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夫君,我今日有事出门, 或许不能陪着你念书。”
她要亲自去夫君托付那些店铺走一趟,今日自然不能守着他。
虽说守不成, 但总得想个法子, 让夫君好好念书才是。
于是, 她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她循循善诱道:“夫君, 不若便好好写篇读书心得, 让我看看。”
谢庭熙望着她的眼睛, 里面是显而易见的期待。
期待最怕的是落空。
谢庭熙“嗯”了声, 拿着笔, 把书翻到了第一页。
见夫君答应了,崔清若轻轻笑问:“夫君,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带回来。”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哄小孩一样,单纯而认真。
谢庭熙垂眸:“……我要你出门时,遇到的第一家卖糖葫芦的小贩的糖葫芦。”
崔清若惊喜道:“夫君,也喜欢吃甜的?好,我一定给你带。”
依依不舍告别谢庭熙后,她就回房里去拿账本了。
冬青见小姐从书房回来,就看起来如此开心的样子,正好今日是七月初七。
她问:“可是公子为夫人送了生辰礼?”
这话一出口,崔清若就像走马灯上,跃然灵动的彩画失了灯烛,一下失去了光彩。
今日原来是她生辰啊。
十五岁,及笄之年,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有焚香沐浴、庄重典雅的及笄礼的。
可惜,长公主视她如眼中钉,哪里会为她办这及笄礼。
不过,她也不稀罕。
只是,她也好想要夫君的礼物。
想了想,她还是打算放下这个念头。
贪痴妄念总是最容易让人生怖,她还别想有的没的,去把夫君托付的店铺管好才行。
她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没给他说,他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去那些店铺她并不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于是她换了身清丽的衣服。
带着冬青两个人就行了。
出去时,正好遇到谢庭熙站在书房门口。
她疑惑地望着他,以为他有话要说。
没想到他只说了句:“出入平安。”
她点头,道:“谢谢夫君,你要好好读书,我回来会仔细拜读的。”
马上就是新一年的秋闱了,一定要带着夫君考个举人功名才是。
听了这话,谢庭熙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不过面上神情不变。
待她出门后,他才回了内室,换了身衣服。
他放心不过这人,就跟去看一眼好了。
-
东贵西贫,南富北贫。
这句话道尽了如今京城的贫富差异,
崔清若未嫁时住在东大街,后来去了谢家也是住在东大街。
满目所见,皆是泼天富贵、累世公卿。
如今到了这西街、南街,方才看到另一方天地。
她先去了西街,主要是去看了那家铁匠铺。
她还未进去,就听到铁匠拿着主锤一下下,敲打在那烧得通红的铁块,声音洪亮,宛若平地惊雷般震撼人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味,冬青都有些受不了,拿手帕捂着鼻子。
冬青拉了拉她的手道:“夫人,这儿太脏了,咱们先行离开罢。”
她置若罔闻,只看着那匠人最终把击打数次的铁块,喂入火塘,再次燃料。
直至,最终它初具成品模样。
她问:“这铁锻好了吗?”
满头大汗的壮汉,头都不抬道:“还需反复成形锻炼。”
她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半个时辰锻铁的过程。
壮汉打完铁,仰头倒了一碗水,粗犷道:“您就是新的东家吧。”
他是个常年吃苦力饭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贵妇,瞧她细皮嫩肉的样子,笑得有些轻蔑,“您这样的,接手咱铁匠铺做什么?”
她自然不该回答这话,冬青哼了声:“不得无礼,以后夫人就是你的东家,信不信咱们不请你了。”
那铁匠轻笑了一声,正欲说话。
她连忙道:“您是这儿的管事的吧。”
铁匠道:“夫人好,我姓王,在家里排行老大,您叫我王大就好。”
她敛眉轻笑:“术业有专攻,您擅长这个,我不过是来随意瞧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崔清若这样的好脾气,王大难得遇上这样的人,也笑道:“您和以前的那位东家还真是一样。”
她好奇道:“可是姓谢?”
