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药名,也是想知道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那么会事。
许念脑袋已经空了,却听他不出声,觉得是不是说得还不是那么惨,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补充上点什么时,齐褚忽然伸手,把她那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眼泪都给擦了干净。
“按照小姐这么说,他现如今还在纠缠你?”
落在脸上的指腹冰凉,许念本就是哭得脸红红的,温差悬殊,不适的躲了一下,自己抬手把泪痕给擦了。
齐褚手一顿,收放在了身后。
许念点头说道:“他不显身,只是悄悄的让人传话恐吓我。”
“让什么人传信?”
许念摇摇头,稍微一回忆,说:“大多数时是在街上,都是些陌生人,我也不认得。”
齐褚做出了然,顺着她的话,“人海茫茫,大海捞针,确实难以查证。”
许念又马上否认,“也不是全都不认识,有一个我是知道的,你也见过。”
齐褚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魏泽!”许念越说越顺,“你也看到了,他看见我就想要杀我。”
齐褚语气不明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还知道魏泽,可魏泽从未露于人前,她如何知晓的?
阴差阳错的事,从她口中倒是变成杀她去的了。
但是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小姐跟人家孩子都有了,想必至少知道那人长相,名字的吧?”
“小姐既然说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两样,告诉我,我给小姐个满意的结果。”
许念眼神闪躲了一下,她哪里是不想说,是还没有想好,若是直接说了齐褚,岂不是显得当初救他时心不诚,显得不那么干脆。
这样岂不是吃力还不讨好。
可若是不说,也解释不通她孩子都有了却连人家长什么样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支支吾吾的会,犹豫之色还未消尽便是仰起眸,尽量显得真实道:“他不喜欢点灯,所以我也不大看得清他长什么样。”
齐褚打量着她,目光带着浓重的考究,却没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许念觉得这般也不是能完全说得通,心下一动,又道:“但也不是没完全看清。”
她看向齐褚,心一横,只道:“我隐约觉得他与你长得有几分像。”
能不像吗?字字句句可不就是奔着他来的吗?
齐褚从未觉得自己耐心这般好,还能听她胡扯了这半天。
能自圆其说,脑袋应该是没问题,没磕着碰着,那就是故意为之。
“那名字呢?”齐褚悠悠等着。
许念忐忑不安的看他一眼,尽量故作淡定,显得不是那么刻意。
她动了动唇,只道:“闻沅,字闻沅。我不知道他的名,但是他跟我提过一次他的字。”
前世齐褚回到堰都太过于措不及防了,横空出世,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所有人对他的认知紧限于新帝齐褚四字。
闻沅二字,更是无人知晓。
她之所以会清楚,是因为前世逃的那一次,被抓回去的时候,那个疯子把她困在桌前,一遍又一遍的逼她写这两个字……
想起这个,脑海中那些喘息低吟声响让她根本不敢在往记忆深处窥探。
她闭了闭眼,尽量把那些让人面红耳躁,暧昧旖旎的画面赶出脑海。
既然齐褚可能就在堰都附近,那么迟早有一天要告诉他的,与其到时候突兀的说出这件事,不如先一点点铺垫好,让他自己心中有个猜测,日后也有个准备。
齐褚好似听到了什么很有趣味的事情,幽深的眼眸带着点浅薄的笑意看向许念,好似真的没听清一般的问道:“小姐说那人叫什么?”
许念迎上他的思衬,肯定道:“闻沅。”
齐褚,字闻沅。
齐褚眸色渐深,他从未跟人提过这两个字,就是陆时升,也不知道。
许念被他看得心下一慌,但又觉得自己说得没有漏洞,看他忽然变了的神情,觉得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却又一时还不能接受或者正在斟酌。
“我只知道这些了”,许念趁热打铁道,“你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却见齐褚忽然笑了一下,他走近,许念被他堵在了椅子上,被迫仰头看向他。
笑意未达眼底,齐褚问她:“谁教给小姐这些的?”
