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珩给她打开了门,“我送你过去。”
阮娇:“……”
她望着他那张精致的面孔,想了想。
男主嘛,肯定是不愿意欠人人情的。
她刚才帮他上了药,所以他现在也帮她。
嗯……这么一想就通顺了。
她倒是也彻底心安理得,没什么感觉了。
裴母原本在房间里等她,结果这么久都没把人等来,还有点纳闷。
见儿子打开门,阮娇抱着那么一大床被子进来,嘴角顿时绷紧了一些,“三郎你过来。”
裴止珩本来只是想给她开个门就走的,听到裴母的话,他犹豫了一下,眼皮跳了跳,心里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违背裴母的命令。
然而他没想到才刚到裴母的床边,裴母就不知道从哪里抄起一根鸡毛掸子抽在他的身上。
下一秒,她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大冷天的,你媳妇还伤着,你就这么让她抱着那么一大床被子过来?!你还是个人吗?你还上学读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裴止珩:“……”他就知道:)
裴母的手很快,也没注意抽到哪里了,阮娇注意到,偶尔有几下直接抽到他的屁股上了,格外有弹性。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上面,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努力崩住了嘴角,垂下了头,才没让自己幸灾乐祸的那么明显。
只是,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裴止珩给注意到了。
裴止珩的脸黑了。
裴母也舍不得儿子,而且他年纪也大了,当着儿媳妇的面,她多少也得给他留点面子,抽了两下,她就收了手。
她绷着一张脸,语气严肃,“你的那个榻,我让你六叔公家的二哥给拆了烧火了,你也不用想着再搬出来用!趁着你这段时间不用去学院读书,你俩尽快要个孩子。要是现在就能怀上,正好来年秋天生,不热也不冷的,娇娘坐月子也不难熬。”
阮娇原本还在幸灾乐祸,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
她没想到,裴母这一记回旋镖,还能扎在她身上,当即就愣住了。
她整个人都不好。
要什么孩子啊?
先不说古代生育多危险的问题,就是单单说,他俩以后和离的事儿,这孩子就不能要。
她猛地抬起头,用平生最快地速度开口,“娘,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
裴母本来在训斥男主,她觉得分床这事肯定问题出于她儿子。
两个人成亲后,他对阮娇到底有多冷淡,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然后前两天又出现了邱阳那事儿,所以她才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儿子。
他儿子就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娇娘这么好的媳妇都不知道珍惜。
况且,阮家还对他们家有恩。
把人娶回来放那晾着,到底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只是她绝对没想到,自己这话一出来,首先跳出来反对的竟然会是她这个儿媳妇。
裴母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你……娇娘,你不用帮他说话,以前他在学院读书不着家没办法,现在他人都回来了,哪里还能由着他推脱不要?你别怕他,他敢冷着你,娘给你做主!看我不打死他!”
阮娇尴尬地抠了抠脚趾,“娘,不是……是之前夫君不是落入冰河里,身体积了寒,所以现在才不能去县学,回家来养着吗?他现在这种情况,身体不好呢,我担心那寒气传给孩子,以后小孩的身体不好。”
裴母瞬间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抬手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你看我,竟然忘了这回事了!我都气糊涂了!那现在可咋办,那榻昨天晚上就让我烧火了!”
说完,她还狠狠地瞪了裴止珩一眼,“他也没个轻重,你俩这睡一张床,要是不小心有了孩子可怎么办,你现在年纪小,身子骨才刚长成,也不好那么早要孩子!要不,晚上你搬过来,咱娘俩一屋吧!”
