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反复掂了掂瓦罐,约摸五斤重,不算太重,能拿,就是得多费点力。
带上吧,云皎下定决心,矮身把瓦罐洗干净,又挖了些婆婆丁和蕨菜洗干净放进瓦罐,把瓦罐装满。她一手抱着瓦罐,一手拿着木棍,出发。
萧朔坐起身,靠着身后山壁,看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面对云皎时还算和善的神色一变,脸色阴沉,眼底划过寒芒。
皇兄前往青夷勤兵,父皇突然病逝,他与皇兄返京,岂料一向平庸不起眼的瑞王萧泽竟然和阉党沈明远勾结,率先登基称帝,派出杀手截杀他与皇兄。
他换上皇兄的衣裳引开杀手,穿过树林,虽摆脱了追杀,但也受了重伤,他躺在在地上,本以为会就这么死去,不想得人搭救,逃出命来。
皇城回不去,他和皇兄分开时,约定摆脱追杀后,前往西南汇合……不知皇兄是否摆脱追杀,是否安全。
萧朔捂着腰上伤口,仰头看天时,午时已过……他暂时不能剧烈活动,今天先休养半日,明日便出发。
——
燕京,皇城巍峨,殿堂楼阁雄伟壮观,红墙绿瓦相映成辉,肃穆庄严。
羽林军身着银白盔甲,手握红缨□□,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笔直的立在勤政殿外,守卫新帝的安危。
殿内,新帝萧泽一袭黑金龙袍,靠在龙椅之上,撑着额角闭目养神。
忽然一阵轻微响动响起,萧泽睁开眼,他五官温润,一如往常,只是不再畏缩平庸,锋芒毕露,眼中满是精明的算计。
他眼前跪着一个黑衣人,是他的死士首领玄黓,萧泽淡声问:“如何了?”
玄黓:“太子不知去向,六皇子身受重伤,许是时日无多。”
萧泽眼睛微眯,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玄黓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萧泽脸色蓦地一沉,一群废物,没用的东西!
萧翊萧朔急着回京,带的护卫并不多,一行二十余人,三百名杀手,十倍于他们,竟然让他们逃了?!
萧翊萧朔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们两兄弟不死,他心难安。
萧翊是元后嫡子,出生便是太子,生来便得无上尊荣,他与他同岁,却是半点光彩也无。
太子自幼读书便好,过目不忘,太傅时常称赞太子,父皇眼中看到的只有太子,好不容易他骑射武功压过太子,赢得父皇青睐,夸他若是从军,定能成为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他开心极了,可偏偏有个萧朔后来居上,轻轻松松便夺去了父皇的注意。
文治武功,两兄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萧泽眉头紧拧,“加派人手去找,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玄黓领命:“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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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皎皎:肉真好吃,我还想吃QAQ
萧朔:鸡来。
鸡来了。
萧朔:兔来。
兔子来了。
萧朔:猪来。
野猪也来了……
皎皎:⊙▽⊙
第4章
日头西斜,萧朔休养半日,能扶着山壁站起来。他腰上的伤疼得厉害,但他受伤多了疼惯了,也能忍受。
萧朔扶着山壁尝试走动,并不会拉扯腰上伤口,他稍稍放心,只要伤口不会再撕裂就好。
腿上的伤不重却骇人,走路时拉扯着,裤子摩挲着,一阵一阵的疼,相比腰上的伤,这点疼痛对萧朔来讲并不算什么。
萧朔来回走动几步,适应了会,扶着山壁刚要坐下休息,动作却一顿。
他似乎听见了哒哒哒的声音。
是马蹄声。
萧朔手掌摊开贴在山壁上,声音更加明显,萧朔回身望向土路,捂着腰上伤口缓缓走入路边茂密的灌木林后。
没隔多久,便能清楚看见一人骑马而来,来人面目平庸,一身黑色劲装,看过就忘,但浑身肌肉卉张,想来功夫不弱。
萧朔一眼便瞧出他是特意培养的死士。
就是不知他目标是谁,是他?还是那位小姑娘?不管是谁,萧朔都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自己的视线。
萧朔矮身捡起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抛了抛,在人靠近时,两块石头接连脱手而出,一块砸向马腿,一块砸向落下马的黑衣人。
马儿突然趔趄倒下,黑衣人旋身下马,一道破空声朝他而来,他侧身躲避,路边灌木丛中却显出一道人影,疾速逼近他,在他反应过来时,一支尖锐的细棍已刺入他太阳穴。
