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她的脸,托着她轻巧的下颌。她眼睫轻颤似一根羽毛轻挠在他的心间。
“愣着干什么,快救张哥。”孙来笙见莫亚站着不动叫道。
“她是你张哥?”莫亚问,声音莫名沙哑。不过这边海浪声很大,孙来笙和华鸸也没在意。
说什么屁话。
“不是我张哥,难道是你张哥。”
“张哥没事吧?”孙来笙休息了一下,想去看看张哥怎么样了。
见两人要过来。
莫亚拨弄了两下褚如初的头发,轻手轻脚给她解开绳子,然后打横抱起她。虚弱至极的人轻靠在了他的胸前。
莫亚心间一颤,他低头正好看见她睁开了眼睛。
眼波轻漾里是虚弱,是委屈,是至纯至欲诱人心魂的妖精。
褚如初并没有昏迷,只是没力气,在对方撩她头发时就感觉到了。被抱起后,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
青涩的少年,因为她的一眼就红了脸。看着他,褚如初仿若回到那片沙漠,初见越君霁的时候。
“阿霁。”
他们好像。
这是褚如初最后的意识,之后就彻底昏迷。
“他们是谁?”大长老看见二人回来带着两个人,而他素有洁癖的孙子居然抱着其中一个。
“大长老,是我呀,莫笙。”孙来笙被扶着往前走两步。
这声音太委屈,凝神一看。
“怎么搞成这样?”大长老皱眉,这是前几年从族中出去的莫笙。
孙来笙瞬间红了眼,是呀,他怎么混成这样。正要向长辈诉苦。
“人来了。”一个长老说。
大家转头,如水一样的东陵兵士流泻出来,离他们越来越近,很快把他们包围。
重兵守卫间的是乘坐华丽步辇而来的东陵皇。
异常年轻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
不好相处,大长老第一眼感觉。
若南刖恒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么这就是个有理智的疯子。
莫亚还说想趁机杀了他,简直异想天开。
孙来笙腿软,他在绝境的时候遇到族人相救,都快忘了自己现在是东陵的犯人,不久后还得回去挖矿和流放。
回头一看,莫亚早在东陵兵来时就已经抱着张哥回船上去了。他抢抢看到一个进船仓的背影。
孙来笙捶胸顿足,他要追上去,却被一把长抢拦在了胸前。
“跑什么?”
左二没想到这人和南刖族的还认识,莫非审问的时候审漏了?他眼眸如炬,又扭头往旁边石礁看去,能看见衣衫一角。
还有人吊在那。
孙来笙哪里敢跑,转头哭嚎着抱起大长老的腿,“大长老,救我。”
大长老额头青筋直爆,“放开。”
“呜呜呜。”他苦呀,这段时间几乎吃了一辈子的苦,还被人给……孙来笙咬碎银牙,眼眸泛起血丝。
很快步辇就到众人面前。
“东陵皇见笑了。”大长老踢了踢孙来笙。“这是我族一个不孝子孙。”
越君霁的视线还落在之前进入船仓的那个身影中,闻言凤眸轻瞥。
“回皇上,是之前抓到的偷渡者。”左二上来解释道。
孙来笙听见大长老说东陵皇,他都傻眼了,见视线落在他身上,连忙连滚带爬松开大腿跪好。
“嗯。”越君霁不是很在乎对方是谁。他把视线落在大长老的身上。
“南刖族大长老。”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越君霁坐起了身,他看起来消瘦赢弱,可是在场的南刖族人却没人敢小视。
华鸸直觉这个眸若星辰,俊美摄入的东陵皇异常危险。
在东陵皇起身时,他甚至小小的后腿了一步,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跟着莫亚先一步回船仓去。
“东西带来了吗?”越君霁问,他此行就一个目的,南刖族的圣女印。
大长老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马上让人送上去。
左二接了过来,是一个不大的锦盒,他打开锦盒一看,流光溢彩的光从锦盒里溢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彩光一闪而过之后就回归平静。
左二里里外外检查没有危险后,才把东西递上去。
越君霁目光灼灼的盯着锦盒,却又并未打开。他低垂的视线深处除了快要找到她的喜悦外,还有深深地不安。
这种感觉太明显了,只有在靠近她时他才会有这样忧惧的感觉。
还有南刖族大长老在锦盒打开时的错愕。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此印的使用方法也记录在了盒中字条上。望东陵皇也不要忘了信中的承诺。”大长老见越君霁久久不语,他才开口说道。
“是真的当然。不过——”
华鸸在人后看见对方轻笑了一声,笑容刺目冰冷,听见他说,“若敢骗我,你南刖族一个都跑不掉。”
明明是很清淡的声音,还是海岸边的大白天,阳光普照,他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送个东西,很快就谈完,临走时南刖族要带走孙来笙,越君霁也同意了。
