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瀹喉头梗动,“为质子十年,参加救世之女夫婿遴选,是我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如今,我还想再出格一次。”
褚如初眨巴眼,屁股忍不住往后挪:“你想干啥?”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
南荣瀹走近两步,俊雅的少年,单膝点地,和她平视。
“如初,明日过后和我一起走好吗?”他说。
呼,褚如初为自己龌蹉的心思羞愧。
她和他对视,能在他澄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脸。
也看到自己摇头。
看到他的失落。
南荣瀹的少年感很强,他很纯粹,跟黑芝麻绿茶馅的宁子谦不同。
明明是为了他好,这一瞬间,褚如初甚至觉得自己很残忍。
真的是为他好呀,越鸿煊都不一定搞得定的,他就算了。
选夫后,大家都说南荣瀹心机深沉,隐忍十年,现在才暴露,实在狼子野心。但,褚如初不觉得,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果然,被拒绝后,对方眼中波光闪动,快哭的样子。
“没事,你值得更好的。”
还安慰她。哪里还能有这样的男人呀,同姓南荣,和阿霁完全不同,褚如初感慨。
她感觉到头顶修长的手指,南荣瀹似乎想要抚摸她的秀发,却停在了半空。
南荣瀹看着她,十年的执念,抛弃了家族,背弃了父王,只求一自由。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正要收回手,怀中却投入了一副娇软的身躯。
“要平安,要开心呀。”褚如初笑着说道。太苦了,给他撒点糖。
温软的触感让南荣瀹呆愣当场,虽然拥抱一触而离。
傻了?褚如初想着是不是还得补个临别礼物。
这时,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南荣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递给她。
“原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的,不过,如今应该用不到了。我想如初应该有用。”南荣瀹说。
他神色很平静。
明日过后淮南王府应该就完了,而皇上不知为何没有要毁约的打算,却是用不上了。
或许是因为太子殿下死了吧,他最次也是南荣家的血脉,南荣瀹想。
褚如初接过,打开一看,小巧的木盒里是一颗很小的药丸,红艳艳的。
不是毒药吧,纤细的手指轻捏,作势往嘴里放。
“别!”南荣瀹吓了一跳。
调皮的女子却笑颜如花的拿了出来。
南荣瀹哭笑不得,“现在可不能吃。”
“毒药不成?”褚如初把药放进盒子里。
“不是毒药,是假死药。”
褚如初震惊,“假死药?”
“嗯,偶尔所得,价值万金。”他没说的是,这是他千辛万苦才得到,是给自己最后的退路。
与虎谋皮安得终?如今用不到也只是好运罢了。
“原来真的有假死药这种东西。”
“服药一刻钟后发作,吐血而亡,三日假息,脉搏无。不过只能管三日。”
褚如初赞叹:“好东西。”
“多谢!”她笑嘻嘻地藏起来。
“如初,真不和我一起走吗?”俊秀的少年看着兴高采烈的她,心脏都仿若裂成了两瓣。
褚如初得了好东西,看他可怜兮兮的,忍不住透露,“和我你就走不了了。”
“半年后,有缘南刖圣城见。”她凑近小声说。
南荣瀹闻言整个人都活了,眼眸澄亮,“那,不见不散?”
褚如初点头。
哄走南荣瀹后,褚如初才安稳睡下,注意她说的是有缘。
半年后,或许离开了南刖圣城说不定。褚如初谎言撒的心安理得。
既然要走,那当然,谁都不要!
