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梓沉思了一下,说:“大概……一个月?”
云秀:“……”真的不愧是很久呢!
这样一个人才,也不知道往后究竟遭遇了什么,不然按照他这个研发火器的速度,大清怎么可能被列强入侵?他们不打别人都算好的了!
她想了想后世曾经玩过的cs和cf游戏,略微给他在图纸上提了一点意见:“其实除了这种威力特别大的长木仓以外,咱们也能造迷你小巧一点的手木仓,里头的子弹不用太多,五颗左右就够了……”
她在内务府这条船上呆了半下午,除了提出来手木仓的概念以外,还说到了冲天炮的改进理念:“这个弹道是不是可以放短一点?然后后面添一段用来放子弹的弹夹……”
戴梓边听,边直接拿了笔在图纸上修改图样。
两个人凑在一起,云秀边和戴梓交流边心里感叹——她能跟得上戴梓的思路,是因为现代那些游戏的洗脑,那些枪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还是因为她是个纯粹的外观党,出来一把木仓她都要认真研究一下配色,看得久了,那些木仓有哪些配置她都能记得住。
但是戴梓可跟她不一样,她只知道有哪些配件,他却能从根本上了解到这些木仓支的制造原理,不过他也说:“这里面有些东西可能不太好弄,现在的矿石原料并不能够支撑弹药出膛的温度……”
但总的来说,是好事。
他可以把现有基础上的东西改造得更加好,留下大把的时间去研究材料。
云秀从这艘船上回来的时候心满意足,脸上都带着笑。
云佩看在眼里,也替她觉得高兴:“现在可好了,终于找着事儿做了?不总是嫌船上无聊了吧。”
云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刚开始上船的时候,她还真就觉得挺好玩的,结果在船上飘了一个月以后,眼里头都是船和水,再有意思也觉得无聊了。云佩原先还想拉着她下棋,可她这人吧,心眼儿直,下个棋能把自己绕进去,下了两回,她自个儿就不好意思了。
天生的臭棋篓子,谁来也救不了。
如今一门心思和戴梓打交道,比天天闷在船上舒坦多了。
没两天,戴梓就跟她说了一个消息——皇上不是南巡么,除了游山玩水的时候处理江南政事、看看水泥的效用以外,他还打算到江南教场阅射。
阅射,顾名思义,就和现在的国庆阅兵差不多,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江南的民众,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震慑一些心思活络的人,也让普通老百姓看看大清的实力。
时间定在了十一月初四,康熙昨儿才问戴梓新的武器制造出来了没有,想着到了江南也叫他们见识见识木仓的威力。江南文人多,他们也大多更加亲近前面的大明,从康熙登基以来,屡屡有人打着朱三太子、天地会的名号,在江南煽动民心,如果戴梓能够设计出了全新的木仓,威力也足够的话,很能震慑他们一段时间。
这一点云秀倒是没什么意见,其实她也想不明白那些天地会之类的人,反清复明说的倒是好听,她也能够理解他们不喜欢大清的想法,但早在顺治康熙年幼登基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取得成果,现在四海渐平的情况下,他们真的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嗯……看着就和垂死挣扎差不多,估摸着可能到了清中后期,他们才能想办法把大清推翻吧,她一度觉得那个什么太平天国就有一点像他们的作风。
毕竟云秀虽然不喜欢康熙对待后宫和感情的态度,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政事上的能力。
现在的重点是戴梓能不能拿出来新式的武器。
前两天云秀给他提了一部分建议,有的能用,有的因为材料和制作受限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做出来,戴梓这两天就对着那个一份记录下来的建议修改自己的图纸,还没开始动手做木仓呢。
如今离十一月初四也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想要在这段时间里做出合适的木仓,其实时间挺紧的。
云秀先是看着戴梓做,后来看久了以后自己也能帮上一点忙了,比如按着图纸组装、拆卸等等。
在她和戴梓研究这些的时候,康熙的御船上,一份厚厚的资料摆在了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坐在桌边细细地查看,底下的人就回禀说:“乐安县主从小到大的资料都在这里,她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木木呆呆的,听周围的邻居说是打小就惊了魂,他家隔壁还住了一个道士,帮着叫过魂,过后她就好了。”
“乐安县主比起旁人更加活泼一些,从小就喜欢去街上玩,所到的地方也大多都是和吃喝有关,并没有什么异处。”
康熙翻了好几页,上头都是记录的她某年某月某日什么时辰和谁一块儿去了什么地方、买了什么东西。果然没有什么异常。
他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手里头摩梭着那一份资料的纸张,听完下人的汇报,摆了摆手。
屋子里头只有梁九功伺候着,看他翻资料,心里头咂摸了一下,忍不住摇了摇头。
皇上这是因为云秀接连整出来了牛痘和水泥,又准备去掺和南怀仁和戴梓的火器制作,所以起了疑心吗?
