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我今日想要和说你三件事,你一定要记好了,切莫不可大意。”
她看向他,言辞真真,目光有担忧,害怕,和一点被她很好的藏起来的其他情绪。
“第一件,半年之后你的亲弟弟会杀进堰都,他想要杀你,但他不会立马要了你的性命,他会用尽世间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你,你只能在此之前自救,否则你难以逃离这样的命运。”
齐褚神情滞了一会。
许念只以为他是不敢相信,继续了第二个叮嘱,“你如果能在此之前除去他,那往后你的一生应当都是顺遂安康的,只有他是对你威胁最大的人。”
齐褚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看向自己,目光却有些飘忽不定的悲戚,就好像在透过他,看到了另一桩事情一样。
许念却在此时喊他,叫出了那个从未喊过他的名字,“齐玹。”
“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一直都知道”,她固执的重复了两遍,“不管你是信与不信,我确实是想要帮你的。”
齐褚脸上没什么神情,或者是有的,只是淡得看不出来,想要听完她的第三件事。
“你可以不信我前两件事,但是这第三件事,你可以自行印证。”
许念缓出一口气,把手心捏得紧紧的,“中秋之前,你会娶沈姣,你会很喜欢她。”
距离中秋,已然是不到一月的时间了,小事变了,但是这样的大事迄今为止还一件都没变。
……
桌上的物件砸了一地,齐玹转身,看着那来回禀的下属,怒道:“你现如今和我说功亏一篑了,现在这重要的线索就握在了许思姜的手里,你让我如何安心?!”
把柄,他不喜欢留下任何把柄。
齐玹很快冷静下来,那只能把国公府变成与他一路的人。
他当即下令道:“沈家开府,到时候定然会宴请全都城的世家,你下去安排,我要见见许思姜的妹妹。”
既然许思姜无法下手,那就只能从她妹妹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你现如今最该见见的是姣儿,她为你千里迢迢来的堰都,若是她知道你要想着去见其他人,又要好一阵伤心的。”
齐玹神色一暗。
皇后沈氏从外踏出殿中,沉稳端庄之相,雍容华贵之貌。
她抬手屏退了身后的宫人,才出了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败露便败露了,你只管推给他就好,没有人会怀疑你的。”
“母后。”
刚才来禀告,话说到一半的赵寂垂眸立在一旁,齐玹扫了他一眼,让他先出去。
有宫人来收拾屋中狼藉。
沈氏等人都撤走了,才道:“现在只有他是你最大的祸患,中秋之前,不管他是生是死,这宫内从此以后就只会有你一个七殿下。”
齐玹道:“可粟阳那件事,若是不早日掩埋过去,终究是我一桩心病。”
沈氏却不认同,“五年都没被人翻出来,如今一朝一夕也是难以成气候。”
“母后说的是”,齐玹并不继续争辩,他抬眸,询问道,“母后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氏看了他一眼,身边的宫女已经是把东西端了上来,“姣儿做了糖蜜酥酪,想要送来与你尝尝,谁知道被你殿中的人给拦了下来,我以为你是有什么要紧事,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竟有这样的事?”齐玹蹙眉,想要去问问谁拦的人。
见他的反应,皇后才露出进殿中的第一个笑来,又让他回来,“这些是你的事,要我说,也不能全怪他们,你不常与她多走动,才叫这宫中的人都不识得她。”
“近来你手中的事先放一下,多陪她一阵。她对你的心意你也一直明白,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害你们。我已经为你们定下了好日子,便借着回来的名头,把婚事也给一并办了。”
齐玹道:“母后安排便好,我一切听您的。”
见他还似往常一样顺从,沈氏又稍微安下心来一些,毕竟不是她的亲子,就是从下养在她名下,那也终究是隔着,总有忌惮。
可只要他们成婚有了孩子,那此后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任由他是听话,还是藏着野心,那也只能受他们沈氏的摆布,这桩婚事一定要成。
沈氏今日也是来敲打他一番,如今事情完了,也不打算多留。
等到目送人离开,齐玹脸上笑意才慢慢的淡下来,最后回归了平静。
赵寂等人走了,才再度进来,迟疑问道:“娘娘明显不喜,所以殿下刚才所交待的事情还要继续做吗?”
