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他竟然还是这般不着调,还连夜去见什么美人,难道是真的要等着齐褚杀回来吗?
齐褚只觉得那眼格外的凶,和以往常见的眼神不同,这次又多出点嫌弃的意味在其中。
“小姐为何这般看着我?”他眉梢动了动,问,“被陆知猜对了?”
许念警告的眼神都明晃晃了,可眼前的人还是那般玩闹闲散的态度。
“陆知”,她严肃道,“你再这般,我便不管你了,还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令,你无法随意进出许府了。”
确实是太放纵他,才让他养出这般劣性。
厮混这个词出现脑海中的时候,许念有一刻是不想相信的,可余光又扫见了那红斑似的痕迹,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道:“你让开,这是我家,我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难道还要你同意吗?”
齐褚从未见过她真正生气,这大抵是头一次,新奇能比过一切,他极度疯狂的想要探究到更多,看着这样的一双怒目,竟是满意又愉悦的微翘了唇角。
他道:“小姐,你不想要带着陆知,可陆知想要跟着您啊,小姐说过不会不要我,现在是打算食言吗?”
他甚至没有敛眸,危险沉静的眼里,映照着许念此时的模样。
许念被他看得心里发怵,恨铁不成钢道:“你整日没有你想要做的事情吗?每日围着我转,你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和生烦吗?”
她也不想要说这样的狠话的,实在是忍无可忍。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人唇角的笑意淡了淡,“所以小姐的言外之意是厌烦陆知了?”
确实是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但是许念还没有气到没有理智的地步,抬步不准备逗留,经过他身侧时,回他:“我只是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子。”
齐褚低垂着眸,面色冷寂。
现在这样,现在哪样?
凭什么要按照她的喜好,她才是猎物,猎物就应该有猎物的自觉,猎物应该按照他的喜好来。
许念下车的时候,发现他还是跟了来。
齐褚给她摆好了踩凳,站在一旁,往常许念总是习惯搭着他的肩膀下来,今日抬手时一顿,换了身侧候着的小厮。
“陆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来了”,许念已经走出了几步,方才回头,“萧承在里面,他心眼小,又一肚子坏水,你坏了他的手,今日他若是见到你,定然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来外祖父家总难免要碰上。
齐褚抬起眼,远远的看着她转身往里走的背影,道,“小姐真是没良心,昨夜若不是我,小姐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委屈,如今却在怪我废了你表哥的手,小姐因为心疼那样一个废物,要反过来怪罪我,好没道理的事。”
许念就知道这人听话只会捡着自己想听的听,曲解了她的话还有理了,一点也没改。
她不再留步,抬步直接进去了,直到大门关闭也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
朱红门隔断了视线,齐褚面色也越发沉郁,这是她第二次没有回头了。
小姐或许不知道,他心眼也极为的小。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门忽然被打开了,小厮东张西望了一下,跑了过来,传话道:“萧少爷请您进去坐一坐,说是为您昨夜伤他之事准备了一份大礼给您,不知您敢不敢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表小姐,老爷在里面跟您姐姐说话,老奴带您过去”。
嬷嬷瞧着她生得让人欢喜,忍不了多说了几句,“这大半年来,老奴时常听见老爷念叨表小姐,年前老爷本是准备过去,临了又染了风寒,这才作罢,今日老爷见到表小姐,肯定高兴。”
许念目露忧虑,“那外祖现在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嬷嬷连忙道,“年纪大了总归少不了病啊灾的。”
话落,她指着前面道:“就在那边了,老爷嫌原先的前厅总晒不了太阳,去年就改建在这边。”
许念眼中有些常人难以看明白的愁色,前世他家落难之后,外祖与舅父一家竭力想要找到证据平反冤案,最终却落得了一个勾结反贼同罪的罪名。
外祖曾辅佐先帝收整创建下如今的大魏,当年迎风饮血,击敌无数的老将军,却在年迈之年,被处了斩刑。
许念记得,那日的风都是在哭泣的,阿姐紧紧的捂住她的眼睛,但是一切尘埃落定的声音,像是心口崩裂开的血痕被撒上盐渍,是钻心刺骨和痛苦绵延,
谋反二字,是悬挂在头顶最沉重的刀刃,绳索断的那天,就是血流成河之景。
所以到底是何人在害她家。
许念在门口停住了,略微缓和了一些神情,才走了进去,跪地行礼,喊道:“外祖。”
主座上已经六十有七的人,发丝虽已经斑白了大半,却仍能窥见当年铁骨之相,眼中亮,相比同龄人看起来也更加硬朗。
“起来吧”,见到小外孙女,萧老将军犀利的眉目间缓和下几分慈和,对她招招手,“去坐你姐姐旁边。”
转而又叫人上了甜点零嘴,笑着道:“都尝一些,知道你们要过来,全是按照你们的喜好准备的。”
*
萧承躲在拐角处,一只手挂在脖间,一只手上缠绕着纱布,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了,问疾步匆匆过来的手下道:“上勾了?”
