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劲装,墨黑长发用一枚玄青色发带系着,发带尾端坠着两枚黑色的饕餮花纹玉石。她大步朝这边走来,举手抬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意气风发。沉稳中又不失潇洒。
她走到时洺的面前,停下,“这是去做什么?”
“妾侍母亲的生辰快到了,妾侍想到街上走走为母亲准备下生辰礼。”
他朝鹿清缓声说道:“妻主这些时日在军营里一定吃了许多苦,快回府去休息吧。”
“不急。”
鹿清却没有离开,而是看着时洺淡声开口:“既然是岳母的生辰,我自当跟你一起准备。”
“走吧。”
她抬步朝前面走去,“我同你一起去。”
时洺见她大步朝前面走去,轻抿了下薄唇快步跟上了她。
两人乘马车走到云河桥,因为街市上的人实在拥挤,她们只好将马车停在了桥下的柳树旁徒步走了过去。
鹿清让阿朝阿启还有行芷留在马车处等候,她带着时洺朝前面的街市上走去。
许是因为大朝会的缘故,街市上的商贩比平日里多了许多,卖各种油炸小吃,糖果饼子的。还有卖各种古玩奇石的,甚至还有卖竹编手艺的。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围在前面的行人络绎不绝。
鹿清见时洺努力躲避着身边过路的行人,走的小心翼翼又艰难。
她停下了脚步,朝他伸出了手掌,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把手给我。”
时洺立马抬头看向她,见她摊开手掌等着,他轻咬了下薄唇轻轻的放了上去。
嘴里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鹿清握住他的手掌继续朝前面走去,指节修长的手掌紧紧的抓着他,很快便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时洺看着两人相互交握的手掌,温热的触感不断沿着手掌传到心脏的位置,让他的心脏忍不住跳快了几分。
鹿清出了人群之后立马松开了他。继续不紧不慢的朝前面走去,面色平淡自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时洺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下。
两人走了大半条街,鹿清看着身边的时洺问了一句:“岳母可有什么喜好?”
时洺收回看向旁边摊位的视线,轻声回道:“母亲最是喜欢收集古籍书画,不如去书局看看吧。”
前面不远处正好是邺都有名的古书坊,鹿清和时洺徐徐朝那边走去。
两人正准备穿过街道走到对面,却没想到迎面走来了时洛和六皇女燕暮晚。
双方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停了下来。
鹿清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远远朝燕暮晚行了一礼:“六皇女殿下。”
燕暮晚目光在鹿清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挑了下眉,“你就是鹿清?”
她低头看了眼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的时洛,走了过去,笑了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六皇女殿下这是何意?”
鹿清目光平淡的看向她,声音低缓:“臣同六皇女殿下应该没有过节。”
“哦,是吗?”
燕暮晚却眯起了眼睛,“不是你到处宣扬心悦时家二公子,才让你那些狐朋狗友找上了他。上次若不是本殿出现的及时。时二公子就要因为你而受辱了。”
时洛站在燕暮晚的身旁,有些受伤的看向鹿清,质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做。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而且。”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她身后的时洺身上,“你不是都已经娶了我哥哥了吗,为何还要纠缠于我。”
时洺在鹿清身后紧紧的抿起唇瓣,双手紧握了起来。
鹿清不知道他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只觉得有些厌烦,出口的话也有些冷冽:“我记得那日在侯府的时候我便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时二公子若是个聪明人,就该明智的离我远些,而不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惹人误会。”
“至于六皇女殿下说的那些狐朋狗友。”
她目光又转向燕暮晚,“臣管不了她们想要做什么。六皇女殿下也莫要将她们所做之事安在臣的身上。”
“臣同内子还有些事要做,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鹿清直接拉起时洺的手腕朝古书坊走去。
时洛被鹿清的一番话说的有些面红耳赤,只觉得面皮上有些挂不住。
燕暮晚看着鹿清的背影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不过一个没落侯府的世女,也敢如此嚣张。本殿倒要看看她能猖狂到几时。”
“殿下莫要再为我费心了。也许此事真的与她无关。”
时洛笑的一脸的勉强,看起来莫名的有些脆弱。
惹得燕暮晚立马心疼了起来,安慰道:“你放心阿洛,她嚣张不了几时了。这次大朝会我定要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各国使臣的面好好教训教训她。”
“殿下……”时洛立马一脸感激的看向她。
古书坊,鹿清拉着时洺走进来后才反应过来她还拉着他的手。
她清咳一声,立马松开了他,“抱歉。”
时洺收回了手掌,却问了一句:“妻主真的不喜欢我二弟吗?”