越君霁目送着船只起航,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某些东西正在远离他。
他把这种异常的感觉归为圣女印的缘故。
至从南容瀹处得知如初没死后,他发了疯的想找到她,可是她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又善伪装,真想避开他,他又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这时越君霁得知了一个秘密。
……
“公子怎么又回来了?”左二看见早上已经出海的船现在又回来了,很诧异。
越君霁冷淡的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曙光
“她还活着。”
越君霁被越鸿煊拦在海滩上, 面对他的质问,挥手让所有人都后退。
“嗯,她还活着。”越君霁知道瞒不过他, 直接承认。
海滩上一阵沉默, 只有海浪的哗啦声。
越鸿煊讥讽道:“皇上深谙为君之道, 臣下佩服。”
意指他心机深沉,能把消息掩藏至今。
越君霁被骂,面上波澜不兴。
“你僭越了, 她是朕的女人。”
说与不说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他越鸿煊没有任何关系。
越鸿煊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
他轻抬眼,“皇上别忘了,如初与臣下行过礼,签过婚书,是臣名正言顺的妻子。”究竟是谁的妻子谁的女人?越鸿煊冷脸。
“你想死?”越君霁扯了扯嘴角,面色阴沉至极。
“怎么,皇上还想杀了臣不成?”越鸿煊低笑道,嘴角轻勾, 容颜清俊绝伦。两人言语交锋不知道多少次,他知道怎样让越君霁暴怒。
“你在激怒我?”片刻后,越君霁的眼眸幽深沉静。
越鸿煊遗憾。
“她在哪里?”他问。
“或者, 我应该问一下, 南刖族给你送了什么东西。有什么值得你亲自来拿?”
他确实在激怒他,只有怒才能乱, 才能让他得到她的消息。
“不关你的事。”越君霁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 他们对外是君臣, 对内是情敌。若中间没有越松和褚如初的关系搁在那, 越君霁真会直接弄死他。
越鸿煊也知道, 他不会死,最起码不会死在越君霁的手里。
“是圣女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试探他。
越君霁回头,眼眸凌厉。
越鸿煊愕然,没想到还真是圣女印。
“南刖族居然会把族中至宝给你。”他轻叹,不敢置信。一袭青衣静淡出尘,眉目紧皱不掩温雅,满头青丝化作银丝。
刺目的银白让越君霁觉得分外刺眼,他只要一想到如初哪天若回来,看见越鸿煊这银发,会不会转头扑入他的怀抱。
他知道她好颜色,又心软,很容易被某些人蛊惑。
越君霁想到这里咳嗽几声,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瘦到一把骨头的身板弱不禁风。他唇色猩红,眼含嫉妒。
越鸿煊何须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他,他无时无刻不在嫉妒他,嫉妒他有如初最爱的容颜,嫉妒他们写婚书成婚,嫉妒他为了她一夜白发。
“不可能。”越鸿煊懒得理会越君霁莫名的视线,他直言南刖族不会那么轻易交出圣女印。
越君霁垂眸,手指拢了拢披风,金线织造的纹路,奢华唯美。
金尊玉贵的一国之君面对越鸿煊的不信,轻哼一声,“灭族之灾与圣女印孰轻孰重。”
他刚咳嗽完,声音略微沙哑。
“可,南刖族以圣女为尊。”越鸿煊疑虑。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也不介意透露一点越君霁不知道的消息。
世人皆以为南刖族就是南苻皇族,其实不然。
南刖族最初是以圣女为尊,跟南苻皇族还没什么关系。
至于现在为何南苻国皇族成了南刖的嫡支,已不可考,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相关记载都消失不见。
但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以查。
西川国灭后,越鸿煊在西川皇室秘藏中得知,南刖族不止是圣女为尊,数百年前南刖族圣女被称为神女,千楚大陆上各国每五年朝拜一次,称为朝圣日。
由此可见圣女在南刖族的超然地位,他们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把圣女印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