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彧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他对天天按时上班下班也没兴趣,最好能学开车,做货车司机到处跑,但就像沈秋阳说的,城里招工,农村户口是没机会。
其实做猎户也蛮不错的,可惜也不行,现在没有猎户。
凌江苦着脸说:“毕业后我是下乡没跑”,公社没什么招工的地方,县城招工的厂也很少,多数是内部消化,再说县城每年也都有毕业生,还轮不到自己。
沈秋阳快嘴说:“去张彧大队”,有个熟人照顾方便很多,离家又近。
凌江眼睛一亮说:“这可以”。
张彧说:“还有两年,你们是不是打算得太早了?”。
“不早,不早决定,想我姐那样,去老远的地方,回家一次都很不容易”,凌江说。
高中多了化学课程,物理张彧还能勉强理解,化学就完全不行,凌江给讲过两回,和他说:“你理科实在不行,语文、地理、历史学得轻松,数学也还行,如果高考,你只能考文科”。
高考取消好几年了,张彧说:“想太多”。
凌江笑笑说:“心里有个期盼也好”。
沈秋阳不爱学习,见两人认真读书,和他们说:“看你们认真读书,我也想认真读,脑子也不笨,可就是读不进去”,他也知道读书有用,在部队,高学历,懂得多,比一般土兵机会更多。
凌江说:“你是没有读书的兴趣”,他和张彧就有,他喜欢各种公式,张彧是想丰富自己的学识。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房子开建前一天,放学后,张彧去和班主任请两天假,事实上,一些同学没来上课也没有请假,老师也管不了,班主任爽快答应。
出了校门,张彧又去供销社买两包盐,他现在就开始准备秋末做腊肉用的盐,盐便宜,平常老百姓吃盐不困难,这点真的很好,但不能一下子买太多,他只能每次买两包。
这回买时,售货员大姐还问他:“你怎么隔两天来买盐?买这么多盐做什么?”。
张彧面色不改说:“大姐,我给村里人帮带的”,大姐看他提着书包说:“也对,给你”,天天来公社上学帮村里人带盐,正常。
明天早上正房动工开建,有六个人要请两天整假来帮忙,要包他们两天的三餐,六个人中有张铁木和张铁河。
张彧回村时,提一个麻袋回去,走到村口,村口树下聚集七个老太太说闲话。
张彧走近就被一个老太太叫住:“铁蛋,停一下”。
张彧脚步停下开口:“齐叔婆,有事?”。
齐叔婆说:“铁蛋,你和你娘说一声,做人不要太小气,借点小东西都不给”。
张彧看她说:“齐叔婆,我母子俩人吃饭,一个人挣工分,分的粮食不够吃,不如你借我些粮食,你借我粮食,我借你小东西,齐叔婆你家壮劳力多,听说分了不少粮食”,所以不要说你家没粮食。
齐叔婆脸色变了变,张彧又说:“都一个姓,齐叔婆不要小气”。
“哈哈”,齐叔婆旁边一个老太太打哈哈:“铁蛋,听说你从大队买粮食,够吃了”。
张彧说:“不够,我一顿吃两斤都不饱”,他看向另几个老太太:“你们谁家愿意借我?我晚上就去借”。
几个老太太连忙摆手:“没有,自家都不够吃!”。
张彧走了,齐叔婆捂着胸口说:“铁蛋娘说不给就不给,铁蛋比他娘更绝,向借他点借小东西,他向我借粮食”。
一个老太太说:“哎呀,孩子都放学了,回家做饭”,该,老东西,借东西不会还,呸。
“我也回”。
“……”。
张彧回到家放下东西,提五十斤玉米粒去磨成粉,明天用。
现在房子开工,祭祀简简单单,还要悄悄地来,鞭炮都不能放,需要备用的东西不多,就一只公鸡,一壶酒,一条肉,三个小酒杯。
次日早上差不多八点,张彧宅基地里,房子地基用石灰画线,除了请假来帮工的人,就连张贵山也在场,张彧没理会他,摆出供品。
张华明站张彧身边,他看表几回后说:“铁蛋,时间马上到”。
张彧点三支香,拿酒壶倒满三个小酒杯,时间刚刚好,张华明郑重念几句词,然后说:“开工大吉”。
张彧拿铁锹铲起三铲土,开工顺利,来帮忙的人也拿铁锹、锄头挖地基,说说笑笑。
张彧铲着土,心想现在建房子开工祭祀也太简单,特别省事,更不够庄重。
地基挖半个开小时,张华明和张贵山已经走了,张彧提着供品回家,把早饭提到宅基地:“万伯,崇二叔,……来吃早饭再挖”。
“就来”。
“哎,铁蛋,竟然是烙的肉馅饼,伙食你整得太好”。
