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到魔界后我带头种田/救赎魔尊后我死遁了 (春刀寒)
穆卓义正在为百里貅输送灵力。经历过刚才那场大战,他损耗也不小,满头大汗说话吃力:“去哪儿?”
傅杳杳说:“劈天谷。”
渡寒江很快跑来魔殿,一看到百里貅的模样,大吃一惊:“这是……情蛊?这世上竟然还有情蛊存世?老子真是见了好大的世面!”
傅杳杳心中升起一丝希冀:“你知道情蛊?那这蛊能解吗?”
渡寒江摇摇头:“巫毒一族的蛊术几乎都是无解。”他挠挠头:“老子也说不准,老头子应该比老子知道得多。走吧,先回谷,他这副模样不能再在这待着了。谷中防御阵法无敌,绝对安全。”
渡寒江总是在关键时刻展示出他的靠谱,从芥子空间取出一件天阶飞行法宝,只需一刻便能到达劈天谷。
傅杳杳将罐罐和星垣装进乾坤罐,对穆卓义道:“外公,魔殿就交给你了,熊青青和魔卫队可信,任你调遣。”
穆卓义凝重点头。
从魔殿到劈天谷的这一刻钟,傅杳杳感觉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老谷主收到通报迎出来的时候,先是看见他那个离家出走的逆子,还没来得及教训他,就看见了满身蛊毒的百里貅。
老谷主瞬间想起上一次魔尊驾临谷中时曾询问过他有关情蛊的事。
那时他就倍感疑惑,却没想到魔尊竟然真的身中情蛊,而且发作得如此厉害。巫毒一族灭绝多年,老谷主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传说中的情蛊,职业病让他一时之间目不转睛地打量起来。
还是渡寒江提醒他:“爹啊!你别看了!人都快没了!”
老谷主回过神赶紧道:“对对对!快快快!请谷中所有长老到药王殿来!这妖骨也得快点取出!”
直到百里貅躺进药王殿的药床上,长老们络绎不绝地赶来此处,殿门缓缓合上的刹那,傅杳杳终于全身一软,瘫坐在地。渡寒江吓了一跳,弯腰去扶她时,才发现她哭得很小声。
他挠挠脑袋盘腿在她面前坐下,不太熟练地安慰她:“你、你别哭了,肯定能治好的。”
傅杳杳边哭边问:“真的吗?情蛊真的能解吗?”
渡寒江面露尴尬:“这个……老子还真不敢和你保证。”
傅杳杳低下头,默默流泪。
渡寒江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拔地上的小草。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停在两人身边,渡寒江转头看了看,“迟竺长老?你来晚了,他们进去好一会儿了。”
傅杳杳听到“迟竺”这个名字,想起老谷主对他的介绍,修仙界三百多年前叛逃的阵法大师,那时她有过怀疑,此人是否和归元宗有关。她抬头看去,发现面容阴冷的男人也正在打量她。
对视半晌,迟竺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推开药王殿的门走了进去。
等他走了渡寒江才开口:“迟竺长老性格一向古怪,你不用在意。”
傅杳杳又埋下头去。
药王殿的门一直没有再打开。没有日夜轮换的魔界,红月总让人觉得压抑,傅杳杳一直没有挪过地方,像长在那了一样,罐罐也趴在她身边,时不时用尾巴扫一扫她苍白的手指。
渡寒江领着星垣走过来,两人手上都端着食盘,装着劈天谷的特色美食。星垣蹲到傅杳杳面前,把勺子喂到她嘴边。傅杳杳侧头避开,声音低低的哑:“我不想吃。”
渡寒江说:“好几天了,你在这都快长草了,干等着也没什么用,回去休息一下吧。”
傅杳杳不说话,只默默摇头。
“成!”渡寒江一屁股在她面前坐下:“老子得讲义气,老子陪你等!”
