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面,张彧让张建设留下用早饭,吃了早饭和他说:“我看着雪没有停的样子,今天晚上你别来,明天年三十,这几天就在家里呆着吧,初三再过来,要看什么书带回去看”。
“嗯”,张建设虽不舍,但还是听三哥的话,扒拉一小堆小人书带回家。
外面还在飘着小雪,张彧去把水缸挑满,贺知文正好提着日用品过来,张彧叫他来一起过年,过年期间就住他家,三个人就在暖和的堂屋里听着收音机。
林三丫边听边练写字,她的手虽然有擦手的油擦,但还是和往年一样长冻疮,洗完碗她就用生姜片烤热擦手,手倒是没有很痒,只是看着有些红肿,比往年又肿又痛又痒好太多。
收音机没有好听的,张彧就拿中国菜谱来看,心里琢磨明天的年夜饭,后面养的野鸡还有三只,杀一只,后院小水缸里冻着狍子肉,羊肉,野猪肉,冻鱼,猪肚,下水,猪头猪脚,除了原有的羊肉,其它的是他昨天拿回来的。
蘑菇炖鸡,炒狍子肉,红烧肉,炒猪肚,炸肉丸,羊肉馅饺子,卤猪头猪脚下水,下午就卤上。
张彧把菜单写下来,递给林三丫:“明天我们的年夜饭”,林三丫接过纸张看,有几个字不认得,但差不多能明白,说:“还有青菜,菜太多了吧”。
他们三个人的年夜饭,也太多,想到往年的年夜饭,林三丫又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张彧说:“没事,要卤的都卤上,明天我拿些给别人”。
林三丫细声应:“好”,她知道儿子拿给谁,觉得不太好,但儿子做什么她都支持。
贺知文感激看向张彧出声道谢:“多谢”。
张彧笑说:“客气,你就当我是投机,等他们平反回去,到时候他们感激我,对我好处大了”。
贺知文脸上黯然:“会有那么一天吗?”,他看不清形势。
张彧不会安慰人,只能说:“这有什么,苏轼还被贬过三次”。
贺知文轻声说:“希望吧”。
下午雪又变大,张彧去剁肉,给林三丫炸肉丸,该卤的肉也卤上,馒头昨天已经蒸好。
肉足够,林三丫炸的纯肉丸,加蘑菇的肉丸,加红薯粉条的肉丸,红薯丸子,萝卜丸子,香得不行,一小盆一盆的。
稍早前刚开始炸,张彧就叫贺知文一起进厨房,林三丫炸起来一点,三人就分吃,贺知文说:“也只有你能这样炸东西”。
一般人家吃点肉,吃点油都很困难,不用说这么炸东西。
张彧说:“有能力过什么生活就过什么生活”,省来省去有什么意思。
林三丫笑得眼弯弯,看起来很开心。
次日年三十,一早,雪暂停,张建东过来叫他:“铁蛋,晚上回老宅一起过年”,对张建东,张彧比较客气地说:“多谢,不去,我和我娘还有贺知青一起过”。
“哦,那行我回去了”,听张彧不去,张建东也不失望,他被爷爷差来叫铁蛋,大家心里都明白,铁蛋不回去和他们一起过年,只是来喊一声。
“嗯”。
张建东转身就走,这几天奶奶常骂大伯母,时不时找她麻烦,他就不明白,奶奶不是盼她带孩子回来很久?还不惜那样对待铁蛋和林大娘。
谁知道大伯母一回来就找她麻烦,建齐几个孩子看奶奶的眼神带着愤恨,搞不清楚奶奶图的是什么,张建东摇摇头,顶着冷风回去。
午饭吃得简单,中午过后林三丫就开始做年夜饭,张彧和贺知文给她简单地打打下手,下午三点多,张彧送点菜去牛棚回来,就开始开饭。
三个大人的年饭,说实话,比较冷清,张彧和贺知文都不是和叶昆一样善谈,林三丫更是话少,两人时不时碰碰杯子,喝口酒,时不时说句话,吃着丰盛的年夜饭。
吃完饭,东西撤下,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播音员恭贺全国人民过大年的声音,屋里才热闹点。
三个人守夜过子时便去睡,第二天大年初一,家里就比较热闹,吃了早饭,张彧把大门打开,没多久建设就和一群小孩过来拜年。
孩子们说几句吉祥话,林三丫笑芩芩给每个孩子抓小把硬糖,瓜子,孩子们拿了东西就离开去下一家。
走了一群又来一群,四次后才没有孩子来,大门就一直开着,张彧去华明伯家里拜个年,然后在村里转,碰到人就相互拜年,转一圈后就回家窝着。
张彧没什么亲戚走动,过年几天就很清静,就和贺知文喝喝小酒,很悠闲。