黑衣人瞪大了眼,放大的瞳孔里映着萧朔冰冷的脸,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腰间伤口撕裂,萧朔捂着伤口,血液从指缝咽了出来,萧朔神色不变,蹲下在黑衣人身上摸索,搜出毒药解药伤药银子火折子,又解下他腰间佩刀、水袋以及袖中匕首,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黑衣人衣襟大开,左侧胸膛纹了两个小字,十三。
萧朔眉头微皱,抬起黑衣人一条腿,将人拖入树丛后。
片刻后,他从树丛后出来,吹了三声马哨,受惊跑远的马儿哒哒哒跑了回来,萧朔牵着缰绳将它栓在路边树上,打水处理伤口。
他一只手不方便动,处理的很粗糙,擦干净咽出的血液后,直接将伤药倒在了伤口上。
死士所用伤药药效极烈,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疼痛难忍,萧朔额迹冒出大片冷汗,咬紧了牙关,脖颈青筋绽出。
疼痛过去,伤口似乎也不疼了,萧朔草草包扎完,把水袋灌满水,骑上马儿。
——
耽搁了一上午,云皎没有休息,紧赶慢赶了一下午,其间只停下休息了两次,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坳,找柴生起火。
她赶了半天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云皎捡两块石头搭了个简易土灶,把瓦罐架到火上,往瓦罐里倒水,只堪堪淹过瓦罐底部一指,就一个水袋的水,不多,她得省着用。
抓两把中午洗干净的婆婆丁放进去,不一会就熟了。
云皎就着瓦罐,撇了两根细树枝剥去树皮当筷子,搛婆婆丁吃。
没有荤腥,肚子吃饱了也总觉得空落落的,云皎拿出两颗山泡吃了,压下嘴里苦味,借火光看脚底伤口。
歇了半天,脚底破皮处好受许多,可下午不停赶路,还没长好的皮崩开,脚底又开始疼了。
云皎用煮婆婆丁的水冲洗脚底伤处,坐在地上,脚搭在鞋面晾着。
云皎打了个哈欠,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火焰瞬间变大,云皎抱着匕首开始打瞌睡。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有东西奔跑的声音,哒哒哒的,她睁开眼,哒哒哒的声音更加明显,似乎还有嘶鸣声,云皎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做梦。
是有人骑马而来。
是追兵吗?!他们不是在女主快到达逖州时才追上吗?!为什么会这么快?!
云皎顿时瞌睡吓醒了,赶紧挑开火堆灭了火,将余烬扫入草丛中,握紧匕首,带着水袋,背着小布包,拿着木棍毅然决然躲入灌木之中。
白日里云皎都不敢往灌木丛里走,里头指不定会有什么毒蛇毒虫,现在却是无法,她躲在灌木后,抓紧了匕首,又惊又惧。
马蹄声愈发响亮,越来越近,没有远去的趋势,似乎在附近停下,云皎捂住嘴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发出声音,抓着匕首的手止不住发颤。
月光不亮,从树丛后看不清来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他似乎已经找准了她藏身的地方,正在靠近,愈来愈近。
云皎咬紧牙关,颤着手拔出匕首,在人转过来时,猛地刺出。
“啊——”
手腕被钳制,匕首哐啷落地,云皎忍不住发出痛呼,泪水滚了出来,泪眼朦胧之下,云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云皎眨了眨眼,“是你?”
“是我。”萧朔赶紧松开手,解释道,“姑娘对不住,我戒备惯了,习惯性出手,姑娘有没有伤着?”
云皎转了转手腕,只是有点疼,“没有。”
来人是萧朔,不是追兵,云皎稍稍放下心来,却又没完全放心,云皎咬了咬唇,“你为何会到这来,你不是在水井那休息养伤吗?”
萧朔退出灌木,不欲告诉她探路的死士已经追来,只是道:“伤口裂开了。”
云皎:“???”
所以就来找她?
云皎捡起匕首也出了灌木,指着马儿,“你怎么会有匹马?”
萧朔看向油光水亮的马儿,“……野马吧,我吹几声马哨它就过来了。”
云皎:“…………”
别以为她没看见马鞍和缰绳,野马有这些才怪。
云皎握着匕首,瞄了一眼萧朔高大的身影,清楚看见他腰上有一把佩刀,云皎胸腔里的心脏砰砰打鼓,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赖上她了吧?
她要不愿意,他会不会对她拔刀相向,恩将仇报?
云皎欲哭无泪。
萧朔把云皎扔到周边草丛里的柴捡回来,拿出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火折子,生火。
云皎立在一边,手足无措。
萧朔知道她怕自己,尽力释放善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