星垣也一脸坚定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又是几日过去,蔫蔫趴在傅杳杳手边的罐罐突然站起来望向殿门的方向,一边甩尾巴一边叫了两声。傅杳杳心头一抖,抬头时恰看见药王殿的门打开了。
她蹭的一下爬起来,径直冲了进去。
百里貅还躺在药床上,插在他胸口的那副妖骨已经取了出来,全身伤口也消失了,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爬满蛊毒,一分也不停歇地啃噬着他。
傅杳杳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求救般的看向老谷主。
老谷主重重叹了声气:“老夫无用,这情蛊实在无解。尊上这一次受伤太重,一直被他压制的蛊毒趁机反噬,甚至侵吞了他的神识……”
傅杳杳身子一晃,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老谷主道:“这倒不会。尊上修为高深,这几日老夫观他体质奇特,似能自动吸收魔气修炼,假以时日修复体内损伤后便能醒来。可这蛊毒,终究是一大患。”
他看了看傅杳杳,也猜到这情蛊应在了谁身上,又叹道:“情蛊一旦发作,你二人性命相绑,同生共死。且不说尊上日夜承受万蛊噬心筋骨寸断之痛,今后只要受伤便会像今日这般承受反噬之力陷入昏睡,最重要的,一旦傅姑娘你落入敌手……”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傅杳杳知道他的意思。
以百里貅的修为,没人杀得了他。
可要杀傅杳杳太容易了。
玄幻世界各种取人性命的手段层出不穷,就像她在睡梦中被拘走灵魂一般,或许哪一天她也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死。那时,百里貅便也无命可活。
曾经偶尔,她也会偷偷窃喜,觉得自己的出现拯救了大魔头,也拯救了世间芸芸众生,她以为这就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她不是渺小无闻的异世孤魂,她的存在被赋予了意义。
如今方知,她的存在不过是陷他于绝境,将他推入更痛苦的深渊。
识海中骤然又响起傅杳消失前的嘶吼与诅咒。
上古禁术拘灵阵怎么可能随意挑选一个无用的凡人灵魂。
它在芸芸众生中选择了傅杳杳,因为只会是她。
百里貅势必会爱上这样一个自由热烈的灵魂,这是他们早已注定的宿命。
傅杳杳扶着床沿缓缓坐到地上,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她捂着心口深呼吸几次,提醒自己冷静,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不知该恨傅杳,恨天道,还是恨自己。
老谷主不忍再看,带着众长老要离开,一直站在阴影里的迟竺突然开口:“我有办法。”
傅杳杳以为自己听错了。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去,迟竺从阴影里走出来,淡声说:“我有办法解情蛊。”
一时静默,渡寒江暴跳如雷:“你有办法你不早说!!!”
迟竺笑了一下。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那笑容说不上有多友善。
傅杳杳终于反应过来,她飞快擦了脸上的泪:“我需要付出什么?”
迟竺挑了下眉,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慧。老谷主也皱眉看着他,沉声道:“尊上与傅姑娘性命相绑,若是伤害傅姑娘,尊上也会受到影响,这些办法我们不是没考虑过,若是……”
迟竺淡声打断他:“不用受伤,只需让她消失就可以了。”
所有人一静,傅杳杳冷静地问:“怎么消失?”
迟竺说:“让你存在的痕迹从这个世上消失,和你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抹去印记,所有人都会忘记你。”
被全世界遗忘。
傅杳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灰白。
迟竺观察着她的表情,幽幽笑道:“尊上不记得你了,自然也不会再被你体内的母蛊影响。但这个代价的确惨重,谁会愿意自己在这个世上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去呢?我想傅姑娘也不会愿意,我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傅杳杳站起身:“我愿意。”
渡寒江跳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迟竺你他妈出的什么馊主意,想不出办法就把嘴给老子闭上!”
傅杳杳又大喊了一声:“我愿意!”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可坚定到毫无回转之地,尽管她看出了迟竺的不怀好意,尽管她察觉出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的意图。
但如他所说,这是唯一能解情蛊的办法。
傅杳杳朝迟竺走过去:“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老谷主颤声:“傅姑娘三思啊!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渡寒江咬牙道:“不止魔尊会忘了你,我也会,罐罐也会,星垣也会!你在这世上从此再无亲朋好友,犹如异世孤魂,再也无人记得你!”
傅杳杳朝他笑了一下:“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异世孤魂,她本来就是,不是吗?
就让一切回到从未开始的原点。
大不了就当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切都从头来过。
……
傅杳杳给磐伏传了消息,让他来劈天谷接星垣回北域,又把罐罐带去林中放生。
它如今已然成长为一只强大完美的云川兽,有了独自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天性活泼的云川兽天生便该在自由的深林肆意奔跑,而不是成为家养的寻宝兽。
罐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只知道傅杳杳不要它了。
任由她丢出去多少次,它还是会跑回来,躺在她脚下撒娇打滚,露出肚皮给她摸。
傅杳杳哽咽着凶它:“快走!我不要你了!不准再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