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两小时前,陈兰青前脚从周家离开,周顾后脚载了一堆木材回来制作木花槽和木栅栏,他在院子里忙活,阮娇娇去灶房准备做饭,雄心壮志,今天中午必须吃上大米饭。
“娇妹,猪蹄没买到,我带了半只鸡回来,中午我们吃干锅□□?”自从上次在阮家村吃过一次阮娇娇炒的干锅鸡后,周顾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想要再吃一次,在广城培训的时候,去国营饭店点了两次,都没有阮娇娇做得好,不够辣不说,还带一丝甜味,一点不正宗。
干锅鸡是好吃,但阮娇娇更想吃黄豆烧猪蹄,她都把黄豆泡好了,伸手去盆里捞了捞,看来只能留到发豆芽了。
“娇娇,中午方便蹭个饭吗?”陈兰青站在周家院门口,探出个头往里张望,“我把家里的猪蹄拿来了。”
太好了,可以吃黄豆烧猪蹄了!
阮娇娇喜出望外地迎上去,接过陈兰青手里的双喜花瓷盆,盆里的猪蹄切成了块,而且焯过了血水。
“你收拾的猪蹄?”邻居小姐姐好心细好体贴,阮娇娇在心里感叹。
陈兰青摇头,温柔道:“我婆婆。”
阮娇娇没想到,“黄大娘怎么突然转性了?把猪蹄收拾这么干净,也不自己留着吃,真是大好人啊。”
“嗯,我婆婆心眼并不坏。”陈兰青笑着赞同道。
“走吧,快进屋坐,”阮娇娇搀着陈兰青往大厅走,“你怀孕吃辣吗?我们中午准备炒个干锅鸡,会放我自己做的糍粑辣椒,有点辣,你要是吃不了,我就给你煲汤喝。”
虽然是东北人,陈兰青却很能吃辣,只是怀孕后就没再碰过辣椒,她婆婆说酸儿辣女,吃辣寓意不好,不准她吃辣的东西,害她馋了好几月,做梦都想吃点辣味。
一听有辣椒吃,陈兰青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激动,说话带点乡音,“能吃,老能吃了。”
“那太好了,”不用照顾孕妇委屈老周,阮娇娇也高兴,语调轻快,“中午我们就吃干锅鸡和黄豆烧猪蹄怎么样?”
干锅鸡不用说,阮娇娇穿来这个世界做了好几回,已经成了她的招牌菜,阮家除了阮太奶奶,谁不喜欢吃,连三岁娃娃的阮江瑶,就算辣得眼泪狂飙,也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停下来,更辣。
就像现在的周顾和陈兰青,周顾是不怎么吃辣,所以辣得不能自已,而陈兰青是太久没吃辣,一时适应不了。
两个人辣得嘴巴通红,大汗直流,只有阮娇娇面不改色,吃了两块干锅鸡,给陈兰青和周顾一人倒了一杯椰汁,然后不慌不忙地扒了一口大米饭。
大米饭粒粒分明,入嘴香甜软糯,没掺任何其他食材,满满的稻米醇香,太奢侈了,阮娇娇又扒了一大口,她终于吃上饭了!
“别盯着干锅鸡吃,尝尝黄豆烧猪蹄,”阮娇娇热切推荐道,“这个猪蹄看起来肥,其实吃着一点不腻,油脂都被黄豆吸收了。”
陈兰青怀孕后,别说吃肥肉,就是看到都反胃,她婆婆也是知道的,所以经常给她炖猪蹄吃,她一筷子吃不了,全部到了她婆婆和小姑子肚子里。
而阮娇娇做的这个猪蹄,搭配黄豆红烧,色泽红亮,飘香四溢,看起来就很好吃。
夹一块,咬一口,猪皮入口即化,猪肉又有嚼劲,好吃不腻,陈兰青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无数只肥嘟嘟的小猪仔朝她跑来。
陈兰青希望肚子里的孩子也能这么健康白胖。
开饭前,陈兰青帮忙端菜,瞥到一眼,阮娇娇并不是从大铁锅盛出来的猪蹄,忍不住好奇问:“娇娇用的什么锅炖猪蹄啊?这么好吃。”
“砂锅,上岛前在广城买的,炖汤烧菜都好使。”阮娇娇另外还买了两个小砂锅,得空了可以做煲仔饭,吃香喷喷嘎嘣脆的锅巴。
陈兰青再次看向阮娇娇,眼神里的是不加掩饰的崇拜,这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真的好厉害啊,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处处过得豁达如意,而这一切,并不是谁给予她的,都是她自个儿争取创造的。
很快就是要当妈妈的人,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黄豆和着汤汁拌饭,那滋味无与伦比,阮娇娇吃得美滋滋,两只脚在桌子下面往上翘,周顾和陈兰青见状,也跟着学起来,不过他俩都是北方人,比起大米饭,还是更喜欢吃馒头。
阮娇娇有先见之明地将早上剩下的大馒头全部蒸热了端上桌,夹着黄豆和汤汁,两人风卷云残,七八个馒头,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周顾的饭量,阮娇娇见识过,名副其实的干饭人,让她没想到的是陈兰青居然吃掉了三个馒头,一个比她脸还大!
