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温璧背着手,挺着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郑光远深吸口气,也是豁出去了,“温公子给我的银钱还有温府的印记!他说只要我让温如月名声扫地,把香满楼闹得开不下去,便将剩余的十两银子给我。”
温璧吃不准郑光远的银钱花出去了没,听到这,声音有点虚,“有我温府的印记便是我温璧指使的了?谁知道那银钱是谁给你的……”
郑光远说完两句,便缩到一边了。崔将军也就交待了这两句而已。
崔小宛瞥了一眼闹事的青衫公子,“今日茶婆子这事,明显也是温璧一手策划的。”
温璧哼了一声,“你这是在污蔑我们香满楼的客人!”
杜行之坐在一边看了许久,心里觉得乏味,这种高门大户的内斗,他也见过不少了。
他背起画囊,正要离开,余光又瞥到温如月,斯斯文文一个小娘子,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毫不瑟缩,只是手指捏得泛白,若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淡淡道:“我瞧见了,是这位青衫公子将茶婆子扔进了汤里。”
青衫男子当即往杜行之的方向跨了几步,“你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
“我也瞧见了。”
温如月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青衫男子,温和道:“若不是你自己带的,为何你袖口沾了一截后肢?”
青衫男子忙低头查看,翻了翻右手袖口,也没见到温如月所说的后肢,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诈了。
外头看戏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仗着人多,混在人群里唾骂温璧。
温璧袖子一甩,“你们凭什么说这是我策划的?那郑公子和崔将军可都是我阿妹的相好,说的话能信么?”
崔小宛听了这句,恨不得冲过去废了他,刚跨出一步,已有人先付诸行动。
“孽子!”
温治不知何时来的,在人群里听了许久,越听越气。
他过去狠狠踹了温璧一脚,奈何脚上没劲,踹不动人。
张立冬从后厨摸了根擀面杖塞到温治手里,又默默跑开了。
温璧后退几步,“爹,您听我说……”
温治没再听他废话,抡起擀面杖照着他的小腿打去,梆梆作响,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气。
【崔晚】你爹是真狠,这么打下去,这腿应该是废了。
【温如月】温治怎么会过来?
【崔晚】我找人送信请他来看戏的。
【聂灵嫣】有好戏?求截图!
【温如月】场面太血腥,算了。
一顿下来,温璧被打得疼晕过去,让几个小厮抬走了。
温治痛苦地闭了闭眼,让人将丰收街的郎中都请去温府,自己也匆匆离开了。
崔小宛扫一眼人群,找到杜行之,上前朝他作揖,“杜画圣,别来无恙?”
杜行之对崔将军的好感,早在崔小宛耍酒疯说要卖他的画时消失殆尽了,此时见了她,也只是淡淡点了头,“崔将军别来无恙。”
说完便要往门口去。
【崔晚】完,没戏。
【崔晚】我就知道他心里记着仇呢,他是天蝎座的吧?
【温如月】……
“杜公子且慢。”
温如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杜行之跟前,眼中含笑,“方才多谢杜公子解围。”
杜行之朝着温如月颔首,“此事我并未出力,全靠温姑娘机智。”
温如月见他又要往外走,忙道:“杜公子谦虚了,不知明日杜公子可有空闲到香满楼来,让我设宴款待一番以作答谢?”
杜行之默了默。
这温姑娘与崔将军一般,都是桃色流言满天飞,又与他表弟定过亲,他应当避嫌才是。
他张了张口,正要拒绝,忽然瞥见这温如月面上笑吟吟,手上却又拧得泛白,不由一怔,鬼使神差点了头。
【崔晚】为什么,怎么做到的?
【温如月】美食的力量不可低量。
【崔晚】那杜行之就交给你了。
【温如月】凭什么?我不干。
【聂灵嫣】月月现在都学会拒绝别人了,这是好事啊。
【崔晚】……
杜行之应下来便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得差不多。
郑光远舔着脸上来,跟崔小宛要了五十两后,屁颠屁颠走了。
【温如月】你给了他多少??
【崔晚】五十两。
【温如月】他就出来说了两句,就要五十两?这钱你花得也太冤枉了!
【崔晚】明日他将那破宅子转给我,就准备跑路了,除去四十两赌债,那十两就当是他的盘缠。
【温如月】你这么抠的人都肯为我花这么多钱,算了,我还是想办法替你搞定杜行之吧。
*
深夜,昭文馆。
青羽盯着黑眼圈回了聂容昭的宿处,往桌旁一坐,替自己斟了杯水。
聂容昭正坐在屏风后翻看书册,听到动静,顿了顿。
“如何?”
