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横把云星河扛在肩上,她实在太娇小了,轻飘飘的,怪不得说自己没吃饱。
云星河这个姿势很是难受,话都说不清楚,她只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又一点灵力也用不出来。
楚琰身为皇帝天天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应该像个绣花枕头才对,原来他身上的肌肉是真的遒劲有力不是花架子。
云星河此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也不知狗皇帝会如何处置她。
也就用了他一点点温泉水,吃了一点点东西。
没必要杀头……吧?
冯德福震惊地看着楚琰扛着个女子走出了御膳房。
“陛下,这……这是?”
难不成皇帝真的抓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水妖了?冯德福退后几步。
“毛头小贼,偷东西竟然偷到朕头上了。”楚琰嘴上说的厉害,眉目之间却透漏着轻松。
“好大的胆子,老奴把这个罪该万死的东西立即拉下去处死。”
楚琰闻言蹙起浓密的剑眉:“不过是几样吃食,算得了什么?”
冯德福表情有些尴尬:“要不还是老奴让侍卫把人先压下去,按照宫规处置?”
云星河一听,似乎还有活路。狗皇帝没想让她死。
楚琰回忆片刻,宫中行窃者,根据财物价值行杖刑。
御膳房的食物,价值不好估量,但在宫里,和皇上沾边的东西都带了几分尊贵。
至少也要三十大板起步。
肩旁上的人瘦得像只猫儿,摸起来都是骨头,定然受不了几板子。
想到云星河会被打得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楚琰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不必,朕亲自处理。”
冯德福几句话已经探出了楚琰的口风,他是个赏罚分明的人,眼下对云星河有了包庇之心,足以证明他对云星河,已经有了不同之处。
“陛下……”冯德福看了眼云星河,又收回目光,还是忍不住开口。
“又怎么了?”楚琰马上就失去耐心,冯德福今日真是啰嗦。
“她好像……要晕过去了,您力气大,这姑娘可受不住。”
楚琰才注意到云星河已经不挣扎了,连忙把她放了下来。
“叫步辇过来……”楚琰转念一想,“算了,叫太医到干清宫来。”
他抱起云星河,几个跳跃,竟是用上了轻功。
冯德福闻言暗惊,竟是要把人带回寝宫。
“呃……”不远处的一群侍卫面面相觑,不是说今晚要抓一个飞天大盗吗?
怎么陛下一个人就手到擒来,也没说把犯人下狱的事。
他们顶着寒风,白站了一晚上?
冯德福一甩拂尘:“辛苦各位大人了,陛下那边自有安排。今夜的事,还请各位大人口风严密些。”
随后,冯德福又让小太监们去太医院叫太医,再马不停蹄地往干清宫赶去。
楚琰有武艺在身,他动作快得像一只极猛的鹰,普通侍卫都很难赶得上,更不用提冯德福这个富态的太监了。
云星河确实真晕过去了,她为了跟楚琰抗争,导致体内的旧伤复发。
一时之间气血上涌,再加上楚琰把她扛在肩上的姿势又难受异常。
倒是难为太医院值班的大夫了。
冯德福让人去叫太医,小太监就将专门为皇帝诊脉的章太医叫了过来。
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医术最为高明。
一听龙体有恙,胡子花白的章太医拿着药箱就跑。
深更半夜,衣服都没穿好,匆匆往干清宫。
龙床上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腕。
章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瞄了一眼站在龙床旁身姿笔直的陛下。
“章太医,辛苦你跑一趟了。”楚琰道。
章太医心中可谓大起大落。
他示意皇帝借一步说话。
“不知床上的……是哪位贵人?”章太医性子耿直,医者多有妙手仁心,他知晓楚琰是个明君,不会随意迁怒臣子。
“她的身份不重要。”楚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影,他确实怕云星河再次逃跑,已经在干清宫周围加派了更多的人手。
“这……”章太医见多识广,自然知道云星河脸上手上涂的有药水,她的手上皮肤细腻,肤色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淡。
虽然没看清她的脸,章太医心中也拿不准床上躺着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并未听说后宫有哪位女子得到皇上恩宠。
“这位姑娘身子亏空的厉害,似乎受过重伤,尚未痊愈。”
“她看起来倒是生龙活虎。”楚琰自己也略通医理。
章太医让摇摇头:“她气血不足,脉搏无力,内里已经消耗了太多精气。女子本就体弱,虽看不出她哪里受了伤,却可以判定她比起从前的身体状态,定然是不足的。”
说到这里,章太医也不敢深思,深宫中,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又为何会身受重伤。
第150章
用心侍奉
她躺的是皇上的龙床,这种话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隔着几道屏风,楚琰的目光能落在龙床上方厚厚的帘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她的伤要如何治?”
