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啊,戴了好看的首饰,她还为了这个首饰特意上了薄薄的一层脂粉,那能不出去玩么。
玩是不可能玩的,倒是能在宫里走一走,散一散吹吹风。
她跟姐姐撒娇:“姐姐,你就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嘛。”
云佩最吃她这一套:“行,去就去吧,你想去哪儿?”
云秀想了想,从进了宫,她就在承乾宫和御膳房打转,都没去过别的地方,连传说中的宫斗高发地御花园都没去过,实在忒没劲了,于是提出要去御花园。
云佩自然答应。
云秀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的,结果常嬷嬷说云佩如今肚子也大了,虽然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可也要多运动运动,最后就变成了云佩和云秀一块儿出去。
她如今算是个金贵人,出门只带一个宫女是不行了,更何况她还想叫云秀尽兴玩,便不肯叫她照顾着自己,最后把如意、司南、司药、司香全带上了,只留下了常嬷嬷看家。
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御花园的路上,倒也颇为显眼。
宜嫔一眼就认出来她们了。
她这会儿正在和妹妹郭贵人坐在御花园里喝茶吃点心,看见云佩以后难免嫉妒,她们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得宠,宜嫔自觉自己比起云佩还要美上几分,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宠爱就是落她一头,这也就算了,连孩子都比她晚生。
眼看着云佩的孩子,都五个多月大了,她的孩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越想心里头越不舒服。
还没说话,远远地又看见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和云佩拖家带口不一样,那是通贵人纳喇氏,身边就只跟了一个宫女照顾着。
云佩这些日子不能侍寝,康熙会去坐一坐,更多的时候是从云佩那里出去以后,晚上翻其余宫嫔的牌子,现在宫里侍寝次数最多的是宜嫔,其次是庶妃章佳氏,然后就是通贵人纳喇氏了。
如果说宜嫔是小辣椒一样的女人,佟贵妃就是牡丹花,云佩是芙蓉,章佳氏就像是“小米粒”一样了,而通贵人纳喇氏,不算花,像是蒲公英一样,风一吹就能揉乱她。
这是个比章佳氏还要胆小的女人,她生性顺从,不会反抗,好像谁都能欺负她。
三行人就在宜嫔坐着的小亭子跟前汇合了,互相见礼以后下意识地就一道坐在了亭子里。
就这么一个亭子,里头的人也不好太多,最后就只每人身边跟了一个人。
这还是云佩头一回和宜嫔、通贵人一块儿说话,平常顶多请安的时候互相搭两句话,大多时候还都是吵吵闹闹的,这会儿四个人坐一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通贵人开了口:“乌雅贵人这胎看着很是安稳,想必常嬷嬷出了不少力气。”
面对这样的话,云佩大多的反应都是微笑:“宫里头吃好喝好,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心情好了,这胎也就养的好。”
通贵人怯怯地看她一眼,难掩羡慕:“我要是能和姐姐一样怀上孩子就好了。”她虽然胆小,说话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心里头羡慕也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这样的语气,即便是宜嫔这样快人快语的暴脾气也没法说什么,她自己心里头也羡慕,可没好意思说。
郭贵人反倒开了口:“我听人说起,若是多和怀孕的女子亲近,很容易沾上喜气,自己也更容易怀上。”
通贵人眼睛一亮,连宜嫔都睁大了眼睛:“这话当真?”
郭贵人垂下眼睛:“不过是听一些老人说的,谁也不知道真假,我胡乱说说罢了。”
她都这样说了,通贵人和宜嫔仍旧眼睛发亮。宫里头的日子太过寂寞,要是能有个孩子傍身,不论男女,能为她操心,从小养到大,那也能排遣一些寂寞。
通贵人和云佩并没什么冲突,也不曾交恶,所以她这会儿也敢大着胆子和云佩说话:“姐姐好歹让我蹭一蹭你的喜气,往后叫我怀个小公主也使得的。”
云佩哑然:“这喜气怎么蹭,我还真不知道?”
通贵人也犯难了。她这也没试过啊!免不得目光就落到了郭贵人身上:“姐姐你说呢?”
郭贵人也摇头,试探着说:“不若求个姐姐的什么贴身的东西?往常我们家里祈福上香的时候,不也是跟菩萨求个平安符放在身边吗?”
