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梁酒在时公馆住的第五天时,万易打来了电话。
“大小姐,您能不能回来一趟,那些家属在酒庄里待了三天了。”
那些人也不闹,而是就在酒庄门口坐着,赶走了就在回来,万易他们已经三天没有睡好了。
那些人里好多老弱妇幼,待在这里不肯走,如果出点什么事情,他们酒庄也根本赔不起。
梁酒微微蹙眉,原本她是想要关上那些人十来天,再来和解,让他们签遣散书的。
没想到这才五天,万易他们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虽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酒庄现在正在扩建,确实很缺人手。
“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梁酒应声挂了电话,转身看到身后的时砚之。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又听到了多少,只不过男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
“酒庄里有急事,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梁酒无奈的将手机放到包里,正要往外走。
路过时砚之时,手腕被人扼住。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在她身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梁酒:再次觉得,做律法好像很闲。
……
两人赶到酒庄的时候,远远就可以看到蹲在酒庄门口的人影。
时砚之并没有把车直接开过去,而是叫了万易和张贤他们出来。
一见到梁酒,万易和张家兄弟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的活力,仿佛看到了救赎般,匆匆向她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万易昵了一眼车里的时砚之,把视线重新落到了梁酒的身上。
“怎么样了?”
“已经三天了,这些人就是不走,我们每天都有按时给他们一些水食,这些全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我们根本就碰不得。”
万一有那个身上带什么病,到时候讹人可怎么办?
“他们不吵也不闹,就是坐在这里不肯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都已经三天了,晚上就睡在这里。”
因为现在七八月进了暑季,晚上并不冷,可是白天太热了,这些人不肯离开,已经开始有孩子中暑了。
再这么下去,他们很怕会出事。
梁酒柳眉轻蹙,她到是一点也不惧怕那些闹事的汉子。
可是这些老弱才是最让人为难的。
梁酒正要上前,却被时砚之拉住,不解道:“我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他们不会听你的,这些人看似可怜,实则在威胁你。”
用他们的软弱来威胁你,甚至有一种他弱他有理的模样。
梁酒张了张唇,轻声道:“我知道。”
她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看似可怜,却行让人为难之事。
如果她今天妥协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这些人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趴在她身上吸血。
就如同当年的梁家其他先人一样。
心软,才是让整个酒庄走向衰败的真正原因。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样不让自己受伤,而且你不是也教过我,遇到危险就用法律保护自己,而且如果我不行,你不就在我身边吗?时律师不会让我再受伤吧。”
她上次能这么从容淡定的报警,就是因为时砚之以前和她说的那些。
她在学习用法律,堂堂正正的保护自己。
梁酒笑了笑,眼底的精亮,闪着明媚的光茫。
面前的男人被她说的无话可说,只能缓缓松了她的胳膊,轻声道:“我会跟在你身后。”
只要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站在一方就够了。
梁酒点了点头,跟着往人群中走去。
身旁的万易和张家兄弟见状,也不敢耽搁的快速追了过去。
事到如今了,他们也只好跟着大小姐一起闯了。
酒庄里的工人,因为多年的关系,有许多已经成为了亲戚甚至一家人。
万易和张家兄弟自然也有亲戚和相熟的人在里面,如果出事情了,他们就站在前面保护大小姐。
酒庄的地上,凌乱的躺着一些村民。
这些人随的拿着垫子躺在地上,有的还搬了凳子和被褥,很明显是有过经验,要来这里做长期斗争。
梁酒一出现,自然就有人认出了她。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梁家的大小姐。”
这一声出来,地上原本已经睡着的人,顿时全部抬起头来。
不管老少,一张张脸颊都向她望了过来。
他们之中许多眼神无辜又单纯,看到梁酒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有些眼中透着挑衅和傲慢,目光狠厉的瞪着她。
