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涂厥大败,元气大伤,楚琰才回京复命。
而楚琰离开后,边境还有楚昊家族镇守,涂厥也不敢轻举妄动。
刚过完年,边境就传来密报。
看完后,楚琰的心就沉了下去。
楚昊突发重病,他余下的几个儿子虽说也骁勇善战,却起不到震慑涂厥的作用。
先可汗的小儿子乌古斯,继承了先父的遗志,他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用锋利的牙齿与爪将草原的小部落逐个收服,休养生息,等待大宁朝酣睡的时机。
现在,乌古斯等到了。
楚昊重病必然有涂厥的手笔,一旦北边的防线被突破,涂厥铁骑便会长驱直入,大宁的宁静遍不复存在。
朝中倒也不是无人可用,只是此事来的突然,调兵遣将也需要时间。
楚琰接连几日召开密会,面见群臣,处理漠北之事。
大宁表面的安宁平和下,实则暗潮涌动。
这些事楚琰不会告诉后宫。
云星河当然也被瞒在鼓里,她对大宁没有归属感,她还在筹谋着如何出宫。
倒是她去慈宁宫的次数不曾减少,她发觉皇太后的心境似乎有些变化。
从前她一味礼佛,满脸都是与世无争,大有青灯古佛长此一生的意思。
如今变得越发豁达起来。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章鸿在云星河若有似无地引荐下,在太医院的地位越发高了起来。
云星河的伤势恢复被楚琰看在眼中,章鸿的医术也越发值得肯定。
答应翠浓的事情,云星河都做到了。
翠浓也下定决心,帮云星河逃离皇宫。
云星河甚至打算自己偷偷溜出宫。
某日,楚琰忽然叫住她:“今夜你伺候朕就寝。”
冯德福抬眸,震惊地看着楚琰。
“知道了。”云星河泰然若素,她明白楚琰的意思无非是给他讲睡前故事罢了。
晚上,云星河旁敲侧击地问楚琰想不想出去散心。
楚琰安静的躺在床上,手中把玩着云星河的头发。
“最近这段日子外面不太安生,再等等。朕过段日子带你出宫去玩。”楚琰嗓音温柔,仿佛是对情人的呢喃。
云星河乖巧地应下:“不要紧,你是皇帝,应当以国事为先。”
“你最近倒是善解人意许多,是我的疏忽,陪你太少了。”楚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反握住楚琰的手,云星河定定地看着他:“男儿志在四方,岂能沉迷于儿女情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将来一定 会是盛世明君,千古一帝。”
楚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云星河的脸上逡巡,他揽过云星河,将她抱入怀中:“老实交代。”
云星河心下一沉,以为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会被发现了。
“你最近看什么杂七杂八的书了?”楚琰凑到云星河耳畔。
“霸道帝王爱上绝色小宫女。”云星河非常羞耻地说出了一本书的名字。
因为民间流传的话本都是这种画风,她在翠浓那里发现了不少存货。
“哦,听起来不错。”楚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改天拿过来让我也看看。”
“不用了。”云星河慌乱地摇头,“也没什么看头。”
好在楚琰没有揪住这个话题,死缠不放。
“明日后日我要送将士们出征,不宜大张旗鼓,应该要花上几天功夫。不方便带你出去,你乖乖在宫中等我回来。”楚琰耐心地对云星河交代。
云星河嗯了一声。
至于答没答应,就要另说了。
夜色已深,楚琰抱着云星河不肯放开。
“今夜就歇在这里吧。”
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到底是没抓住被子。云星河嗔怒道:“龙床哪里是我一个宫女能够享受的了的,我的名声都让你败坏了。”
楚琰道:“朕是正人君子,大婚之前是不会动你的,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再者,你是朕的人,谁敢质疑这件事情?”
“我不是你的人,我是属于自己的。”云星河强调道。
“现在是宫女,又不代表以后是宫女。”楚琰低声道,“皎皎,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住进坤宁宫的。”
云星河震惊地坐起身子,杏眼圆睁:“你疯了吗?”
坤宁宫只有历代皇后才可以入住。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应该轻易地对女子许下立她为后的诺言。
更何况,楚琰这么理智的人,怎么会说出近似疯魔一样的话语?