青羽喝了口水,缓了一下,“黑玉这几日总是大半夜不睡觉,坐在郡主房顶发呆,还时常唉声叹气,也不知是有什么心事。连属下接近到一丈以内,都无知无觉。”
他挠了挠胳膊,嘀咕了句,“偏生郡主那处院子蚊虫特别多,把我咬的……”
聂容昭放下书册,偏头看向屏风另边,“那我阿姊如何了?那日投水之后,可还有轻生的举动?”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是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足不出户。”
两人都怪得很。
聂容昭蹙了眉,“你明日继续盯,若他有什么异常举动,随时同我说。”
青羽苦着脸,叹了口气,“小郡王,属下都已经几日没睡过好觉了。”
“等这事完了,放你回去休息十日。”
“属下遵命!”
第二日一大早,聂容昭便去了教武堂,拿里边的木人练武,每一下都砸得哐当响。
青羽在一旁看得心疼,“小郡王,要不您还是先跟我练吧?您这打得也太重了。”
木人又没什么知觉,他这划不来,划不来。
聂容昭紧抿双唇,面色肃然,“不用,跟你练,怕伤了你。”
“……”
青羽听完这话,默默退到一边。算了,随他去吧。
“啧,自家阿姊都出事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练武,小郡王也是刻苦。”
于信仁在府中歇息了几日,心里总算舒坦不少。想到昭文馆还有两个人等着他整治,也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青羽闻言,上前把他扣到柱子边上,“说什么呢?”
聂容昭拧眉,隐隐觉出不对劲,“我阿姊出什么事了?”
于信仁眉毛一扬,“小郡王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可是个个都亲眼瞧着,亲耳听到了,那恭王府郡主……”
话没说完,人突然飞出一丈远。
聂容昭和青羽同时回头,只见崔将军立在一旁,神情淡漠看着地上的人。
“不好意思,练武场上,误伤是常有的事。”
于信仁从地上爬起来,被踹了这一脚,再不敢说什么。这崔将军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聂容昭目光在崔小宛和于信仁之间游移,蓦地打开折扇,挡在嘴边,“你明日将黑玉绑过来,本王要审他。”
这事,或许跟崔将军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说:
搓手,又要作死了。
第41章
崔小宛从昭文馆出来, 先是去苦水巷找了郑光远,两人拿着地契去户部做了登记,这苦水巷的宅子便是崔小宛的了。
【聂灵嫣】你已经有两座宅子了, 还要这破宅子做什么?
【崔晚】破宅子是顺带收的,主要是想把这渣男赶出晸京。
【崔晚】之后找个牙人让他帮忙卖了, 卖不出去就收租, 从此我也是个包租婆了。
【聂灵嫣】啧, 就这么赶他出京太便宜他了。
【佘凤】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们信不信他去了别的地,还会招惹上赌坊的人?
【聂灵嫣】我会天天给他烧香祈祷他遭遇不测的。月月你看我对你好吧?
聂灵嫣这话发出去许久,没收到答复。
【聂灵嫣】月月今天是不是没冒过泡?
【温如月】在准备宴席。
【聂灵嫣】差点忘了, 你们今日还要招待杜画圣。
崔小宛看到这句, 回到将军府换了身宽松的常服,又到珍宝阁精挑细选了个墨砚, 紧接着赶往香满楼。
到了丰收街, 她突然察觉到背后一股凉意,回头张望, 入眼皆是小摊小贩平头百姓, 没别的异常。
她半眯了眼, 径直踏进香满楼。
离这不远的一个巷口, 聂容昭挣脱开青羽, 正要跟进去, 又被拦下了。
聂容昭拿折扇指着香满楼门口,胸口剧烈起伏,“本王要找他问个清楚!”
青羽拽着他, 表情有些麻木, “这你情我愿的事, 小郡王能找他问什么?”
依他看,不过是去讨顿打罢了。
“问他为何始乱终弃!”说到这,扇子都有些颤抖。
刚刚青羽将黑玉带过来,诈了他两句,黑玉就将事情都交待了。
还说生辰宴上,所有人都听到了,王妃愁得偏头痛加重,王爷急得都能下床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