……
转眼就到了宫宴那日。
宫中各处长廊不仅挂满红绸,还少见的布置了帷幔,红喜字布满各宫门处。
整个宫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还未天黑,就有官员就络绎不绝而来。
周业翔一身戎装,一脸严肃的站在宣武门边,他并不属于禁卫军,今晚也只是听从上面的命令暂守宣武门。而皇宫外门还是由禁军统领张大人守卫。
从昨日的军备来看,宫外还有重兵。
就算老头子不嘱咐,周业翔也知道今日鸿门宴尔。
就是不知道是礼前还是礼后了,周业翔想着。
这时,一身素锦长袍,相比往日,衣着异常低调的宁子谦朝宣武门走来。
第105章 成婚
华灯初上时, 宫宴开始。
皇上才来了没一会,就借口有事离开了,甚至没有等到礼宴之后。
看到这样的情形, 不少老臣心中焦虑。
“越大人, 这皇上的身体……”有人犹豫着在越松这里探口风。
“张大人多虑了。”越松笑眯眯地, “来来,咱们喝一杯。”
张大人凑过来小声道:“越大人,您瞧瞧那边。”
越松顺着视线看向淮南王。
众心捧月般, 一些大臣们在皇上离席后都去敬了酒。
本来还没有人敢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去接近淮南王。
可此一时彼一时,太子殿下身死,瑞王殿下又被传言非皇室子嗣,今天压根没有出现。
皇上又传出身体不好的消息。
原先还不敢动,现在看并非空穴来风。
在坐的都是人精,皇上脸上尽管掩饰过,可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怎样也掩饰不住。
流言皇上时日无多。
若真如此……那淮南王就是唯一的正统。
不少大臣意动。
等观察到有人动了后,一时间淮南王这边往来的大臣络绎不绝。
淮南王来者不拒,他的眼光时不时撇向龙椅方向。
等到那边悄然出现一个低头垂眼的宫奴, 两人对视一眼,宫奴微微颔首。
淮南王心口一跳,借着饮酒的遮掩平复下来。
来敬酒的大臣见他嘴角上扬, 还以为自己受到了淮南王的另眼相看。
越松看着那边的情形, 冷笑一声,垂下眼来。
随后, 他端起一杯酒, 就朝淮南王走去。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当朝首辅, 只忠于皇上的文官之首亲自来敬酒, 莫非这宝座真的要落入淮南王的手中?
越松端酒过来时,其他的大臣都散开,分水岭一样。
谁也不知道越松现在会做什么,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淮南王喝多了酒,满面红光。
他的探子来报,瑞王的身世被呈上皇上那后,没过一会,皇上就亲自去了长明宫。
出来时,手中的天子剑染了血,还没走出长明宫就吐血昏了过去。
也是。
皇兄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够忍受被一个山野小子这样玩弄。
如今太子殿下死了,唯一的子嗣还不是亲生子。
自己又身中剧毒。
只怕打击很大吧,哈哈哈。
至于瑞王,现在估计已经被皇兄亲手处决了。
就算没有死也不怕,他到时候再来收拾。
淮南王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等抬头时就看见越松走到了面前。
“越大人这是?”。
至于眼前这位把瑞王一手拱到如今的越松?
淮南王冷笑,也只怕是时日无多。
张大人还以为越松是去唾弃淮南王的狼子野心的,没想到却看见越松笑眯眯的对淮南王道了声恭喜。
老大人当场气了个仰倒。
这淮南王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他越松不知道吗?如此野心勃勃,又没有能力的藩王,要不是仗着先皇遗旨和玄卫,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其手握重兵不说,在江南一带作威作福,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惹得民不聊生。
这样的人若坐上皇位,东陵休矣!
“佞臣!”张大人唾弃,摔了杯子,甩袖子就离开。
动静太大,淮南王见了脸色一冷。
老匹夫。
他暗骂,已经在心底判了张大人的死刑。
越松无所谓般又敬了一杯酒。“王爷天命所归,何必为那等老顽固动怒。”他说。
淮南王一愣,大笑。他没想到越松连天命所归都说的出来。
还当是什么忠臣良将,不过一小人尔。
也罢,这样正好。正需要这样的小人,还是一朝首辅大臣。
“越大人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有人带头,没过一会,其他还没动的大人,甚至内臣阁老都来敬了酒。
身后的幕僚在察觉淮南王微醺后,觉得不妥,几次要劝诫都被越松三言两语打发走。
气氛热烈起来,酒过三巡,离礼宴的时辰已经很近了。
这时宫内大总管带着人焦急的出现在宫宴上,直奔淮南王而去。
这可是皇上的心腹,从未见过大监这样急躁不安的表情。
有人心底咯噔一下。
宫乐都停了,只听大监说道:“宣淮南王进柬。”他声音急切,神情凝重。
“这是?”有人问。
“王爷,快跟杂家走一趟,皇上急宣。”
淮南王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稳坐着敷衍道:“这礼宴快开始了,本王还想瞻仰一下救世之女的风采。”
谁都看的出淮南王不想去,急诏不应,真够大胆的,莫非真是皇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