“时间会证明一切。”楚琰不想和她争辩,嘴上说的再好听,也不如实际行动来的真切。
他深思熟虑过很久,他不想与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一生。
上天把云星河带到他身边,他就绝不能放任她在一个妃子的位置上,对另一个女人卑躬屈膝。
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的悸动,是云星河唤醒了他那颗僵硬的心。
他要给心爱的人最好的东西。
第179章
离开
楚琰是铁血掌握实权的帝王,不是龙椅上昏庸的傀儡。
如果不能给心爱的女人皇后之位,这个皇帝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等待解决漠北的心腹大患后,便是他迎娶云星河之时。
云星河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感受着楚琰臂膀的热意,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不为皇后之位而动容,却为楚琰的态度而踌躇。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戒灵总能在云星河犹豫时,出来帮她做决断。
“不,我不能留在这里。”抛却刚才冲昏的头脑的短暂激动,云星河随即想到的是以后自己如何收场。
她对楚琰的喜欢还没有那么深,也做不到为了他抛弃自己的大道长生。
“你不喜欢楚琰?”戒灵感知到云星河内心的举棋不定。
云星河深深地闭紧眼睛,仍然回答了戒灵:“喜欢又怎样,改变不了未来的趋势。”
戒灵劝不动她,也没有立场替云星河决定任何事情。
如果云星河要留在人间,未来没有灵力滋养,红颜也会化作枯骨,戒灵在她身边也得不到益处。
若为了单纯的情爱,放弃大道长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戒灵想到了它的第一任主人。
她向往成仙,她的爱里包含谎言。
最终在那场连雨都浇不灭的大火里,她才明白内心深处真正向往的是什么东西。
翌日,楚琰离开是在凌晨。
他站起身,动作细微小心,怕惊动熟睡的云星河。
临走前,他在云星河的额心上轻轻一吻,包含着满腔炽热爱意,都化为内敛轻柔的一个吻。
云星河的眼睫微微触动,楚琰没有看见。
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泪,打湿了枕头……
楚琰带走了冯德福,把小顺子留在宫里。
而云星河筹谋了许久,待今日就与翠浓协作,逃出宫去。
楚琰曾经给过云星河一个令牌,据说出宫可以畅通无阻,她却从来没用过。
第一次用,就是要离开他。
她消耗了一些灵力,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瓶回春丹,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存货了。
对于楚琰这种凡人来说,虽说不能起死回生,至少可以生肌止血,延年益寿。
高阶丹药人类消化不了,反而可能会暴体身亡。
云星河简单地留了张纸条放在丹药瓶下。
上面仅有几个字而已。
灵药一瓶,盼君安好。
她希望楚琰能够活得长久,当一个长寿的君王,在人间过得幸福愉快。
他们的相逢不一定有结局,但一定有意义。
“你真的要走?”翠浓看着云星河换了件衣服,动作干脆利落。
云星河没有带走后宫中中的任何一件东西。
除了楚琰亲手送给她的玉佩。
她的离人泪被楚琰拿走以后再也没有还回来。
“你都安排好了一切,现在才问会不会来不及,我可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云星河故作轻松。
“别开玩笑。”翠浓严肃地瞪着云星河,“离开皇宫后,如果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云星河点头:“生气是暂时的。等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把我这个人给忘掉。”
翠浓让云星河换上采买宫女的衣服:“你拿着令牌出宫后,宫门外第三个巷子处我存好了一匹马,你只需要报上我的名字即可。”
为了以防万一,翠浓负责把小顺子支开,趁此机会,云星河再逃脱。
大抵是出于对她的信任,没有人会相信云星河会逃出皇宫。
她凭借着皇帝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出宫,取走了翠浓所准备好的骏马。
一切都很顺利。
云星河在戒灵的指示下,往皇家狩猎场赶去。
小顺子被翠浓支开,倒也没有起疑心。
眼见着一个上午过去,云星河还是没起床。
忙碌完的小顺子前去敲门。
“云姑娘,该吃午饭了。”
翠浓道:“她身体不舒服,午饭一会让我端进去吧。”
小顺子只觉得奇怪,前些天云姑娘的身体明明已经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