说实话,他也觉得云秀的想法多了一些,和别人不一样,从前只折腾吃的喝的,看着都不打眼,如今猛不丁地弄出来牛痘、水泥这样的东西,虽然报上来的资料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可到底让人忍不住怀疑。
皇上本来就是多疑的人。
他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太监不识字,他也不知道那些纸上都写了什么东西,只能默默等着皇上看完。
康熙翻的认真,开始的时候就是看云秀的活动轨迹,到了后头时实在有点无聊——她这个行动的地方总归没跑出北京城,就在清水巷周围晃悠了。
看着看着,他就把目光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云秀每次不管做什么,跟她一道儿的永远都有云佩的身影,从小到大,姐妹两个只差三岁,等云秀会跑会跳以后,姐妹两个基本就形影不离了。
云秀爱去哪,永远都是云佩陪着她,不然就是庆复。
这一份资料里自然也就有着大量关于云佩的消息。他信手翻了两眼,不由自觉地,就在心底勾勒出来另一个不一样的云佩。
原来她从小也爱笑,也会捉弄别人,还跟着妹妹一块儿去掏过鸟窝、爬过山也下过水,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一样,在外头是释放天性的,等回了家,她又是个成熟稳重的好孩子了。
这样的云佩,差距有些太大了。
大到康熙翻着资料的时候还在想,现在的云佩,他的德妃,是因为长大了所以更像家里的她,还是只是把真正的自己和小时候一样偷偷藏在了外面,藏在那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他翻到了中间,里头写到,云佩头一次入宫小选,姐妹两个抱头大哭了一场,云秀追着入宫的马车跑了小半里的路,那个冷静持重、在外头从来都是懂事的云佩半路上跳下了马车,扑向了自己的妹妹。
因为是调查的云秀,中间关于云佩的消息断了整整三年,再翻页就是云秀进宫的时候了,上面写从进了宫以后一直守规矩的云佩破天荒地走了关系去看了自己的妹妹。
看完以后,康熙心里头多少都有点复杂。
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女人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她的妹妹重要,两边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佩把他当做外人的,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懂规矩的、明事理的。
哪怕自己给了她委屈受,她也从来不抱怨,因为心里头对他不在乎啊。
他就像是那些小时候围在她身边的人一样,她表现得沉稳持重,他就跟着夸一夸,其实两边心里头都是客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心里先是生气,然后就是无奈——因为他自己没有赋予对方同等的感情,那么得到这样的回应好像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了。
但他心里并不痛快。
一不痛快,就想去找那个人让他不痛快的人。
……
云秀天天跟着戴梓混,忙着折腾木仓支,船舱里头就只剩下了云佩自己,她每天起来自己跟自己下棋,下累了就找章佳氏和布贵人、张氏她们三个和自个儿一块打麻将,日子过得倒也挺惬意。
康熙每天都忙着去河堤等地方转悠,也轻易不会召见她们这些后宫嫔妃,不用伺候人,当然舒坦。
就像这会儿,她们四个人正在搓麻将,云佩摸了一张二筒,她就在等这张牌了,直接自摸清一色碰碰胡,能赚小二两银子。
她刚准备把牌打出去,就被人拉着了手。
康熙从她手里拿过那张二筒:“朕是不是扰了你们的雅兴?”
云佩轻微皱眉,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在座的人只有她看出来了,可另外三个人却都挨个告辞了,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多半有事。
等船舱里的人走完了,云佩才试探着去牵康熙的手,手一碰到,就能感受到一片冰凉,云佩看了一眼,问:“皇上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又没有披斗篷?这会儿江风大,吹多了容易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