语气轻缓又似乎含了几分紧张。
鹿清闻言立马皱起眉头,脱口而出:“自然。”
黝黑的眼眸凝视着他,声音暗沉:“你为何会觉得我喜欢时洛。”
时洺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
“你当初娶我之时,不就是因为他才上门求娶的吗?而且邺都内人人尽知,定远侯府世女心悦时侍郎家的二公子时洛。”
他轻咬薄唇,眼睫轻颤,语音低喃:“你忘了你以前为他做的那些事了吗?”
闻言,鹿清神情有些微楞。
关于原主的那些记忆,她虽然记得但一直都是将两人分割开的。
时间过的越久,关于原主的那些记忆也越发的模糊起来。
鹿清回过神后,目光沉定的看向时洺,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前的那些事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但现在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时洛没有丝毫的想法。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你的嫡弟。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时洺看着她深邃黝黑的眼眸,又想到他们成婚之后她的所作所为。
他胸腔中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
多日以来一直搁置在他心头的事情全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时洺只觉得浑身舒畅,精致的眉眼不自觉的松展开来。
鹿清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也能看出他身上的变化。她瞥了他一眼,淡声道:“走吧,继续为岳母挑生辰礼。”
时洺嗯了一声,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来。
等到两人挑好生辰礼出来后,时洛和燕暮晚已经不见了踪迹。
鹿清拿着礼盒往前走去。
时洺突然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妻主…”
见她转过了身,他小声说道:“你能不能牵着我,这里人太多了。”
他杏眸轻晃,眼波流转,不敢直视鹿清的眼睛。
鹿清停下脚步凝视他片刻,随后缓缓伸出手掌,声音淡淡:“过来。”
见此,时洺立马上前几步,将手掌轻轻放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十九章
九月初七,大朝会当日。
巳时,鹿清同时洺坐上侯府马车朝大魏王宫行去。
马车走到泰安门停下,鹿清从马车内走了出来。随后又将马凳放在地上,等着时洺出来。
她今日还要参加军事演示,因此并未穿庄重华丽的华服,而是穿了一袭鸦青劲装,外面罩了一层靛蓝色纱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英姿飒爽。
时洺这时也走了出来,今日他穿的有些庄重。枣红色印竹纹锦服,腰间佩戴着玉佩,头上簪着一枚通体青绿的玉簪。墨眉淡淡勾勒几笔,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清隽。
偏偏圆润的杏眸中汪了一湖碧波,水波荡漾,柔和了他身上的清隽之气,多了几分秀雅。
两人站在一起,身后几辆马车陆续到来。
鹿清朝后瞥了一眼,就见苏若白从马车内走了下来。身上一如既往一身象牙白素衣,腰间佩戴着红缨宝剑。面容温和谦逊。
苏若白走了过来朝两人打了声招呼,“鹿世女,你们也到了。”
鹿清朝她颔了颔首,“苏世女。”
“不如一同进去?”
苏若白又开口道,满眼含笑的看着两人。
鹿清立马侧开身子,手掌朝前示意:“请。”
随后三人一同走进了泰安门。
大朝会在嘉庆宫举行,那里有占地几百亩的巨大操练场,可以容纳下好几千人。
他们来到宫殿时,许多文武大臣都已经到场,偕同她们的家眷一起坐在四周摆放的长桌后。
嘉庆宫一共四个大门。文武百官从北门进入,座位也设在西北和东北方位。武官和文官分开而坐。皇帝及其后君以及众位皇女皇子则从东门进入。至于南门和西门则是留给各国使臣还有一会儿要进行军事演示的将士们。
鹿清朝苏若白示意了下,便带着时洺在定远侯府的位置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