云秀听见贴身的东西,顿时竖起了警惕心,古代女人的贴身东西可不是能乱给的,衣物这些可就不用说了,就算是香袋佩囊,个人身边有个人的制式和习惯,别的不说,像是云佩,她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和云秀一样绣了一朵小小的祥云,拿到手里就能知道这是她用的。
若是流到外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她心里担心,却不好在这个时候插话,好在云佩也是个聪明人:“贴身的东西倒是没有,之前做的软枕倒是有一些。”之前康熙从她这里拿走了不少枕头,后来云佩和云秀闲着没事的时候又做了好多,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库房里头都快放不下了。
宜嫔本来是眼巴巴地看着,听见她说起这枕头,有点诧异:“是之前皇上枕的那个?”
云佩抬眼望她。
宜嫔露出微妙的表情:“难怪。”她之前去乾清宫侍寝,就看见康熙在批阅奏折,身后垫着的枕头很明显就不是乾清宫的样式。
内务府供给乾清宫的东西大都是明黄色的,那两个枕头却不是,看着格外显眼。后来她进了内殿侍寝,还看见床头上也摆了两个,还说是不是乾清宫的宫女弄的。
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云佩做的。
啧。
她忍不住心里头那股子酸味了。皇上待她也算不错,她礼尚往来也给做了好些香囊,就前两天,还送了端午节的艾叶香囊,也没见皇上戴过。乌雅贵人倒好,皇上把她送的东西搁在身边,搁在床头,那岂不是一睁眼就能看见,整日里都惦记着她了?
只是再酸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没想到呢。
而且现在比起酸这个,她更关心孩子。后宫的女人,谁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她听说云佩愿意给一个枕头出来,很是惊喜高兴:“这倒好!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回头给你挑一样东西送过来。”她都这样说了,通贵人、郭贵人也跟着说肯定送。
云秀囧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们好迷信。
因为云佩惦记着她是出来散心的,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云佩就找借口把她给支出来,改让如意陪着她。
云秀就出来了。
结果半路上又碰见了庆复。
庆复再迟钝,这些日子也能琢磨出来她大概是在躲着他了,他开始的时候想不明白,后来明德提醒了他,他才有一点点明白,原来是因为他们姐姐的原因。
他有心想解释,可一直没机会碰见云秀。
这回在御花园碰见,他意外又高兴:“云秀!”
御花园来来往往的人多,他这一声叫出来,差点就被别人听见了,云秀赶忙把他拉到僻静处:“你做什么!”
庆复却不回答她,而是看向她的耳朵:“你换耳环啦?”
云秀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问:“诶,你怎么知道的?”
庆复就笑:“上回见你的时候耳朵上还是茶叶梗呢,这回换的耳环特别好看,很衬你。”
云秀天生就白,匀称白净的一张脸,脸上有什么颜色都明显,更别说换了这么个亮眼的橙色了。
她被庆复夸得有点脸红。再不想和别人说话,他好声好气地说好话,也没得罪她,云秀就怎么都生不起来气了:“嗯……谢谢你夸我。”
庆复笑眯眯的,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盒子:“说起来也巧了,我正好想送你一样东西呢。”
云秀一怔:“送我的?”
庆复点头:“你打开看看。”他手伸得笔直,有种云秀要是不收下,他就一直举着的感觉。
云秀就接下来打开了,东西一露出来,她就一愣。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对耳环,不是橙色的,而是红玛瑙,做成了水滴状,有种娇艳欲滴的艳丽。
庆复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总想着是不是之前惹你生气了,所以你不想和我一块儿说话,想着给你赔礼道歉来着。”后来明德点醒了他,他却还是去挑了这一对耳环。或许他心里头就是想给云秀送东西罢了。
他们俩也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从前吵过架,甚至差点动了手,打打闹闹那么久,在他心里,云秀比他的家人们还亲近些。
可云秀把盒子还给了他。
庆复愣了一下。
云秀正色:“你并没得罪我,也不用赔礼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这东西我不能收。”她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朝他笑了笑,“更何况我已经有了更好的耳环了。”
这是姐姐给她的,如果可以,她想要戴一辈子。
庆复为难:“可……”
云秀后退一步,摇摇头:“没有可是啦,我不能要,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潇洒地摆摆手,转身走了,留下庆复捏着那个送不出去的盒子在原地踌躇。
等回了承乾宫的时候,云佩已经在了,看见她就问:“怎么不多逛一逛?”这才多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