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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过后,很快就是殿试,谢庭熙没有任何悬念地拿下了状元的名头。
“夫人,公子中了状元。”
崔清若头也不抬,她仔细绣着手里的腰带。
其实想来两人那天吵架吵得有些没头没脑,可细想又觉得是该吵才对。
若不是这次分居,崔清若都不会发现她其实是这么自卑。
她知道谢庭熙心里有她,可她却不敢真的相信。
她日日说着爱谢庭熙,可剖丝抽茧后,才发现她一次又一次重复这句话,无非是希望谢庭熙喜欢她。
那日谢庭熙说和离时,她的痛苦与害怕都是实打实的。
是她爱得深,却又不敢相信她也会让人爱。
她哪里值得别人喜欢,一流家世,二流品性,三流才情。
冬青见崔清若这样,只担心两人真就这样葬送了夫妻情分。
当楼下传来鞭炮与锣鼓的声音,崔清若才仓促起身,倚着窗台望着楼下游街的队伍。
谢庭熙是状元,是游街三人里最好看,还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不知道他已婚的年轻姑娘一个劲儿地给他扔鲜花和瓜果。
不过他都没接。
俗话说,这金榜题名时可是大喜事,可他满脸的沉郁,反而让一让的小吏,以为他不是中了状元,而是在去刑场。
谢庭熙一路过来,都在找一个人的身影,可都没找着。
那个人是被他伤心了,不喜欢他了吧。
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开心就离开,不是对的吗?总比被他关起来好,他让她走,反正不论那人走多远,他都会等着。
这样为何那人还要生他气呢?
是名声吗?可是两人连分府,立女户都做了,还有什么名声。
谢庭熙骑着马,路过崔清若的茶楼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他停了片刻,往楼上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果然是自作多情。
“给。”
崔清若跑到梳妆台上,取了一朵精致上头盘发的绢花,扔给了谢庭熙。
谢庭熙望着楼上那人,一时忘了还是在游街,痴痴地望着楼上,轻笑。
崔清若看了,只觉得真是痴儿。
不就是朵绢花吗?她是见游街的三人里,就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才扔给他的。
她才没有原谅他。
居然一闹别扭就提和离,就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就冷着关系,这人不把这一身臭毛病都改了。
她崔清若就只能亲自出手帮忙了。
作者有话说:
第八十一章
“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鹿鸣宴上会颂《鹿鸣》诗,谢庭熙瞧着兴致缺缺, 他无趣地吃着东西, 好像和别人寒暄, 还比不上眼前的这几碟菜。
难吃。
他搁下筷子,正巧皇帝的目光向他望来。
皇帝道:“状元郎可在?”
谢庭熙起身,出席向皇帝行礼。
皇帝道:“我看了子言的文章, 针砭时弊, 一针见血, 朕瞧着不输大家。”
那篇文章在皇帝眼里当然是不输大家的人,毕竟谢庭熙就是故意迎合皇帝写的。
皇帝了解他, 他也了解皇帝,这个人喜欢什么样的文章,谢庭熙就能写什么样的文章。
只在于他想不想。
皇帝望着谢庭熙长身玉立地站着, 二十来岁的少年人,一举一动都是风雅,也更让皇帝意识到他老了。
从前七八岁口无遮拦的小孩, 如今都成了这样成熟稳重的样子。
皇帝眯眼满意打量谢庭熙,这人文章里对于世家的处理, 他甚为满意。
改变科举制, 去除保举人, 广修书院, 地方乡试考官也由朝廷派遣。
从根本上动摇世家把持朝堂的基础。
皇帝想到这人, 从前与他说的, 他无意于皇位。
这样的才华, 当真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皇帝轻笑, 他不信。
谢庭熙整个鹿鸣宴上,多的是人和他交谈,不论是官员还是同为进士的同年,都很快发现谢庭熙这人的奇怪。
他与人交谈时,虽然并不能说她失礼,但确实给人疏离感。
不过……状元郎,有几分傲气是正常的,更何况这人并非是对同年如此,就算面对四品的官员,都同样面不改色。
反而让人觉得他不慕权贵,高洁傲岸。
时下读书人追求“风骨”二字,他这番表现,让人不免对他心生敬意。
内心莫名烦躁的谢庭熙,并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就搏了个好名声。
大皇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谢庭熙,他实在没想到谢庭熙能中状元,父皇还会表现得如此重视他的样子。
想到自己的计划,大皇子迟疑片刻,旋即反应过来,他担忧什么呢?自己又不是“抢”,他是会给谢庭熙选择的。
谢庭熙如今中了状元岂不是更好,自己多的是办法逼他乖乖答应。
谢庭熙总算应付完宴会,却在离开时,被大皇子的下人拦住。
下人道:“公子,我们殿下有请。”
谢庭熙神情自若,他记得上次就是这人扶的崔清若,还送了簪子。
他敛眸沉思,道:“带路。”
总得亲自去会会那人,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大皇子坐在偏殿的主座上,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谢庭熙道:“参见蜀王殿下。”
大皇子颔首道:“谢公子可知,我今日让你来的原因。”
谢庭熙约末有了数,面上仍茫然道:“臣不知。”
“谢公子有个好夫人啊。”
谢庭熙看着大皇子,道:“殿下何意?”