“继续。”
齐玹目光转向桌上的甜点,抬手端起,端详了片刻,却是忽然松开了指尖,任由其打翻在面前。
赵寂习惯的递过帕子,他接过,厌恶浮在眉间,把指尖全都擦了一遍。
“她视我为家犬,可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就是被折尽爪牙,我亦不缺反咬之力。”
……
齐褚觉得他此时应该问上一句,为何她这般清楚。
这么非同寻常的提醒出现在了眼前,是个人总该要疑惑的。
一刹那他想了很多的东西,例如她认识齐玹,例如她想要杀自己,再例如近来她总是三缄其口。
直觉告诉他,她现在说的这些就是原因。
可小姑娘话已经说了,却丝毫没见轻松,耷拉着眉眼,甚至是垂下眸,不看他。
满怀心事的模样,像是来说清一切然后与他化清界线的。
许念没察觉他的视线,只以为他的沉默是在思衬她这番话的可信度。
她抿了一下唇,想了想,又说:“我是觉得,既然如今你有了心怡的人,我再让你待在府中,若是让沈姣知道了,还是有些说不清的。”
话说出来了,心里那丝异样的感觉没消失,反而更甚了。
满脑子都是前世他们两的传言,可明明前世,她丝毫没现在这样纠结难受。
“小姐”,齐褚突然喊她。
等到她抬起眸,有些茫然的向他看来时,才继续道:“听小姐这话中的意思,是在中秋之前要放我去成婚?”
许念觉得说完之后脑袋全空空了,现下怔愣的看着他,声音有些轻:“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现在我也不是你的小姐了,你可以不用问我了。”
齐褚眼中闪着深意,有些苦恼的问:“可我若是走了,小姐不会难过吗?”
她此时看起来就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对面投来的眼神直白又大胆,有些灼灼,映照在总是沉寂的眸色之中,看得人想要移开视线,又想要多看上一眼,看明白那深深眸色中含着什么。
许念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嘴硬话到了嘴边,顿了一下,还是认真的答道:“可能会有点不习惯。”
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忽然见不着了,总归需要点时间适应。
想到这里,她又冲着他笑了一下:“但是没关系。阿娘最近已经在帮我说亲,可能接下来我也有一段要忙的日子了,所以应该没有时间去不习惯。”
“说亲?”齐褚神色忽然冷了一瞬。
许念没注意他的变化,继续解释道,“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阿娘说……”
话刚说了一半,齐褚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不想要再继续听她说下去了。
他眼中倒映着她的眼眸,那终年森寂好似被撞入了明光,涟漪而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内心在抗拒却也叫嚣着靠近。
早已泯灭掉所有期望的心,开始鲜活的跳动,然后摇摇欲坠走向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
走错一步,他连万丈深渊都没得的待。
许念看向他,能从他眼中看见那呼啸欲出,急剧疯狂又执着的情绪,那些东西再也没藏住,就这般正大光明的让她看,让她感受。
他固执的说:“小姐不能跟其他人说亲,更不准喜欢其他人。”
人总是很奇怪,一点或有或无的东西,就能带偏你的理智。
许念觉得那眼神好像粘在一起,说话间无端的生出了暧昧,就连他轻声开口的模样,都好像是带着点别了意味。
她眨了下眼,把头微微侧到一边,不看他:“我为什么要听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是你说不准就不准的。”
他总是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平白给人留下假想。
许念告诉自己,他说不定便是这样的性格,这样的话,随便说说又恰好被她给听见了,若是想多了,倒显得她自作多情。
他就是有扰乱别人心弦的本事,坦诚直白的眼,没有丝毫掩饰目光,这样看一个人的时候,总让你产生一种,四下无人时他眼中是你,万人喧嚣之中,他眼中还是你的错觉。
可错觉只是错觉,他也能对别人这般,尤其是现在沈姣还来了。
所以理智总是占据着所有的思绪,她时刻提醒着自己,她与他应该把握好那丝界线,不该出现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小姐”,齐褚看着那双眼睛,长卷的睫翼和主人一样呈现了个放松的状态,眸色清澈得能倒映万物,里面有星光,有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