“需要各种名贵药材温补,人参燕窝雪莲这些都少不了。”章太医低下头,“再耽误下去,她的病情会恶化,恐怕会碍于寿命。”
楚琰眸光淡淡。
他是个理智的人,做每一件事都有合适的考虑。
两次兴师动众,亲手去抓一个会点障眼法的奇怪女子,楚琰就自己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把库房里的那只五百年的人参拿给章太医带回去煎药。”楚琰随口吩咐冯德福。
“使不得啊。”冯德福脱口而出,这种年份的人参往往都是镇箱之宝,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的。
先帝他临终前吃了颗五百年的人参,硬生生多活了三个月。
楚琰眸光一暗:“照朕说的做。”
冯德福咬咬牙,送章太医离开了。
他现在相信陛下带回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人,明明是个妖精。
其貌不扬就把陛下迷的昏头转向。
云星河被陛下扛在肩膀上,他看的不太分明,他仔细回忆着,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一路上他都在脑海里琢磨着。
“邓公公,里面那位……”章太医还是想从冯德福口中探点口风出来。
“嘘——”冯德福有心卖给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医,“章太医是聪明人,用心侍奉便是了。”
用心侍奉,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了。
章太医结合今晚皇帝的异常表现,足以推断出来那女子在陛下心中份量不轻。
……
云星河一开始是真晕倒,现在就是装的。
她得想个办法溜走。
说实话,她真没想偷听皇帝说话。
楚琰重新回到龙床旁边,在云星河身上打量。
小巧的一张脸,尖尖的下巴,看久了也觉得蛮顺眼。
楚琰才意识到她是个娇弱婀娜的女子。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从有意识开始,就几乎是被动得开启自己的人生。
他观察别人的笑,体会别人的痛苦。
楚琰有时会有一种错觉,自己生于人世间,却又和他们格格不入。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几乎能一眼看穿别人的想法,人心隔肚皮又何妨,只要善于心计,所有事情都可以安排好。
臣子们畏惧他,敌人们怨恨他,百姓们敬畏他。
楚琰完美地扮演着帝王的角色,长长久久地在这个位置上冷漠地感受着世间种种。
云星河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静。
他不是不相信这世间有妖。
只是他不畏惧而已。
皇权在手,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凭空创造出一个让人人都敬畏的妖鬼。
天子就是这皇权之下诞生的产物。
上天之子,便是皇帝,便是天下之主。
楚琰心中有两个声音在争斗。
一个让他杀了云星河。
为了眼前的女子,他已经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根本不像平日里冷静自恃的帝王。
才见了两面而已,如果留下她,以后又会发生什么?
她来路不明,说不定身上带着很多危险。
另一个声音让他把云星河留在身边。
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就像一只蝼蚁,生死都由他操纵。
日子已经够平淡无聊了,难道他想以后漫长的人生依旧是枯燥乏味的吗?
留下一个调剂品,也无关紧要吧。
身为帝王,连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保不住,再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云星河可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在鬼门关中徘徊着。
她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张开双眼。
颤动的眼睫下露出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迎上楚琰带着杀气的凤眸。
不是吧?狗皇帝要杀我!
云星河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她一时间思绪万千,如何才能拯救自己的性命。
“快快快,快勾引他。”戒灵兴奋地喊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绝佳的机会呀。”
勾引个鬼……
楚琰竟然坐了下来,还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