张彧直说:“大家吃得好,帮忙干活时上心”。
“瞧你说的,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张铁万开口:“这伙食你们不乐意?”,唧唧歪歪的,吃完了好好干不就行了。
“乐意!”,不乐意是傻子,客气客气一下嘛,万(哥)万伯真是。
张铁万:虚伪。
正房三间,房子深六米,中间房间横宽四米二,两边房间横宽是三米八,外围挖的地基三十五厘米宽,里面隔间地基二十五厘米。
需要挖的地基不多,加上张彧挖得快,干活快,到傍晚七个人就把地基挖好,大家对他干活速度啧啧称奇。
晚上吃饭,借的桌子摆在院子里,六个菜,五个菜都有肉,有纯烧兔肉和红烧鱼。
张彧备了酒,每人倒满一碗,他说:“不好意思,酒难买,不多,不能让大家尽兴”。
张铁万说:“行了,够了,有这好菜,比什么都好,大家说是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都发现,铁蛋虽然年纪小,处事却相当老练,比一些大人还周全。
崇二叔说:“铁蛋,别说话了,我口水流出来了”。
“好,来,大家喝酒吃饭!”,张彧招呼大家。
“……”。
次日清早,天刚亮,今天多五个人,共十二个人往地基里摆放大石头,搅拌浆料,石头缝隙中填入三合土,干了整整一天,把地基打平,要置放两天,才能往上砌墙。
吃完饭,张彧洗澡回房躺床上,今天这一天累得不行,在建设还在教林三丫认字时,沉沉睡去。
沉沉睡一觉醒来,张彧精神抖擞,了却两桩大事,之后砌墙就容易了,洗脸吃饭去上学。
两天后开始往上砌房间墙,砌墙的有十个人,八个人打下手,石头已经不用捡,少年们很失望,又开始满山地跑。
房间墙砌两天,砌上来一小截,这天他放学回来,回房间放书包,发现他里间炕桌上一块小石头压着一张单。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张包裹单,收包裹名是他的名字,寄出地址是上海,应该是贺知文家里帮忙买东西寄来了。
他的名字?张彧收起包裹单,晚上去找贺知文问他:“我收到你家寄来的包裹单,收包裹名字是我,是你让你家里人这么做的?”。
贺知文说:“是,寄给我再给你,我家里问题,我担心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事”。
张彧:“你收到信了吗?”。
贺知文笑说:“包裹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如果家里有东西给我,他们会另外寄”。
张彧:“行,我知道了”。
次一天下午放学,张彧拿包裹单,户本去取包裹,一个大麻袋,还挺沉,心想一百多元能买到这么多东西?
张彧提着麻袋回村,碰到的人都问:“铁蛋,你爹给你寄这么多东西”,他们知道昨天林三丫收到一张包裹单。
张彧说:“不是他寄,是我托人在□□买东西寄来的”。
听的人兴奋,上海啊,谁没听过,说:“铁蛋,你有认识上海的人?你托人买了什么?”。
张彧:“我不认识,知青里有从上海来的,买东天的布料之类的”。
“铁蛋,我看看”,老太太语气更兴奋了,布料啊。
张彧想了想说:“我现在没空,晚上天黑了再来看”,给他们看也没什么,不用票能买的东西太少,他们想买东西,也可以用粮食作谢礼,让贺家人帮忙,这事先问贺知文。
他回去还要收拾收拾,一些东西不能给大家看。
“好,好,我晚上去看看”。
张彧提着麻袋回家进里间,插上门,看屋里暗,点上蜡烛,拆开包裹,露出一封信。
他拿起信,拿出信纸看,开头是张大哥你好,下边是物品清单和价钱,列成表,张彧细看一遍。
最上面是灰色布料,张彧把布料拿起来,这块布料有点压手,他掀开布料边摸了摸,布料挺厚,不硬。
把灰色布料放一边,下面还是布料,一块蓝色和一块黑色,都挺厚实,但质量不如灰色的那块。
再下面是数量不少的棕色毛线,摸着挺软的,只是张彧觉得毛线很乱,整理出来得费大功夫。
他继续翻,两个被套,一个床单,买到的东西不少,比在百货大楼买划算太多,有点瑕疵没什么,能用就行。
张彧把被套和灰色布料放里间,其他的拿到外面,晚上给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