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小郡王打回来?”
崔小宛将脸凑到他跟前,等了一会儿, 有些不耐烦, “要打快打, 脖子酸。”
聂容昭盯着崔小宛清隽的侧脸和秀挺的鼻梁, 扬了手, 又落不下去。
杏眸清澈灵动, 引得他多瞧了几眼。
过了一会儿,聂容昭才觉出不对劲来。
“既是无心,我也不同你计较太多。”
他放下手, 又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 “今日之事, 不许同其他人说。”
温如月推门进来,回到座上,才发现崔小宛胸前一大片湿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小心?”
她目光搜寻一番,正好瞧见旁边搁了块麻布,忙拿过来帮她擦了擦。
聂容昭在一旁瞧了半天,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怎么温家大小姐给崔将军擦衣服,他就一点反应也无?
“崔将军不是说不习惯别人近身?”
崔小宛瞥了他一眼,“方才还不习惯,这不是一回生二回熟么?”
聂容昭深吸了口气,“这句话是这么用的?”
青羽将聂容昭拉到一边,小声道:“算了小郡王,那温姑娘对崔将军来说,也不是别人……”
【温如月】才发现小郡王脸上有个巴掌印,看尺寸应该是小宛的。
【温如月】发生了什么?
【崔晚】他想非礼我!
【聂灵嫣】?
【聂灵嫣】你不是说他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
【崔晚】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崔晚】这回是警告,下次再敢伸手,胳膊都给他卸掉!
【佘凤】……他估计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这一下。
这一顿饭是吃得五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聂容昭和青羽揣着小布包先走了。崔小宛急着回去换衣服,也匆匆出了香满楼,贴着湿衣服再在外头一吹风,怕是得着凉。
杜行之正打算离开,温如月将他叫住了。
“不知杜公子可否再帮我一个小忙?”
杜行之顿住脚步,回转过身,“温姑娘请说。”
“听说杜公子对吃这一道颇有研究,四处游历,除了观景,想必也是吃遍大巍美食了。”
温如月伸手将发丝拢到耳后,有些腼腆,“近日香满楼有一些新菜,想请杜公子品尝一二,之后若有什么建议,也可与我一说。”
杜行之原想直接拒绝,但看着温如月这故作镇静,实则手上又开始扭麻花的模样,有些不忍。
“崔将军这几年也是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想必也是尝过各处美食了,温姑娘何不问他?”
【温如月】这让我怎么说?
【崔晚】随便,就说我没什么品位,山猪吃不了细糠。
【温如月】你对自己也太狠了。
温如月决定换个说法,“崔将军忙得很,整日找不着人。先前原本也是想叫她试的,可她都抽不开身。”
杜行之默了默,看向温如月的眼神中带了些怜悯。
昭文馆哪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教武堂教习,那崔晚顶多就是去个半天,剩下的时间便由他自主安排了。
温大小姐这回怕不是又错付了感情。
温如月见他没答话,又问了一句,“杜公子意下如何?实在不行,我们香满楼也可以给些报酬……”
杜行之闻言一摆手,“不必给报酬……温姑娘如有需要,遣人送信到杜府便是。”
【温如月】搞定。
【佘凤】试菜这事,花费的时日可长可短。
【聂灵嫣】到时崔小宛再不争气,也总能打通杜行之这道关节了吧?
【佘凤】难说。
【崔晚】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我?
【崔晚】到现在我搞砸的事情,哪件不是与聂灵嫣两姊弟有关?
【温如月】卖画那事。
崔小宛无言以对,关了面板,继续靠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另一边,聂容昭已经窝在床榻上生了半天闷气。
“难道他嫌弃的是那块麻布?”
青羽在旁边,小心地在他左脸涂上冰凉的药膏。
“小郡王,温姑娘用的也是那块布,人崔将军一点反应也没有。”
聂容昭半眯了眼,“他是不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想打我?”
“往好处想,崔将军能对您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说明,他对您一点意思也没有?”
青羽将药膏盖上,又拿一块丝锦将盒子包好了,搁在旁边的架上。照这架势,这药膏还能派上用场,还是放在显眼的地方,方便一些。
“那我就安心了。”
聂容昭翻身盖好被子,让青羽将烛火熄灭,眼睛一闭,没一会儿便是呼吸绵长。
月光透过窗棂铺洒一室,青羽收拾好外屋的小塌,卧在上边也是昏昏欲睡。
正要进入梦乡时,突然又听到小郡王在里头叨叨了起来。
“他真的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怎么可能?”