裴止珩:“……”
他看看裴母,又看看阮娇。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其实她们俩是娘俩,他才是个外人。
不然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阮娇并没有答应留在裴母那,倒不是她嫌弃裴母,非要跟裴止珩睡一张床。
而是她这个人,对气息特别敏感,如果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有可能会下意识地反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在阮家她并没有排斥裴止珩。
但是小心点总算是没错的,裴母对她那么好,她不想自己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伤了裴母。
不过男主她就没这个顾虑了。
男主嘛,有男主光环,轻易不会死,而且还特别结实耐艹抗揍。
……
晚饭还是阮娇做的,三个人吃了饭,裴止珩去洗碗,裴母匆忙地把她的被子给重新赶了出来。
又塞了大部分棉花进去,整个被子又厚又软,看着蓬松松的就舒服。
裴止珩给她兑了温水,放在了屏风后面,自己就拿着一卷书坐在桌子那看了起来。
虽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但只是擦擦身子,阮娇倒是没觉得什么。
然而哗啦啦的水声不断,落在某个人的耳朵里,却让他静不下心。
旁边橙黄的油灯轻轻地摇曳,将屏风后面的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裴止珩的余光不小心瞥到,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连忙收回了视线。
攥著书的手却下意识地用力。纸张在他的掌心微微泛皱,他心下一惊,连忙卸了力。
然而眼神发散,他却没什么心思看书了,好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过了一会儿,水声才停下,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阮娇穿着单薄的寝衣匆匆地爬上了床,飞快道:“夫君我擦好了,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水该冷了!”
裴止珩被她的声音给拉回了思绪,“嗯”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书。
动作极有条理地从衣柜里拿出了换洗的寝衣,去了屏风后面。
他的思绪有点飘,动作机械地脱了外面的衣服,然后将打湿的帕子按在了身上。
因为阮娇才刚擦洗过,空气里还残留着湿润的香气。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将那块帕子拿起来看了一眼,帕子是自己的。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盆。
嗯……水忘了换了。
裴止珩:“……”
裴止珩:“…………”
冬日里天气冷的厉害,房间里虽然燃了炭盆,但热水还是冷的挺快的。
帕子贴在身上的时候,已经没了什么温度,但是裴止珩一想到这是阮娇才刚用完的水,他就浑身怪异,好像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换了盆子,打算重新兑水,却不小心撞倒了屏风,才拿过来干净的寝衣还有他换下来的衣物全都掉进了盆里,湿了个透彻。
裴止珩:“……”
他觉得有些人虽然还活着,但他其实已经死了。
胡乱地擦了身体,穿着被打湿的寝衣去柜子那又拿了件新的换上,他才松了口气。
将屏风后面的水倒掉,收拾干净利落,已经过去好久了。
忙起来之后,才勉强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然而站在床边的时候,明知道阮娇根本不知道,但他还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做的蠢事。
不过他看着阮娇闭着眼,仿佛已经睡着了似的,呼吸平稳,才悄然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才松了一半,他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娘把他的榻烧了就算了,他的枕头和被呢???
阮娇躺在床上,见他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实在是忍不住睁开了眼,她的眼底带着些不耐烦。
昨天晚上都一起睡过了,今天又磨磨蹭蹭的,她真的是服了。
阮娇捏了捏拳头,都想干脆祝他一臂之力,把人捶晕,扔外面去自生自灭算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询问道:“夫君?怎么还不休息?”
因为裴止珩背对着光,阮娇其实也看不清他此时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只听到他仿佛没带什么情绪的低沉嗓音,“娘好像把我的枕头和被也扔了。”
阮娇:???
她满脑门的问号。
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什么?”
裴止珩:“我刚才看过了,屋子里没有,柜子里也没有。”
阮娇一愣,沉默了一会儿。
今天折腾的她其实有点累了,而且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床,“算了,我们今天先盖一床算了,明天再问问娘,那么大一床被,里面还有棉花呢,哪怕是旧的也不至于扔掉。”
裴止珩一愣,目光投向她,眼底带着明显的错愕。
她知道两个人盖一床被子是什么情形吗?
她怎么能对他就这么不设防?
两个人今天早上在阮家虽然是抱在一起醒过来的,但到底还是盖着两床被子的。
他眼眸暗了一下,张口问道:“我们同睡一张床,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阮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当着他的面攥了一下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枕头边儿上的一个核桃,就那么碎裂在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