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子让谁知道,不让谁知道的问题。
皇帝问:“朕这些年对他还不好吗?朕明明说过的……”
他如果愿意回来,太子之位就是他的,可是他却从未松口。
沈清臣看着皇帝眼中痴狂的神色,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别宫。
那时陛下也总是这般,忽地因为王夫人的冷淡,便发疯般地杀宫人。
见王夫人面不改色,他就会掐着谢庭熙的脖子,逼着王夫人跪下给他认错。
沈大人低着头,眼里满是不屑。
这样自诩深情的人,成为孤家寡人也是不奇怪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没怎么回评论,是因为有小可爱在问剧情,说一下哦,问剧情的评论不回哦,剧透了就不好玩啦~(没有说这样不行的意思啦,问剧情是可以哒,只是俺不会回啦,不是不想回,我也想回哒)
还有,谢谢大家哦,爱小可爱们≧▽≦
第六十五章
秋闱放榜后, 解元花落谁家的消息不胫而走,飞入洛阳东街的每一户人家。
谢庭熙与崔清若到家时,崔清若揭开车帘, 入目的就是谢家挂着红绸的样子。
甚至门前尚有鞭炮残余的气息, 崔清若不由轻笑, 偏头对谢庭熙道:“子言,这是为你准备的。”
谢庭熙也回之一笑,崔清若又一次感受到他对科举一事的淡薄。
她觉得子言此刻的笑, 甚至比不过往日与她私语时的浅笑。
就好像, 只是他在这“金榜题名时”应该高兴, 他才愿意笑一般。
两人前脚跨进谢府的大门,后脚就有小厮跑来, 道:“公子,您快去老爷书房。”
崔清若不放心地握紧他的手,这人却反握住她的手, 轻拍了几下,安抚道:“无事,只是今夜怕是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崔清若疑惑, 她听不懂子言这话,但还是摇了摇头。
谢庭熙笑而不语, 只是放下手跟着小厮走了。
他至书房时, 就见其房门紧闭, 小厮侍女一律被赶至院外。
心底的猜测更加坐了实。
他推门而入, 谢如晦与沈清臣正在交谈什么。
他们二人见他进来, 拱手道:“公子。”
谢庭熙道:“那个人要见我?”
沈清臣答:“是, 今晚京兆府尹办鹿鸣宴, 等会儿送贴的人就该到了。”
对于这个答案, 谢庭熙并不意外,他了解那人。
从今日沈清臣亲自带来“圣谕”,他就知道那人必然以为他是妥协了。
这一面是早见与晚见的区别,那人选择今夜见他,本就在情理之中。
既然沈清臣在这儿,那就已经说明许多事情了。
谢如晦见状道:“公子与沈大人先说着,臣先退下了。”
谢庭熙颔首。
门合上以后,谢庭熙随意坐在椅子上,手从那一排笔上抚过,约末一刻钟后,才道:“沈大人,好久不见。”
沈清臣望着谢庭熙,觉得眼前的弱冠青年,与记忆中的垂髫之年时没有半点相似。
若放在从前,他定会礼遇有加地喊他“夫子”。
沈清臣拱手道:“公子可安好?”
谢庭熙没答话。
过不过得好这件事,其实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哪里需要多说。
沈清臣见这人清冷的样子,忽然想到沈家前几年给他来信,说苏州沈氏已经与陈郡谢氏结盟,他尚且不解。
谢家倾颓不过时间问题,他不明白沈家和谢家结盟的意义。
今日才明白,哪里是与陈郡谢氏结盟,分明是沈家找好了目标。
从龙之功,世家被打压这么多年,谁不想靠着新帝翻身。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沈家会选择谢庭熙。
沈清臣道:“多年不见,公子如今有了妻子,想必日子定然过得还算和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当他说“妻子”一词时,谢庭熙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谢庭熙问:“沈大人如今做了清闲职,虽没有步步高升,但是梅妻鹤子也算是神仙日子。”
沈清臣眼神一黯,随即苦笑道:“千回百转都是求不得,只是放不下也就只有苦了自己。”
谢庭熙问:“你送的江南雪,我阿娘收到了。”
他残忍却又温柔道:“只是被那个人打翻了,不过还好……雪会成水,那人并没有起疑。”
谢庭熙看到沈清臣一瞬间低下的头,忽地觉得可笑。
他道:“你难过什么?”
