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西里尔向教宗宣誓效忠之后,就将原本属于红痕附属工会的刺客工会彻底占领,将其中势力洗牌,并换上自己的亲信。
西里尔叮嘱刺客工会关注帝都的风向,特别是与教宗相关的事情,在必要的时候,红痕与刺客工会也会为教宗提供帮助。
于是,在教宗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这个偏差的误会以加密情报的方式,通过卡德维尔家族的内部渠道,以最快的方式传递到了西里尔的手上。
“……”身穿黑色骑装的青年骑在高大的白色战马之上,任由传信的苍鹰落在他的手臂上。
看见密令封筒上一抹红痕般的印记,青年沉默了一瞬,他撕开蜂蜡,拆开密令,毫无顾忌地在战场上阅读这卷消息。
他的身后,身穿银白甲胄、浩浩荡荡的骑士们都被风雪隐没,白金家族的狼骑们沉默无言地驻守在大雪中,一动不动,任由飞雪堆积在他们的肩头。
远处,威廉姆斯伯爵的军队正在大雪中艰难地前行,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如狼般蛰伏在不远处,只等他们露出疲态,便一口咬断猎物的咽喉。
西里尔.卡德维尔沉默地看完了密令,他呼出一口冰雾,抬手。
整齐划一的“咔”的一声轻响。
西里尔身后宛如雕塑般的骑士们同时抬起了头。
第275章 【第22章】光明教教宗
威廉姆斯伯爵领向卡德维尔公爵领发动的战争, 最终以西里尔.卡德维尔斩下威廉姆斯伯爵的头颅作为结束。
对此,里昂纳教国内廷爆发了激烈的争执,时隔多年, 西里尔的所作所为再次导致了巨大的争议,因为领地战中, 贵族是拥有免死权的。
不管是哪一方发动了领地战, 胜利者都无权处死战败的贵族,只能好吃好喝地待着,等待内廷颁布惩处以及赔偿。
西里尔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在蔑视帝国的法律, 某种程度上还给了高枕无忧的贵族们一人一个巴掌,直接打碎了他们“贵族就应该拥有特权”的美梦。
威廉姆斯伯爵的妻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与襁褓中的孩子直接进了皇宫哭诉,指责西里尔.卡德维尔残暴冷血、蔑视皇威, 不遵从教义, 没有人性。
而已经逐渐崭露头角的皇太子倒是没有立刻站队,而是委婉地提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的理由, 希望国王陛下能给卡德维尔公爵一个自我辩驳的机会。
要知道,如今的西里尔.卡德维尔可不是七年前还任由教廷与贵族拿捏的小小少年。在这七年间,西里尔多次阻拦兽潮, 抗击外敌,立下赫赫战功。
如果说七年前的西里尔还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帝国英雄”,那七年后的今天, 西里尔早已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坐稳了公爵之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帝国英雄”。
国王陛下也很难做, 一方面他要面对整个贵族圈的抗议与怒火,另一方面, 他又不能真的对西里尔.卡德维尔做些什么。
这次事件的性质与西里尔.卡德维尔少年杀父的性质完全不同。西里尔杀父再如何残暴, 那也只是卡德维尔的家事。但这次, 矛头却指向了全部的贵族。
如果不给予西里尔.卡德维尔惩罚,那可以料想得到,以后“刀剑无眼”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高位贵族侵占他人领土再将其杀害,以后便可以死无对证。
国王陛下难以对此做出裁决,只能发布诏令命令西里尔.卡德维尔即刻进京为自己申辩,最终裁决权则转交给了大审判庭。
望凝青抱着光明权杖充当一个神力衰弱却不敢让别人知道的光明教教宗时,便听见了卡德维尔家族的狼骑士想要见自己的消息。
但是很可惜,西里尔这次的行为无疑是得罪了所有的贵族,蕾切尔就算脑壳子不好,也知道不能随便掺和这事。
给多少钱都不行。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一个不小心就要引火烧身的事。
再说了,现阶段望凝青扮演的是神力衰弱后开始焦虑不安、闭门不出的教宗,她正在为自己逐渐流失的神圣力感到恐惧。
本人都自身难保了,更别说出庭为西里尔作证了。
望凝青想得很好,像西里尔.卡德维尔这种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的人,自尊心一定比天还高。被她拒绝过一次,之后大概就不会来了吧。
然而,望凝青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迫出席了关于西里尔.卡德维尔的神庭审判。
据说是在开庭之后,整整三天,状告的那一方连番上阵了三名律师都没能驳倒卡德维尔公爵,战线甚至蔓延到了二十年内发动过领地战的各大贵族。
大审判庭没有办法,这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正式请动了教宗。
望凝青穿着蕾切尔常穿的服饰站在庭审台上,唇角不笑也温,她朦胧迷离的翠眸轻轻一抬,却对上了不远处一双颜色相近却清澈无比的眼睛。
……弗莱娅怎么会在这里?望凝青思忖,莫非这次事件就是气运之子弗莱娅和西里尔相遇的契机吗?