不是说怀孕后没啥胃口吗?
阮娇娇老有成就感了,单手撑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进食,仿佛自个儿养的两头猪崽子,一脸的姨母笑。
这边吃得有说有笑,隔壁闹得鸡飞狗跳,黄桂花到处找她的猪蹄,秦嫦芸拉住她妈:“陈兰青上午不是到周家喝茶了吗?”
“你是说?”黄桂花意识到什么,肉疼地哎呀一声,“败家玩意,肯定遭人撺掇把自个儿家里的猪蹄偷出去给别个吃了。”
黄桂花气势汹汹地冲到周家院门口,一股子肉香跟不要钱似的往她鼻孔里钻,火气蹿上来,嘴巴都气歪了,扯着大嗓门一声吼:“陈兰青,你个没良心的败家玩意!我的猪蹄!你把我的猪蹄拿哪儿去了?”
闻声,阮娇娇给周顾使了个眼色,女人的战场,男人退退退。
周顾非常有眼力界地回去继续制作自己的木花槽和木栅栏。
“陈兰青!我跟你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黄桂花冲进大厅,看到坐在桌边跟阮娇娇优哉游哉地喝茶聊天的陈兰青,脸色涨红,进而发青。
这要是以往,陈兰青一定会乖乖地迎上来跟她道歉,让她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今儿个……黄桂花不敢相信,她都骂到跟前了,她居然还坐得住?!吃错什么药了!
“嫂子,你就行行好,别惹妈生气了,”秦嫦芸一副大孝女的样子,一手搀着黄桂花,一手抚着她的胸口,苦口婆心地劝道,“妈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上岛后因为照顾你,更是大不如从前,你要是把她气病了,我哥回来得多心疼啊。”
秦常民是陈兰青的软肋,这一点,秦嫦芸最清楚,只要提及她哥,不管多委屈,陈兰青都会妥协退让,这一招屡试不爽。
“是啊,常民得多心疼啊。”陈兰青顺着秦嫦芸感叹一句。
秦嫦芸眉眼难掩得意,哂笑道:“嫂子知道就好,还不快哄哄我妈……”
话没说完,就听到陈兰青慢悠悠地又道,“买这么多好吃有营养的东西,他媳妇和肚子里的娃一口没吃到,你哥知道了肯定心疼,你说是吧?小姑子。”
秦嫦芸:“!!!”
黄桂花:“!!!”
她,不对劲儿啊!
“婆婆,虽然听了不高兴,但我还得纠正你,”陈兰青放下手里的搪瓷缸,温柔地笑笑,“猪蹄,不是你的,是常民买给我和孩子吃的。”
“常民是我儿子!”黄桂花挺起腰板,说话有了底气,“我生他养他这么大,吃他两根猪蹄怎么了?”
“常民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陈兰青摸摸自己的肚子,眉眼含笑地提醒黄桂花,“如果不是我怀孕,常民不会接你和小姑子上岛。”
“你什么意思?还想撵我走不成?”黄桂花大声,再次强调,“常民是我儿子,他的家就是我的家,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陈兰青面上不做声,镇定自若,手心却直冒冷汗,毕竟给黄桂花母女压迫了这么久,要她突然站起来,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往衣服上擦了擦,冷汗仍是止不住,就这时,阮娇娇握住了她说了声加油,陈兰青心里一下有了底,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我做不做得了主,你说了不算,常民说了才算,不信我们走着瞧。”
“好一个走着瞧!”黄桂花脸色发白,指着陈兰青的手抖个不停,“陈兰青,你翅膀长硬了是吧?敢威胁老太婆我!我就不信这个邪,常民会为了一个女人把他亲娘和亲妹妹撵走!”
“嫂子,你这是干嘛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赶紧给妈赔个不是道个歉,妈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不就两根猪蹄嘛,就当发善心喂狗了,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一家人吗?我可高攀不起,”陈兰青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小姑子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就一搅屎棍,哪儿哪儿她都插一嘴,她阴阳怪气骂她就算了,还牵连她的人生导师,简直忍不了,“还有这是周家,不是你们秦家,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
秦嫦芸:“……”
好心当驴肝肺,这个陈兰青疯了吗?好话歹话一个字听不进,真不知道阮娇娇给她吃了什么药,才多会儿功夫,陈兰青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你……你们……给我等着。”黄桂花怒气冲冲地拉着秦嫦芸离开,阮娇娇将人喊住,“黄大娘,别着急啊,不是来找猪蹄么?作为晚辈,怎么好意思让你老人家白跑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