张建设初三下午过来,笑着悄悄和林三丫说:“大娘,初一那天那女人和五婶吵了一架,那女人说五叔五婶脸皮厚,占便宜没够,五婶说她抢别人的男人,无耻没廉耻,两人差点打起来”。
张彧抓颗糖打在张建设头上:“在家扎马步了吗?”。
张建设立即说:“有,三哥,我没有偷懒”。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同意
过年期间村里热闹,张彧家比较安静,张清宁张建辉张清川三人有时也过来坐坐,来了也是听听收音机,看小人书。
老宅的人没有再来烦他,张彧很满意。
初五下午,张铁石来敲门,张彧也没让他进门,就在门口问:“有事?”。
看这个儿子冷漠的脸,张铁石心里还是不由地酸涩:“明天我就回去工作,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或发电报、打电话”。
张彧说:“用不到”,他有事也不求到对方身上。
两人相对无话,张铁石觉得面对这个儿子,就像要爬光溜溜的崖壁,没有一点支点,他说:“总之,有什么事给我写信或发电报、打电话”,说完转身就走。
张彧对张铁石脸上的失落无感,记忆中两人和陌生人一样,现在也不必有什么父子感情。
张彧合上门,转回堂屋和亲娘说:“暖棚里的韭菜长得有筷子长,我们晚上吃韭菜肉馅盒子,纯白面的”。
除庆二伯外,队里还有几个人和他换麦子,他没在在队里磨面,而是拿去公社用机器加工,家里白面不缺。
林三丫微微笑说:“好”,她也馋韭菜盒子了,去年他们没有种韭菜,儿子有时换一把回来,都不多。
张建设一听,口水要流出来了,贺知文看他的模样笑说:“建设,吃肉也没见你这副馋相”。
张建设咽咽口水说:“韭菜盒子不是一般的香,贺大哥你不喜欢吃?”。
“喜欢,何况这个时节能吃到韭菜”,贺知文浅笑说。
林三丫停下练字,拿镰刀去割韭菜,割掉一半,拿回堂屋择,贺知文和张建设也帮她择,贺知文说起他妈妈做得特别好的小吃:“清明草也是鼠曲草煮软捣烂,放糯米粉里和成团,揉成小团,里面包咸馅,糖馅,蒸熟”。
林三丫细声问:“不是用艾叶吗?”,她听说的是艾叶。
贺知文说:“我妈妈做的是用清明草”。
听起来不错,张彧说:“我没有吃过,年前我换到些糯米,到三月我们试做尝尝”。
贺知文微笑说:“我写信回去问我妈详细的做法”。
张彧:“也行”,这样做出来更好吃。
晚饭开饭,每人前面一海碗玉米碴粥,炕中间是一大盆的韭菜盒子,“吃饭”,张彧夹起一个盒子咬一口,香极了!他吃的速度加快,另三个也一样,筷子夹起一个又一个。
过年期间能吃到韭菜盒子,这感觉太好,大盆的盒子吃光,碴子粥也喝光,张彧满足地说:“等叶昆回来,咱们再吃一次”,韭菜再长起来能吃,要一个多月。
张建设吃撑了,下炕穿鞋挺着溜圆小肚子慢走,听了三哥的话问:“叶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初九到吧,也可能晚一两天,要看他买到哪天的票”,贺知文说。
次日早,张建设起来就回家,九点多又过来和张彧说:“大伯他们走时,奶奶拉着他的手哭,要他多照顾几个弟弟,大伯答应自己有能力就照应”。
没能力不想就不照应呗,张建设又说:“我爹背后呸一声,说奶奶就想让大伯照顾五叔,跟他和二伯没关系”。
张彧弹一下张建设的额头:“弓箭我做好了,看到西面的围墙的草耙没有,现在有空,现在就开始练箭”。
张建设捂着额头说:“好的,三哥”,他等很久了。
张彧进杂物房拿出竹弓箭,和张建设说:“看仔细了”,张建设瞪眼看。
张彧慢动作搭上箭,让张建设看清楚,给他讲要注意的地方,射出箭,正中草耙中间。
张建设兴奋接过弓箭,按三哥说的做,挽弓,搭箭,拉弓,箭出去,就落在前面几步远。
张彧说:“回想我刚才做的,一步一步来”。
一次又一次,射出的箭还是在前面不远处,练几个小时到中午,张建设蔫巴,三哥做起来这么容易,自己学起来真难,张彧中午留下他吃饭,张建设就问他:“三哥,当初你学多久能射中草耙?”。
张彧说:“一天,慢慢来,人和人不同”。
张建设更受打击,看他那样,林三丫细声和他说:“建设,你不用和你三哥比,别人想学都没机会学,你要好好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