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好俩人也没打算继续采蘑菇了,反正半篮子也够吃,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来的路上舟舟遇到了当初做饭时认识的村妇李婶,那李婶与舟舟共事几月已然相当熟悉了。
李婶看到舟舟很是热情,“夫人这是刚刚回来啊!”
舟舟笑道,“昨日下了雨,山上的菌子开了,最近嘴馋就和丫头去采了些。”
李婶表示了解,他们梅县向来靠山吃山,采菌也是大家都会做的事。
“那可不!这山上的菌子一下雨就一茬茬冒,我等会儿啊也拉着谢家的一道去采些!”
舟舟笑了笑,忽然道,“刚刚我同我家丫头上山瞧见了一丛花,长得很是可爱便忍不住挖了两株回家种着,你瞧,花开的真好!”
舟舟指着云杉篮子里的两株开花的蓝莓树,表情欢喜。
李婶看了一眼,显然是认识的,“哦!这个啊?山上还有许多呢!要是喜欢随便挖,到了七八月份这花儿还会结果,那果子一小颗一小颗,酸酸甜甜好吃的嘞!”
舟舟看了看这花,又看向李婶,“那你们采了这果子会做什么吃呀?”
“做什么吃?”李婶对舟舟的问题感到疑惑,“直接采来吃啊!”
梅县的人都知道山上有一片野果子林,每当果子成熟大家都会去采一些,但吃法也仅限于解馋当零嘴,若果它成为经济作物,显然光靠当水果卖还没有发挥出它的最大价值。
听到这舟舟大约了解了蓝莓如今的价值,有待提升空间,并且,很高。
蓝莓的种植其实并不难,蓝莓喜光耐阴,在土质弱酸的环境种生长旺盛,对于种植管理技术要求简单,如果要种植,那几片连绵的大山就是最佳的选择。
想到这舟舟对蓝莓经济开发有了更大的把握,她同道别李婶回府后便将挖来的蓝莓树种在了自家小院,心里计划着等过几日天气好了再上山看看。
谢砚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夫人一个人哼哧哼哧的在园子里挖土,瞧这有些奇怪,什么东西值得她亲自挖土?
一好奇便忍不住走过去看,于是就看到他家夫人将两株小小的树种在土里,还在两株小树旁围了一圈小小的篱笆,谢砚看着小篱笆半晌,又看了看舟舟,再看看小篱笆,捏了捏指尖笑了出来。
全神贯注的舟舟乍然听到笑声,回过神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谢砚眯着眼笑,好像被什么逗的乐不可支,又因为刻进骨子里的仪态而笑的十分克制,但从他那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眼睛大概就能看出他是真的觉得挺可乐的。
舟舟:……
“郎君在笑什么。”
是在笑我吗?
舟舟面无表情。
谢砚看到舟舟的表情,轻轻咳了一声敛住笑意,“没有笑夫人,只是觉得夫人心灵手巧,我看着着实喜欢。”
谢砚可能是个迷你控,见到这缩小版篱笆和小小的树,就好像莫名被戳中萌点,他其实觉得很可爱,很喜欢,但就是很想笑。
舟舟还能咋地,“你要喜欢,我送你啊。”
谢砚咳了一声,瞧了瞧地上的树,又瞧了瞧舟舟,斟酌道,“夫人送的砚都喜欢,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看夫人如此细心照顾,着实做不出夺夫人所好之事来。”
言下之意,他很喜欢,但夫人也喜欢,那我就不和夫人抢,都是夫人的。
很好,这个丈夫已经成功学会看人脸色行事,有天赋往居家好男人发展。
舟舟被哄着当然开心,蹲在地上向谢砚招了招手,谢砚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移到舟舟旁边超级缓慢的蹲下,侧着头乖巧的看着她。
毫无意外,舟舟被闪到了,她掩饰的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正经些。
“你猜这是什么?”
谢砚闻言转头看向小树,他看到小树上胖胖的像灯笼似的花,犹豫道,“夫人要种的花……?”
好家伙,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舟舟无语的看向谢砚,谢砚眼神飘忽,舟舟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的温柔些。
“这是我在山上发现的,它会结一种浆果,果子成熟之后味道非常香甜,可以做很多东西,最主要它的种植并不困难,我在山上看到它开的漫山遍野,可以看出这小东西在山里长得也旺盛,我们的平地既然已经利用了,那梅县那么多的山也不能浪费不是吗?”