“你便是从天明哭到天黑,从早春哭到晚秋,哭得死那个人吗?”谢庭熙起唇嘲讽,“我只问你一句,沈家要你的做的事,你做吗?”
沈清臣攥拳不语,谢庭熙见他这样并不步步紧逼,只沉默让他自己考虑。
沈清臣与陛下是自幼一起长大。
不同于崔涓是后来投于太子麾下,他本是谢家旁支庶子,六七岁就成了陛下的陪读。
他与陛下是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些年,他见过那人被宠妃儿子大冬天推进湖里,也见过那人被中宫嫡子拿鞭子抽过。
只是后来,那人一步步为了权柄做尽恶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就渐渐成了那人疏远的对象。
只是崔家渐强,他才被已是皇帝的那人重新起用。
沈清臣望着谢庭熙,一时神色恍惚。
他想起王德音了。
他和那人,和崔涓,和谢如晦都不一样。
他不爱那人最明媚张扬的时候,也不爱那人的心地善良,更不是想把翱翔天际的鹞鹰折去羽翼,欣赏她挣扎不得的痛苦模样。
第一次见王德音,她是骄傲的王家大小姐,打马过长街,张扬锐气。
可他不爱她。
而爱上她的那一天,她已经像是开到极致,就要腐烂没入尘泥的牡丹。
阴森可怖却又华美无方的别宫,她隔着明明只有两三尺的距离,但她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望着他。
她说:“这里会困住你的。”
沈清臣记得他没回答她,只道:“江南也会下雪,也会开牡丹。我今年赠你江南的春雪,明年赠你牡丹。”
王德音只笑,笑得很开心,只是眼泪溢出湿透了红袖。
灯火幢幢间,沈清臣好像看见五六岁的谢庭熙在偷听。
只是他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灯火偶尔颤抖一下。
陛下后来并未察觉他的心思,他便觉得定然不是谢庭熙。
如果是的话,便是他再目睹母亲的惨状,都怕是会将此事告知陛下。
谢庭熙打断他的游思,道:“我今日不是来与你谈旧情的,你愿不愿意,给个准话。”
沈清臣仍然摇了摇头。
他这人性格如此,即使陛下早不是曾经的冷宫皇子,他却还是那个不得宠的旁支庶子。
他优柔寡断,他认。
谢庭熙也不逼他,“我早就猜到了,我留下你本就不是为了这个。”
他道:“我阿娘是死在牡丹丛中的。”
谢庭熙道:“可我阿娘不爱你,她只是谢谢你。让她知道这人世间来一趟是值得的。”
说完,谢庭熙便转身走了。
今日与这人说话,本就不在谋划日后之事,只是算清旧事罢了。
为他阿娘,更为自己。
谢庭熙心下欢笑,把该算的都算清,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阿娘应当会同意他做完一切后,再重新开始他与心上人的好日子罢。
他知道这京城不只他一个人困在过去。
薏娘、许子义、崔涓、沈清臣……他们都活在过去,有人是怨恨,有人是内疚,各种各样理由纠缠出一句“放不下”。
多好之前,他阿娘告诉他,人这一生最怕的就是放不下。
他当时不解地问:“为什么?”
阿娘惨然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道:“放不下,就会生执念,有执念就容易做错事。”
他问:“阿娘,什么是执念?什么算做错事?”
他阿娘道:“执念就是……你若有了,便觉得做的都是对的。”
“会逼死别人,更会逼死自己。”
谢庭熙低着头,他从前不懂,后来他以为他有了执念。
在许子义他们日复一日的叮嘱下,他的耳畔和内心,都只剩下“报仇”二字。
直到崔清若闯入他的天地,他才知道阿娘所谓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他的执念是什么时候生的呢?
是那人明明自己眼底也害怕,却仍会挡在他身前;还是那人总是梨涡荡漾,眼里泛满明光地望着他;也可能多年前的那把伞,不仅是为他挡下了风雨,也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多年后,再由它的主人亲自浇灌,最后像藤蔓般蔓延,紧紧缠住他的心。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去除不得,只能继续细心照料。
他想着事,到了院门口都没发现,只听见崔清若喊他,“子言,你回来啦。”
他意识到,下意识抬头笑着回望过去。
有些账算不清,就像此刻风和日暖,秋叶落了满地,他沉醉其中,只想和这人就这样天长地久。
或许,这也算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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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谢公子吧,瞧着当真是一表人才。”
“谢郎君的拿手文章写的好生漂亮,当真是有先贤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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