!”
老侯君哭喊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语气怨怼而又愤恨。
鹿清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直接出了春晖堂。
走到半路的时候,行兰忍不住出声道:“主子,您就这么和老侯君闹僵了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孝道大于天。若传出去,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迟早的事。”
鹿清声音淡淡,“只要他心中想法不变,这事便不可能善了。不如趁早说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放心。”
她语气沉定,似已洞悉一切,“祖父可能会因此冲昏了头脑做出些什么来。但我那二姨母可不傻,明面上是和祖父站一起,但她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鹿家能有现在的一切全都是仰仗的大房。她不会让祖父胡来抹黑大房影响她的官途的。”
“主子英明!”
行兰闻言满是佩服的看向鹿清,不过还是有些心疼,“但老侯君以前对主子也是真的疼爱。如今闹成了这样,二房又和大房不是一心,三房也向来只听老侯君的话。主子以后在这侯府之中连个疼爱的人都没了。”
若是侯爷和主君还在就好了,主子也不会变成没人疼爱的孩子。
鹿清对此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拥有原主的记忆,到底心底有些寒凉。
“妻主。”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润柔和的声音来。
鹿清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时洺身着一袭茶白长衫,正静静的站在前方灯火之中。
暖黄的灯火在他身上不断晃动着,投下一抹又一抹的虚影。清雅的面容泛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莫名的有些神圣。
心脏处似乎破开了一个口子,有小汩的暖流滋滋不断的流淌了进来。
鹿清嗓音不自觉放柔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时洺从灯火中缓缓走了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杏眸微亮:“妾侍不放心妻主,所以就在这里等着。妻主没事吧?祖父有没有骂妻主?”
鹿清却突然抬手盖在了他的头上轻揉了揉。眼底似有笑意溢出,“放心,我没事。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时洺也没想到鹿清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有些愣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那妻主也早些回去休息。”
随后动作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大脑一片空白的朝前面走去。
等到他回过神后,他忍不住转身朝后看去。就见鹿清还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看到他扭过头时,抬手晃了晃。
时洺瞬间收回了视线,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心脏也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也就成亲的那一晚纠缠过,还是因为他怕被人笑话给她下了药。
自那以后,他们的相处一直是客气疏离的,鹿清从未对他表现过如此亲密的姿态。
时洺神情有些恍惚,抬手碰了碰他的头顶,似乎方才的温暖还停留在上面。
这边,鹿清回到住处后,行芷和行兰跟在她的身后,出声问道:“主子,那您明日还继续留在侯府吗?还是立马回军营?”
“军营不急着回去。”
鹿清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点上了烛灯,“柳离如今对我心生警惕,正好趁这些时日让她对我放松些戒备。”
她抬眸看向行芷和行兰,“从明日开始还继续以前的训练吧。”
行芷行兰闻言脑子宕机了一瞬,随即应道:“……是。”
心中却全都是一片哀嚎。
以为逃离的火海没想到又再次跳了进来。
鹿清见两人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挑了下眉:“怎么,还有话要说?”
“没,没有!”
两人立马跟摇拨浪鼓似的摇了摇脑袋,然后迅速关上门走了出去。
——
翌日一早
鹿清练了一套拳之后,就见刚出去的行芷突然又跑了回来。
看着鹿清急忙禀报道:“主子,不好了!您以前的那些朋友突然来了侯府,老侯君让您速去招待。”
“朋友?”
鹿清手上动作顿住,“陆欢?”
“不是陆二小姐。”行芷却立马摇了摇脑袋,忍不住摸了下鼻子,“是您以前在花楼和赌场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在邺都里也是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几分厌恶,“不过主子和她们不同,您以前也就是单纯的爱玩了些。同她们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那帮人才是真正的纨绔,在邺都内简直无恶不作,身上多多少少都背着几条人命。”
听到行芷这般说后,鹿清面色冷沉了下来,“我同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吗?和陆欢一样?”
“当然不是。”
行芷立马否认道:“她们哪能和陆二小姐相比。您以前也只是和她们玩过一段时日而已。后来就不怎么和她们来往了。”
“也不知道这帮子人为何突然找上了主子。”行芷有些纳闷。
“你刚才说是祖父命人来传话说让我去见客的?”
鹿清皱着眉看向她。
行芷闻言立马朝她点了点头,“是。我刚出去老侯君身边的潘公便来传话了。”
鹿清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眸幽暗,“你去告诉祖父,不见。让她们都回去。”
看来她这个祖父还没有死心,如今为了让她回到从前,竟然将这种人都请了过来。
行芷听到鹿清吩咐后,立马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回禀。”
等行芷出去之后,鹿清便将此事抛到了一边,又开始继续训练。
定远侯府门外,几个身着艳丽华服的女子走了出来,朝身后淬了一声:“请我们过来又将我们赶了出来。真以为老娘好欺负啊!”
紫衣华服女子一脸阴鸷,“等着,鹿清!这事儿不算完!”
她身边的红衣华服女子同样憋屈,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屈辱二字。
她还从未被人如此耍弄过。
“走走走,去春风楼!”
另一个绿衣华服女子甩了下衣袖,朝前面走去,“不去泻泻我这满身的火气,我咽不下这口气。”
三人一前一后的朝前面走去,刚走进春风楼所在的那条长街,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紫衣华服女子突然拉住了两人,朝前面指去:“你们快看!站在珍宝阁门口的男子是不是鹿清那小情人。”
红衣华服女子和绿衣华服女子立马抬头望去,果然见时洛走下了马车,正准备朝珍宝阁内走去。
见此,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阴邪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六章
时洛下来马车后正想走进珍宝阁,三个身穿华服的女子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满脸邪笑的看着他。
“让开!”
时洛皱眉呵斥了一声,见三人无动于衷,他侧步想要从旁边绕过。
“美人别急着走吗。”
三个华服女子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拦住了他。朝他逼近几分后甚至还想朝他动手动脚。
见此,时洛身后的小侍立马上前一步,满眼警惕:“你们想要干什么?”
站在边上的紫衣华服女子立马朝她身后的随从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随从会意立马上前将几人拽走。
时洛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只能一个劲儿的朝后退去,他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人竟如此嚣张。
“你们别过来!我可是侍郎府的公子,若你们敢对我做什么,我母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时洛眼眸湿润,精致的面庞上添了丝慌乱,像是误闯入山林之中的幼鹿。
三个华服女子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其中,红衣华服女子更是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在他颈侧嗅了嗅,一脸陶醉:“这侍郎府的公子我还真没玩过。果然,身上的香味确实不是春风楼里那些俗物可比的。”
“你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时洛虽然总是轻易的得到女子的好感,但他认识的都是名门贵女,对他也是客气有礼。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无赖。
他拼命的挣扎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红衣女子听到他这话后,不仅没有松开,甚至还将他往自己怀里拉。
她狰狞一笑,看着时洛说道:“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认识你!鹿清知道吧?我们和她有过节,你是她的小情人。逮不到她就只能玩玩你了。要怪你也只能怪她。”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和她根本就不熟。她是我兄妻。你们找错人了!”
时洛没想到她们是因为鹿清找上了他,心里越发委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