看来西里尔这次也不会出事,毕竟气运之子在呢。望凝青笑而不语地站在台上,努力充当一个美丽的花瓶。不为任何一方说话,也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与立场。
然而,她分明已经摆出消极怠工的姿态了,却依旧有人不肯放过她。
“威廉姆斯伯爵于兽潮之际发动领地战争,视帝国安危于不顾,这是堪称叛国的行径。身为帝国的坚城,我,西里尔.卡德维尔,不会放过任何危害帝国的罪人。”
“哪怕是我的父亲。”西里尔淡淡抬眸,“我只是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简直是当年教宗为他申诉的原话复刻,看来西里尔这些年长进的不仅是指挥能力,还有跟贵族玩心机的手段与伎俩。
眼见着杀害丈夫的仇人张口就要给丈夫冠上叛国的罪名,威廉姆斯伯爵夫人激动得理智全失,抬手就想掌掴对方,却被一旁的狼骑士伸手拦下。
“你这个毫无人性的疯子、恶魔、杀父者!你会遭到报应的,神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伯爵夫人被两人架着手臂,却还在竭嘶底里地咒骂着。
“战败的一方还真是敢说啊。”西里尔无动于衷地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拂去了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似的。
“不过你说得对。”他抬起一双沉静忧郁的深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站在庭审台上的教宗,“能审判我的,也唯有神。”
对上西里尔直白的视线,望凝青突然萌生了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她的预感便成为了现实——只见西里尔大步走上前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蕾切尔的眼角细不可查地微微一抽,她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青年宽厚有力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可惜西里尔的力道不重,却也恰好让她无法挣脱。
“这世上唯有您可以审判我的罪名。”西里尔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冕下,您认为,我有错吗?”
你疯了吧?望凝青微笑着,心想。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瞠目结舌的审判官们,又扫过突然止住哭声的原告家庭以及突然变得安静无比的大厅,目光最后落在了弗莱娅的身上。
这个本该拥有所有人宠爱的气运之子正用好奇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匆匆一瞥之下,望凝青发现弗莱娅身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弗里德皇太子,另一个看上去温柔正气的贵族青年应该是原命轨中拥有戏份的侯爵次子。他是皇太子的副官与左膀右臂,加伊.里德.阿米尔。
身为最早接触弗莱娅的两位男性角色之一,加伊看上去对弗莱娅很有好感,温柔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身上。
这证明命轨还有在好好运转的吧?那这个行为轨迹完全无法预料的西里尔.卡德维尔又是怎么一回事?
望凝青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但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模棱两可地打补丁道:“卡德维尔公爵,虔诚的信徒应该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蕾切尔很擅长说些委婉又没有丝毫意义的棉絮话。切实奉行着“不表态,不负责,不解释”的三不原则,如果出了事,那就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如今望凝青如法炮制,但似乎不管她做什么都会在西里尔这里得到反噬。望凝青看见冷淡的青年勾唇一笑,心中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的神明让我忠于自己的心。”西里尔站起身,一只手还轻轻托着教宗的手,“所以,我坚持我的信念,诸位审判官阁下。我是无罪的。”
聆听内心的声音是这么解释的吗?这话难道不是让你赶快遵从良心的反噬与指责,尽快坦白和认罪的意思吗?!望凝青沉默。
西里尔明显曲解了教宗的意思,但蕾切尔又不能反驳。她只是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淡去了面上的笑容,略微有些不悦地站回了原本的位置。
大审判官举着小锤,瞅了瞅教宗,又瞅了瞅一脸从容的卡德维尔公爵,沉默纠结良久,还是决定绕过这微妙的插曲,继续原本的庭审。
西里尔.卡德维尔违反了帝国的律法,但考虑到情况紧急且威廉姆斯伯爵违法在先,故而判卡德维尔家族赔偿威廉姆斯家族大笔的赔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