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可能也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可告人,所以就将知道事情真相的云霄调去了城外,美名其曰是整顿护城军,实则就是担心云霄在姐姐的面前将他做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说出来,他心虚,害怕自己的真面目暴露,这才将云霄调走的。”
说到这里,萧睿渊似笑非笑的看向春杏,继续道:“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奇怪过吗?云霄是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一般情况下是甚少离开太子的身边,可为什么在刚刚压下废后逼宫的事件之后,在太子最需要得力帮手分担日益繁重的政务时,云霄却被调走了?三万护城军固然需要休整,但这种小事只要随便找个可靠有能力的人去办就好,何须需要云霄这样的亲信去做?”
萧睿渊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呵呵笑了几声,道:“果然,人真的不能做亏心的事,不然,就算是做成功了,也良心难安。”
如果说萧睿渊先才的话只是让在场的人震惊,但并不完全相信的话,那么此时,在听到萧睿渊提起云霄时,每个人心里的那点不相信就彻底化为齑粉,烟消云散了。
楚星月回忆起当初在赵凌面前提起云霄,那时她并不知道云霄被赵凌调走了,还在心心念念着想要将春杏指给云霄;所以,便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问云霄近日来的动向。
现在仔细想,那时的赵凌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当时她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不可自拔,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还有,赵凌曾不止一次的当着她的面说出,害怕她离开。
正如萧睿渊所讲的那样,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虚了,所以才会如此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吧。
但当时她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几乎拿出全部的真心对待赵凌,他说什么,自己就相信什么;现在看来,那时的她该是有多么可笑,如果说杀死元枫的主要凶手是卓朗,帮凶是赵凌的话,那么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似睿渊说的那样,在元枫为了救她惨死后,她不仅没有为他找出其他伤害他的凶手,反而还像个被爱情冲昏脑子的傻瓜一样,投入伤害元枫的帮凶怀中,与他恩爱缠绵、痴心相付。
如果元枫知道自己在他死后,没心没肺的与赵凌过着这样的生活,恐怕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悔恨的眼泪如瀑布一样从她的指缝中渗出来,此时的她,心中的悲痛与懊悔可想而知,尤其是对赵凌向她的隐瞒,更是备受煎熬到了极点。
看着痛哭出声的楚星月,春杏也软了双腿跪了下来,整个人也哭成了泪人,道:“为什么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元枫公子?”
萧睿渊听着春杏的哭问,其实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师父从未做过伤害太子的事,可为什么太子就是容不下他?
也许这个答案,只有死去的师父和太子心里知道吧。
相较于楚星月和春杏主仆二人的崩溃痛哭,王叔却很快冷静下来;他对那个名叫元枫的公子并不认识,所以对他的死活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眼下,他最担心的是世子的安危。
有人居然敢跑到天牢里谋害世子,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更要命的是世子居然逃狱了,天哪,逃狱这种罪名可不是随便能担的,更何况还是逃的天牢的狱。
再想起得知世子逃狱后,昭和帝立刻下令将凌王府围了起来,昭和帝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是个心里明白的人都能想的清楚。
以前在青州的时候,老侯爷就曾说过,眼下随着青州的局势越来越稳,京城这边恐怕已经有些忌惮他了,只是碍于他的功勋和北蒙人的狡诈,所以京城里没人敢随便收他的权;但,自古帝心难测,有多少有功之臣都是死在‘功高盖主’这条罪名下。
当时老侯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忧心忡忡,但也说他是相信昭和帝的,相信他不会做出令忠臣寒心之举;可眼下,昭和帝不仅将可能无辜的世子关进天牢,甚至还派御林军将凌王府围住,这分明就是冲着老侯爷的一双子女而来。
想到老侯爷在青州为了大魏的天下稳固出生入死、奋勇杀敌,他最疼爱的一双儿女却是在京城里过的小心翼翼、受人猜忌,这要本就心里不平的王叔立刻就怒了。
瞪着一只发寒的眼睛就看向萧睿渊,问:“你能肯定,世子爷已经逃狱成功?”