聂容昭翻了个身,“青羽,本王样貌如何?”
这还用问?
青羽拿被子往脸上一盖,假装打起鼾来。
*
两日后,温如月借着试菜的名义,往杜府送了信。
说是邀得太频繁,他可能会生疑。
崔小宛摸了摸加上的墨砚,叹了口气。
【崔晚】镶了金丝的墨砚怎么了?真的不能送吗?
【佘凤】俗,太俗了。
【崔晚】金灿灿的,多好看。
【温如月】你要真想送,我这里有一块松烟墨,据说也是有些年头的,你就拿它当人情,送给杜行之吧。
温如月发了张截图上去,只见一块鱼形墨块置于匣中,黑晶晶地泛着光。
边缘处压了一圈花纹,正中刻了“飞鸿”两个字。
【崔晚】我之前在外边看到的松烟墨都是一长块,这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就感觉很贵,哪里来的?
【温如月】在我房中找到的,也没用过,估计是温治送的。
【崔晚】那我拿墨砚跟你换。
【温如月】不用了,墨砚我有。
【崔晚】你也嫌弃?
【聂灵嫣】笑死,那块墨砚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崔小宛撇了嘴,也不再往群里推销她那块精挑细选的墨砚,换了身衣服就往丰收街去。
路过军营时,习惯性往门口一望,竟看到杨副将和成九河从里头一起出来了。
杨副将看到崔小宛,喜出望外,“将军,您可算舍得来看我们一眼了!”
“……”
崔小宛顿住,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杨副将近日可好?”
“末将好得很,将军,您可还记得他是谁?”
杨副将将身后的成九河拉了出来。
成九河当下也没控制住,直接就单膝跪在地上,腰背挺直,抱拳道:“崔将军!成九河来投奔您了!”
街边路人纷纷侧目观看,崔小宛觉得有点尴尬,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行了,记得记得,别在这惹人注目。”
成九河就是当初在湘城每日找她切磋武艺的那个愣头小子,这投奔个啥啊,她都被调去昭文馆了。
她叹了口气,“我如今在昭文馆当教武先生,也不是你们的将军了。”
杨副将一听这话,皱了眉,“将军说的什么话!您迟早还会回来的,我们一帮弟兄都在等您!”
成九河憨憨地笑了笑,“崔将军,我就是为了您才来晸京的!多亏先前立过军功,这才顺利从刘太守手中拿到荐书,转到晸京军营来。”
“当初崔将军可是一片苦心,在您的指点下,我的武艺也是日渐精进!这段时日,我一直念着崔将军的教导,闯事业,就应该到晸京城!”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当初最多就念过几次想赶紧回京而已。
崔小宛被他夸得站不住脚,四下张望了一下,“行了,也别在这杵着了,人多,不太方便,我还有点……”
“事”字还没说出来,人就被一左一右架进了军营。
杨副将有些感慨,“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看看,弟兄们好久没跟将军过招,身子骨都有些痒了。”
崔小宛翻了个白眼,这帮人半个月不挨打浑身难受是吗?
【温如月】我坐在这跟杜画圣干聊了半天了,你人呢?
【温如月】崔小宛!
【崔晚】我被人抓进军营了,你先跟他唠着吧。
【温如月】???
【聂灵嫣】我还是第一次看月月叫崔小宛全名。
【佘凤】说明兔子也是会生气的。
丰收街,一个胭脂水粉摊前,两人放下手中的玉簪粉,回身看向军营门口。
青羽拭了一把额上的汗,“小郡王,您确定一直这么跟着崔将军有用?”
聂容昭摇着折扇,唇角微扬,“他们武将最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大热天,光膀子的大有人在,你且看好,等会儿他们打得出了一身汗,看那崔将军脱不脱衣服。”
到时崔晚手臂上有无箭伤,也就一清二楚了。
“你们到底买不买啊?一直盯着人崔将军看做什么?”
小摊贩拿了一盒胭脂往摊上一摔,拧着眉,瞪着面前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还管人脱不脱衣服,什么居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