还有一些是迷茫。
梁酒站在人群前,看着地上的众人道:“你们谁是头目,出来说话。”
这些人之中,有许多是真的为了生存,有的为了利益,还有一些是来看热闹,顺便占点小便宜。
梁酒的话话,很快从人群中,走出三五个男人。
他们之中三个年长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的儿孙。
这些人的眼中带着很强的目地,走到梁酒跟前,生硬的叫了一声:“大小姐,求大小姐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些人嘴里说的是求,可是语气里却带着压迫和威胁。
可是他身后的那些老弱,却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一听到这老者的话,顿时一个个哭天抢地起来。
“求求大小姐放过我们吧。”
“大小姐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大小姐放了我儿子。”
“我要爸爸,我要爷爷。”
这些人跟着哭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委屈,让人觉得可怜极了。
相对于那几位老人,孩子们的哭声变的肆无忌惮。
这种带着明显穿透性的声音,让梁酒眉心蹙的越发紧。
身旁的时砚之,也已经悄悄将半个身子挡在了她的身前。
“大家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因为在被你们的儿子、父亲、家人、亲戚围攻推到地上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很想,让他们也放我一条生路。”
梁酒的声音并不尖锐,却中气十足。
即使在这个乱糟糟的声音里,透过他们有心的刁难,而听的一清二楚。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终于,站在最前面年长的人抬手,那些声音停了下来。
老大爷往前一步,身后的孙子赶紧将他稳稳的扶住。
梁酒并不认识这些人,可是旁的万易和张家兄弟却都认得。
张贤凑到梁酒身后小声道:“这位是张老,原来咱们酒窖的仓库管理,六年前退的休,现在看酒窖的小张头就是他的小儿子。”
张老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在酒庄。
一个看酒窖,一个看粮仓。
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岗位,却是整个酒庄最有油水的地方。
所以这次带头闹事的里面,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最前面。
把梁酒推倒的就是他的大儿子,现在他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都被关进了派出所,张老自然是最着急的。
梁酒走上前,看向张老淡定道:“我的意思很明确,既然自己做的事,自然是要为自己所做之事承担责任。”
“这次的事件虽然很突然,但我想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各自清楚,他们闯进我的办公室,砸了酒庄的东西,打伤了我的人,现在他们被关在派出所里,警方也会为他们这次所做的事情进行相应的责任。”
“不过,有一点大家可以放心,警方会根据情节严重来判断,没有事的人,很快也会回来。”
梁酒说的谈定,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让这些人听的清楚。
“你们担心自己亲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就如同你们来这里追问我一样,我受伤了,我的家人朋友,也会向那些施暴者进行追责,只不过不巧,他们是你们的亲人而已。”
梁酒的一番话不算长,听起来甚至有些人绕,可是依旧能让他们听懂。
张老的脸色一变,冲上前低声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说,他们先找了大小姐的麻烦,是他们不对,大小姐才让人把他们关起来的。”
张老的这一番解释,让原本消停下来的环境,再次变的糟乱了起来。
对啊,这不是说他们的错吗?
他们怎么认错?
梁酒笑了笑,看向张老道:“不是您儿子们先找我的麻烦,难道是我去酒窖仓库打了他们吗?”
“你……大小姐还真是牙尖嘴利,本事不浅,难怪要搞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断了我们的生计,这梁家酒庄,从你祖父开始,手下的工人师傅都是代代相传,传到我们这里都已经四五代人了。”
“是我们亲手帮着梁家的先祖打下的这个酒庄,现在大小姐却想着把我们一脚踢走,我们为酒庄奉献了几辈人,大小姐现在不觉得你还有你们梁家忘恩负义了吗?”
这次梁酒招工,将他们所有关系人全部刷了下来,并且录取的全部都是外地人,还有一些是周围村子,一向和他们过不去的那些人。
不让他们的子孙进酒庄,却要求他们进行什么考核,调整工作网位,那岂不就是要断了他们这子孙后代的财路。
他们捞不到好处了,还管酒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