王大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位只是以前喜欢来这儿看看。”
他想了想道:“这有一年不来了,以前来得勤,我还以为他就是来监工的。”
“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咱铁匠铺的东家,把我都吓到了。”这人说着还看了眼她,又道:“那人瞧着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居然经营咱这样的铺子。”
闻言,崔清若但笑不语。
没想到夫君居然也对打铁的过程感兴趣。
她瞥了眼那炉中的火舌,看着铁器从废铁到成器的过程,属实让人痴迷。
听这人的话,怕是夫君的这些铺子,都是没用他的名义开的。
难怪京城里,人人都只道谢二公子一事无成。
她们告别王大,漫步于西街上。
西街一路上都有沿街乞讨的可怜人,上至八旬老妪,下至被寡母抱在怀里的襁褓幼童。
这是庭院高楼上,看不到的民间疾苦。
忽然有个蓬头垢面女人,把孩子一把塞到崔清若怀里,转头就跑掉了。
下一秒,不知是谁推了她们一把,有人伸出手去摘崔清若头上的步摇。
有一双手就会有第二双手,冬青只能用力护着她,尽力不让那些人碰到她。
暗处躲着的人正欲出手,没想到人群先一步散开。
忽地传来一声,皮鞭敲打在人皮肉的身上。
那些原本处于疯癫状态的人群,四散开来,仿佛对皮鞭声音害怕得深入骨髓。
冬青连忙扶着她站于道旁,“夫人,您没事吧?”
她摆了摆手,看了看被塞到她手里的婴儿,抬头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然后,她看见了招摇的王家军的旗帜。
那声皮鞭凌空而来的巨响,并不是谁在帮助她。
她仰头望去,只见王娇娇骑着银骢宝马,捏着皮鞭,因为用力手指都变得泛白。
王娇娇显然没有发现她,只是拿着鞭子指着跪在马前的乞儿。
她含着一丝愠怒道:“你这人该不会是讹上我了是吧?我看你要死了,就赏了你口饭吃。你倒好,这一路跟过来作甚?”
那乞儿瞧着不过十来岁,脸上被打得淤青,瞧着是个可怜的,眼里透着卑怯,却又神色坚定。
崔清若很快明白了。
王大小姐这是捕获一名忠心小弟了。
可惜,王大小姐为人不拘小节,似乎根本没往这处想,那一鞭子挥得用了十成十的力。
这小乞儿也真是,居然真的不躲。
王娇娇看这人油盐不进,不耐烦道:“要多少,说个数,我给你。”
小乞儿颤颤巍巍抬起头,眼里是一片忠诚:“可以、可以让我跟着您吗?”
王娇娇不缺人爱,不缺人疼,她不理解一个破乞儿哪能这么多事。
直接抛了块玉佩给他,“原来是要来王家混饭吃啊。军营,宅院自己选一个。”
“让开。”王娇娇再开口,这人立刻让开。
她一身红衣策马,肆意张扬,无所顾忌的样子,是崔清若从不敢想的。
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姐姐。”
她被人唤回,才发现居然是崔娆。
崔娆道:“姐姐,你怎么来这里?!这儿可乱了,来,我送你回府。”
她望着这人,“你呢?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崔娆笑道:“我有铺子开在这儿。”
她凝视这人,道:“我也是。”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到底是谁先看出了异样,但崔娆先笑了出来,她道:“姐姐过得好就行。”
崔娆显然不是为她而来,她拿了袋碎银子,叫住刚才的乞儿。
“小乞丐,这玉佩多少钱,你愿意卖给我。”
崔娆和崔清若想的不一样,她没有注意到这人的神情,只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是讹王家。
小乞丐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困兽般望着她们。
她们这才看清,这人居然是异瞳,他的一只眼睛是黄色的。
崔清若只是可惜,难怪这人好手好脚却这般可怜。
毕竟,异瞳素来被视为不祥之兆。
至于崔娆则是全然不同。
因为,上一世的叛军将领,正是一个天生异瞳的男子。
那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乐于把人的血一点点放干,而不给个痛快。
那日万军之中,正是他斩下了弟弟的头颅。
作者有话说:
注:打铁过程来自百度百科,以及本人瞎说
【小剧场】
熙熙担心清若去新的学校受欺负,连夜坐飞机去,就怕别人欺负她。
熙熙:果然有人欺负你!
清若:(已经结束咧)
熙熙:不给我机会QAQ
第三十章
崔娆一时迟滞, 把那袋碎银收回,换了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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