萧睿渊看着唯一冷静的王叔,点头道:“这是我得到的确切消息,世子大哥应该是逃狱成功了,不然昭和帝不敢如此大手脚的派御林军围困凌王府。”
说到这里,萧睿渊的脸上就露出冷笑:“果然这天下的君王都是一个德行,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种事做起来简直不用人教就能用的驾轻就熟。靖北侯老侯爷手握大魏战斗力最强悍的四十万大军,这军权多招人眼红啊,本以为昭和帝是个心善的主儿,没想到他心狠起来,跟宣景帝也没什么区别。”
第五百零六章 振作起来
王叔一听萧睿渊提起宣景帝,当场就下意识的蹙眉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
南楚的宣景帝是个性情残暴、昏庸无能的君主,这是四国百姓都知道的事;只是身为大魏的百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起南楚的天子来。
难道,眼前这少年并非是大魏人?
王叔心里通透,立刻就想到了萧睿渊的姓氏,在南楚,姓萧的人并不是很多,可在这不多的人当中,被满门抄斩的镇边王萧家却是最有名的,难道眼前的少年时镇边王的后人?
王叔上下打量着萧睿渊,他是大魏的武将,虽说一直以来都随着老侯爷镇守在青州,甚少跟南楚的将领打过交道;但老侯爷的书房里有一本册子,册子中清楚地记载了四国能征善战的将领,而这镇边王的威名赫然在列。
巧合的是,册子里也有一张关于镇边王的小像,虽说画的简单,但五官轮廓却是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年虽说因年纪的原因还未张开,但眉眼之间的英冽之气却是跟镇边王十分相似。
王叔的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再次看向萧睿渊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看着一个少年,而是在看一只长出翅膀的雏鹰;此子如果没让他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镇边王之后,他的生父生前就是一只令人敬仰的雄鹰,虽说被奸人所害,但威名却一直流传在百姓口中;正所谓虎父无犬子。
这孩子这般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气度,不难想象,假以时日,定能成长为比他父亲还要出色的少年英雄。
……
楚星月坐在冰凉的地上狠狠地哭了一场,虽说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以如此不雅的动作坐在地上大哭实在是惹人笑话,可是,突闻如此锥心的真相,就算是她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绪,怕是也稳不住的。
但她的性格素来倔强,在狠狠地哭过一场之后,就立刻将心里的痛苦压了下去;她知道,眼下不是她悲伤的时候,如今局势实在是不妙,如果她在这个时候不能振作起来,恐怕倒霉的不仅仅只有她和大哥,连远在青州的靖北侯府都要遭殃。
但,经过今天这件事,她算是彻底对昭和帝寒了心,本以为他是一个忍辱负重的父亲,可没想到昭和帝远远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其实细想,还是她疏忽了;就算当年昭和帝是被废后姜蔷硬推着坐上了皇位,可是这些年来,他能够在皇位上坐的这么稳,可见此人也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怪只怪她当初被昭和帝表现出来的一面所蒙蔽,却忘记,他是个疼爱儿子的父亲之前,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他还是大魏的天子。
君心似海,这句话从来都不是拿出来瞎说的。
楚星月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除了哭的发红的眼睛看上去依然带着泪光透着几分脆弱,可此时从身体里表现出来的气度却跟刚才截然不同;就像一根百折不挠的柳枝,看上去纤细,却十分坚韧。
春杏见小姐停住了哭声,自己也不敢再大哭出来,刚胡乱擦了把脸,将小姐搀扶起来。
楚星月看向身侧的萧睿渊,此时再看这个孩子,她已经不再将他视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孤儿;元枫之死的真相是他告诉她的,可见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全部,但这些时日他一直隐瞒着她不说,不知是真的不想告诉她惹她伤心,还是在等待时机。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楚星月都不愿意多想了;她只要知道,眼前的萧睿渊虽然年纪稚嫩,可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这样的成长虽然让人觉得忌惮,但同时也为他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毕竟,他的身份不简单,南楚镇边王府的血仇早晚有一天他是要报回去的,他的本事越大,将来成功的可能性才会越大。
而且她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个孩子始终都对她存着好感与善意,关于这一点,她还是挺满足的;因为她不希望他会变成一个只会报仇的工具,他的年级还小,仇恨不该是他的全部。
但眼下萧睿渊的事楚星月是没时间去顾及的,她现在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寻找兄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