小厮得意答道:“一句话的事情,就是个愣头愣脑的,激他几句就全上当了。”他目光示意着前方的屋中,“现在人就在里面,少爷真要见他?”
萧承想起来就觉得手还在疼,他才不要送上门被打,敢坏了他的好事,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丹凤眼里全是不安好意,他狠声问道:“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等会我们掐着时机进去,不仅要戳破他的好事,到时还要当着表妹的面打死他。”
小厮也坏笑了一下,附和着说,“少爷英明,等到时候他衣服一脱,到时候管他做没做,琴儿只要一口咬定就是被他给非礼的,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萧承悠悠想着,又觉得这般做法太轻易了些,他眼珠动了动,想起那夜拉到手中的柔荑。
心想,到时就拿这件事情要挟表妹,让她跟自己睡一晚,等表妹哭哭啼的献身之后,到时就说表妹勾引自己,她带来的守卫色从心起,还强迫他的婢女。
想到这里,萧承舔了舔干涸的唇,道:“走,我们过去看着点,这活春宫可不常见。”
齐褚指尖一下下的点在杯沿上,小琴从未见过姿态气韵如此出挑之人,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也身如松柏,气态怡然。
只是不知为何遮起了脸。
小琴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她扬起个自以为不错的笑来,走了过去,道:“小公子端坐着做什么,琴儿给你倒水。”
说罢,就是提起茶壶,往里面添满了水。
齐褚停住敲着杯沿的手,手腕似是毫无戒备的放在桌面上,端起茶盏在指间慢慢的轻晃着,却不入口,只是笑着问,“茶也倒了,门也关了,迷香也点了,下一步呢?”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里间,抬眸的眼里,笑意只浮在表面,但出口的声音却是暧昧得不行,“是不是该去床上了?”
小琴也不知道是迷香的缘故,还是他唇边勾起的那抹笑过于摄人,又躁又乱,她大着胆子,伸出指尖,想要去帮他把面具给拿下来。
躲在屋外偷听的萧承得意的扬眉,嗤笑道:“我还以为是多么正人君子的人,也不过如此嘛,白浪费我这么好的香了。”
齐褚唇边笑意早就淡了,小琴心乱如麻,又紧张又害羞盯着他下颌看,觉得过往十多年里,也再没见过如此这般好看的人了。
她手指即将触上去,齐褚也缓缓抬起了眼眸,暧昧不再,其中和一潭死水一般深冷。
“公子……”娇嗔的声音刚喊出口,齐褚忽然抬起手,把玩的那杯热茶就直接泼了过去,茶水浸入眼睛,小琴惊叫了一声,眼睛生疼的如被人剜一刀似的。
齐褚拿起杯子在桌面上磕一下,茶杯瞬间四分五裂在手中,萧承刚察觉到点不对劲,破空而来的碎瓷片就已经穿破窗户,迎面而来,擦着眼下角而过,最后刺入身后的树干上。
他惊疑不定的回头瞧了一眼,觉得若不是自己微动了身子避开了,现在怕是已经刺入眼睛里了。
齐褚准备出去的时候,小琴扶着桌角直起半个身子来,勉强睁开刺疼的眼睛,看见了一双尽透着不悦森瞳向她扫来。
她惊恐的向后挪着身子,却见少年只是走回了桌旁,不紧不慢的从上面挑了一块,随后踹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给过你活路”,阴郁的声音从后传来。
萧承捂住流血的眼下角,近乎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找死是吗?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是萧府!”
“你差点杀了我,我现在就去前厅把表妹喊来,让她打死你,为我报仇!”
萧承惊恐的发现,眼前的人好似是踩着他的话音向他走过来。
他每说一句,齐褚眼中就冷一分,直到最后一句,眼睛沉郁得骇人。
齐褚把最后一句话品了又品,沉着声重复了一句:“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