大皇子笑得温润,像是多正人君子般,出口的话却是:“谢公子与夫人本就是父皇赐婚,想必是没多少情分的。”
大皇子道:“若谢公子愿意休妻,想必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崔姑娘都是一桩好事。”
谢庭熙仔细看着大皇子,把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尽数收入眼底。
大皇子见他迟迟不说话,道:“谢公子可考虑好了?”
谢庭熙眼里仍是温和的神色,语气淡然道:“我与她有情分。”
大皇子明白他这是不愿了。
他瞧了眼谢庭熙,这人何必负隅顽抗,谢家早就没有了从前的风光。
谢庭熙难不成真以为,他是来征询意见的?
大皇子道:“谢公子,你如今中了状元,按本朝惯例,是该入职翰林院才是。我想谢公子应当是不想被外放的。”
谢庭熙听这人拿外放威胁他,毫不在意道:“在朝忧心,在野忧民。不论在何处,都当尽为人臣的本分。”
谢庭熙瞧着越是不在意,就越衬得大皇子像是跳梁小丑,也更暴露他的本意。
大皇子警告道:“谢庭熙,你莫要后悔。”
谢庭熙仍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臣何悔之有?”
等谢庭熙离开后,大皇子将桌案上放置的茶具,尽数扫落在地。
谢庭熙以为他中了状元就有底气呢?这大虞那么多状元,有几人能够封侯拜相?
他今日既然不识好歹,那就休要怪他不讲情面。
他唤来小厮,吩咐:“备马,去崔府。”
谢庭熙不同意又如何?这世上多得是人愿意为他效劳,别说一个崔清若,他想要什么都能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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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若听到冬青道:“崔府来了人报信,说是请夫人您回府一叙。”
她已经把崔清荷带来有数日,她早就等着崔府那边的动静,她问:“母亲?”
冬青摇头道:“是崔大人。”
崔清若不解,她父亲缘何会来找她,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是很少插手后宅事,也很少管几个女儿的。
甚至别说她们几个女儿,就连崔璨父亲都不大上心。
如今,突然让她去崔府,实在让她不明白崔父的用意。
“那便去吧。”
崔清若已经许久没来崔府了,尤其是与谢庭熙搬去南街后,连路过都没路过崔府。
她漫步崔府,只觉得冷清。
想来也是,她嫁了人,崔清芙没了,崔清荷去了她府上小住,崔璨跟着王将军习武,偌大的崔府少了好几位主人,自然是该冷清的。
“父亲。”
她叩响父亲的书房,得到回答后,方才推门而入。
崔父看着她,为她倒茶,“坐。”
崔清若接过清茗,抿了一口,静静听崔父说话。
崔父见女儿毫不提防的样子,眼中神色一暗,随即恢复正常,道:“清若,你与子言可还好。”
见崔清若点头,他宛若慈父般轻笑:“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既是如此,他今日所为便是应当的。
那日许子义来拜访他,说谢庭熙已经不打算夺帝位,也不打算再执行既定计划。
那怎么行。
崔涓想,他这一生,毒害皇后,谋害太子,逼死亲女,他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要为阿音报仇。
许子义还与他道:“你放下罢,主子都放下了,你何必再执着。”
崔涓拿着尚书的铜印砸在那人的头上。
放下?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无非是人走茶凉,阿音不在了,就一个个的慈悲为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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