人是对上了,事么,强加他身。
偏偏说得跟真的一样。
许念紧咬住话头,不肯露半分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随便说来骗你。”
齐褚还在思衬。
她又马上补充道,“况且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我也不是说书的,莫名其妙拿自己的清白编个故事给你听。”
齐褚看向她,没说话,试图从那被他怀疑之后变得生气的脸上找出点端倪,给他的猜想提供一点思路。
可上面只有愤恨和恼羞,心虚或许是有点的,但是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能神色如常毫无动容才是奇怪。
可做没有做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齐褚忽然敛起戾气,甚至甚为好脾气的走到她椅后,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那平坦收紧的小腹。
许念不知他忽然站到后边去做什么,想要扭头去看,却刚有动作,那只手又盖上了她的肚子,她浑身一紧,想要起身远离他,却被他这个动作牢牢的固定在了坐位上。
“你、你要做什么?”莫名其妙按人肚子是你家祖传的吗?
她想要问,却觉得他此时的笑中藏刀,不是很和善的样子。
齐褚的耐心耗尽了,手心的人很紧张,双手有要护住肚子的趋势,可他就是不想要她如愿。
甚至坏心思的揉了一下,瞬间吓得许念不敢再动。
他好似这才有些满意,缓和下声来,有商有量道:“小姐,人是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来聊聊它该如何处理的问题?”
说话的时候,他意有所指的曲指弹了一下,心情不是很好,因为锅背在他身上了。
那里在因为他的动作,随着她的害怕和紧张的呼吸起伏着。
许念对这个动作有阴影,下意识的顺着他道:“……怎么处理?”
这样受制于人挣脱不开的姿势让她很不安,又被他忽然变脸吓得脑袋晕乎乎的,话出了口,才后知后觉她说这么多的重点是在要杀齐褚,不是在如何处理孩子的身上。
却莫名被他这引导,跟着他的节奏的走向她也不不知道的方向了。
怎么处理,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齐褚对她的听话很是受用,只是一旦想起她如何也不肯供出的人,就想要她再哭一次,哭着把真正的事实说上一遍。
他蛊惑似的开口道:“小姐如今未出阁,总不能真的留下它吧,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早些除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小姐也不用为此烦忧了。”
他到底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值得她这样守口如瓶。
许念隐隐不安,转头迎上他的视线,绝对那双眼睛寂静又幽亮,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说真还是吓唬她。
她确实也不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来。
但是——
前世那样的痛苦是现在回想起小腹还会隐隐作疼,除去它的办法她前世就想了许多,可最终都没敢伤害自己。
现在死了一次,是更加惜命,谁知道她一糊涂一冲动的结果不是一尸两命。
许念挣扎起来,道:“陆知,你先放开我,你只要帮我杀了他,剩下的事情我可以跟父母去解释,他们能比我处理得更好。”
齐褚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让人觉得好似错觉一般,幽幽道:“我怎么觉得小姐是舍不得,被我问急了,随便找的说辞忽悠我呢。”
若说的不是他本人,还真要被她这信誓旦旦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了。
怎么才能撬开这张说谎的嘴,吓唬吗?
紧张无措,着急解释,确实吓一吓比好好问乖顺多了。
手心底下全是她的慌张,齐褚真很想要按上去,在乎得半字不透,藏得好深啊。
藏他都没藏那么深过。
许念气道:“你不是说帮我解决问题,你怎么比我还不冷静?”
她紧抿着嘴角,又尝试挣动了一下。
“解决问题?”齐褚声音又冷漠又沉郁,“可是小姐都不肯告诉我真正产生问题的人,既然源头走不通,那就只能从小姐身上开始了。”
察觉他话里的危险,许念一怔愣,问:“从我身上开始什么?”
齐褚忽然俯下身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藏弥肯定有办法,我们可以选择一种没危险还不那么疼的方法。”
骗人!说得这样好听,到时候还不是她疼。
许念不打算跟他胡搅蛮缠了,早知道就不该跟他说。
事情没解决,现在还多了一样!
她着急起身,却发觉齐褚的手臂根本不肯松开丝毫,把她困在这个小小的椅子上,只能听他说:
“小姐这样舍不得,等它没了,我还小姐一个就是了。”
最寻常的语气说着最匪夷所思的话。
许念震惊道:“你……怎么还?”
话题是怎么从齐褚身上跑到她舍不得孩子这件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