谢砚闻言并没有表露什么,而是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她。
“你是想靠它为梅县百姓增加进项吗?舟舟的想法很好,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开心,我们可以尝试这么做。”
舟舟笑容不变,谢砚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但显然也没有被他录用。
她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蓝莓还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野果,没有后世的天价,只是普通百姓解馋的果子,到底有没有经济价值还有待商榷,而且这小小的果子野生野长,想要驯化种植能否成功也是个未知数,以及市场对它的包容度和评估值不值得生产投入依然未知。
投入和生产如果不成正比,那还不如不用。
这个不怪谢砚,这个想法也只是她今天简单规划,细枝末节还是一片空白,更具体的计划还需她慢慢完善。
“你愿意让我试?”
舟舟看向谢砚,噗嗤一笑,轻哼一声,“夫人定不会辜负郎君厚望!”
谢砚闻言微微一哂,这话几个月前他也曾和她说过,彼时她说,永远相信他。
想到此,谢砚垂眸未语,舟舟不解,“郎君怎么不说话了?”
“郎君?”
“郎君!”
谢砚忽的抬首,双目温柔的看向她,声音如沐春风,又带着难以察觉的坚定。
他说:
“夫人做什么,砚都相信夫人,砚也会永远相信下去。”
舟舟一愣,复又展颜一笑,“我知道呀。”
这就是谢砚迷人之处,他身处这个时代,不可控制的沾上了这个时代的特性,而同时他又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能写出华丽的篇章,也能写出质朴的名言,他能看懂穷苦的百姓,也能理解高高在上的贵族,他强大的共情能让他轻而易举的理解每一个人的内心。
仅仅因为那句‘永远相信’,他就懂了她的话。
我能永远相信你,你能相信我吗?
我能。
作者有话说:
果然谢砚这种人,也只有小说里能出现了。
依然是打滚求收藏的一天!
第七章
院子里的蓝莓花一直开的很好,谢砚与舟舟每日用完晚膳都会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每次路过那从蓝莓时他总会驻足,然后笑着说好像开的更好了。
甚至有一天舟舟路过谢砚书房时,看到他新作的画,画中正是院子中那丛蓝莓,连那围着蓝莓的小篱笆也没有落下,画的分外可爱。
他好像格外钟爱它们,舟舟心想。
时间便恍然过了三月,田中稻谷愈渐饱满,连吃着稻花长大的鱼儿也长得格外肥美,山上的蓝结了小小的果子。
就在这个等待丰收的年月里,舟舟收到了一封信,来信着正是她的弟弟,当今赵王秦萧暄。
梅县位属青州,秦萧暄奉旨前往颍州彻查当年赈灾银贪污一案,事毕想起她这个就在颍州旁边青州梅县任职的姐夫和姐姐,准备来看看,大约三日内就能到。
听闻秦萧暄要来,谢砚显得有些焦虑,拉着舟舟来来回回看,看的舟舟有些哭笑不得。
“郎君,萧暄只是过来看看我们,不是什么大事啊。”
舟舟对于这个从小看着穿开裆裤长大的弟弟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谢砚则不然,他们这些世家对于上位者的权利更替总是格外敏感,赵王虽然在陛下众多子嗣中并不出彩,甚至极为低调,但耐不住他有一位享尽陛下二十余年恩宠的母亲。
当今仁善,乃重情之人,何况赵王行事作风隐有陛下的影子,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陛下此举之意。
谢砚不好同她说自己的猜测,他不想让夫人过分窥见其中暗涛,他的夫人自然只要好好做她自己就好,于是笑着说。
“砚是怕赵王过来看见夫人跟着砚过着这般苦日子,怕是要找砚算账。”
舟舟闻言哼了一声,“他敢找你算账,得先被我算账!”
听听这话,当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而被偏爱的谢砚却笑着抿了一口茶,甚觉夫人可爱。
果然,人都是屁股决定立场。
第三天赵王如期而至,却并没有坐他的马车,也没有骑他的良驹,而是一个人风尘仆仆的带着侍卫踏进了梅县的知县衙门。
舟舟瞧着自己向来金尊玉贵的弟弟满面风尘,心想这颍州一案难不成真有那么难搞?
直到秦萧暄一脸便秘的吐槽,“姐姐,谢砚也太会挑地方了,我那匹千里马自父皇赐我起便陪我上刀山下火海,什么歧路没走过,居然败在去梅县的路上!”
说着悲愤的指了芝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您瞧瞧您这亲弟弟!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皇子的金贵,若非这身蟒袍,怕是和那地里的田舍郎没甚区别!”
可见是委屈极了,一见面话都没叙先是一顿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