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的头发解开,拉出一缕和他的辫在了一起,然后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小杜~”独孤不求突然惊醒过来,猛地往上一蹿,两个人都发出了“哎呦”一声痛呼。
“怎么回事?”独孤不求皱起眉头,因为长时间熬夜,显得有些暴躁。
杜清檀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循着一看,看到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小辫子。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杜清檀,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杜清檀微笑:“结发呀!独孤不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独孤不求握紧她的手,用一种梦幻的神情回答:“什么事?你说,我听着。”
杜清檀朝他伸手,他往前倾,靠近她的脸。
她就把他的脖子搂住了,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我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余生。”
独孤不求并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激动,反而很安静。
杜清檀颇为疑惑,把他推远些以便观察神情。
独孤不求平静地道:“说完了吗?”
杜清檀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心翼翼地点头又摇头:“我~爱~你?非君不嫁?”
独孤不求这才满意地点头:“知道了。”
他大声喊采蓝:“拿剪刀来!”
采蓝从梦中惊醒,满脸压痕,浑浑噩噩地道:“拿剪刀做什么?”
“拿来就是了。”独孤不求神情严肃。
采蓝赶紧地取了剪刀过来,眼睁睁看着他把杜清檀那缕头发剪断了才反应过来。
“公子为啥剪五娘的头发啊?”
独孤不求冷冷地道:“你有意见?”
采蓝摇手:“没有没有~”
杜清檀本人都没意见,她哪敢有意见?
想到这里,采蓝突然反应过来,惊喜地道:“五娘,您醒啦?谢天谢地!”
杜清檀笑了笑,继续盯着独孤不求看,这人不正常啊,让她颇为忐忑,总觉得哪里出问题了。
“看什么呢?”独孤不求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下来,用帕子包好藏入怀中,“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杜清檀很直接地问道:“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独孤不求微眯了眼:“哪句?”
当着采蓝的面,杜清檀说不出来,只好含含糊糊:“就是那句啊!”
“哪句?我不懂。”独孤不求还是严肃脸。
“非君不嫁啊!”杜清檀豁出去了,这人就是为难她吧?不就是一句话吗?还能憋的死人?
“哦。”独孤不求没啥特别的反应,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气氛莫名有点冷。
采蓝觉得自己不大方便留下去,就悄悄往外溜,然后就被独孤不求叫住了:“别走。”
杜清檀有些暴躁:“独孤不求,我问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独孤不求眯着眼睛看向她:“哪句?”
杜清檀明白过来,他要听的是那一句,于是她闭上眼睛,很小声地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独孤不求问采蓝:“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采蓝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婢子什么都没听见!”
独孤不求就看向杜清檀,冷酷无情地道:“她没听见。要不,你再说一次?”
杜清檀阴恻恻地看向采蓝。
采蓝再次疯狂摇头:“听见了!听见了!婢子都听见了!”
独孤不求“哈哈”大笑起来,十足得意。
杜清檀恼羞成怒,扔枕头去砸他:“你故意的吧?”
独孤不求灵巧地接住枕头,说道:“你平时就是这样对我的,怎么,轮到自个儿身上不好受啦?”
杜清檀被他气笑了:“我还病着,你就这么收拾我。”
独孤不求让采蓝出去,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就是想要趁机欺负一下你。”
杜清檀白了他一眼,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独孤不求又是享受又是痛苦地叫:“哎呀,松口,你这么多天没漱口,口臭啦。”
杜清檀这回真生气了,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
独孤不求趴过来:“也是故意欺负你的,别生气啦。你饿不饿呀?我喂你吃饭?”
杜清檀坐起身来,没好气地道:“伺候我漱口!”
独孤不求眼睛亮晶晶的:“漱口做什么呢?亲亲吗?”
杜清檀瞪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能忍住,破功笑了,这男人实在太可恨了啊!
“我昏睡多久啦?”她扶着他的手下床,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双腿发软没力气。
“也没多久,就是睡到错过入宫,然后咱俩成亲了吧。”独孤不求嘴里没句认真话。
杜清檀叹气,他就笑:“两天两夜,乱说胡话,大伯母一直守着,熬不住了才去睡。
我守了许久才逮着这个机会,能得你一句真心话,倒也不算亏。”
杜清檀刚想问她这病因是什么呢,他就主动说了出来。
“积劳成疾,原来身子就弱,后面又连轴转,光顾着挣钱了。你太拼命了。”
他突然把她抱住了,很小声地说:“五娘,不要怕,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杜清檀怔忡片刻,反手抱紧了他,心里软软的,酸酸的,甜甜的。
她很认真地道:“我记住了,独孤。你也有我。”
杨氏匆匆忙忙赶过来,迎面就看到这一幕,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们,默默地去了厨房给杜清檀做吃的。
“我们的八字合过了,上上大吉,天作之合。下个月初六,就可以过纳征礼,交换婚书了。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我家的人啦!”
独孤不求给杜清檀洗脸洗手,趁她不注意就偷亲一口。
第260章 智者不入爱河
一碗热粥下肚,杜清檀有了精神,脑子也开始运作。
她小心翼翼地问杨氏和独孤不求:“我发烧乱说胡话,都说了什么?”
杨氏眼圈红红:“喊打喊杀的,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独孤不求揶揄道:“老说你赢了,还说不要背汤谱和药典,也不要嫁人。”
杜清檀嘿嘿傻笑:“病糊涂了,乱说的。”
其实肯定都是真的,毕竟打拳才是她的爱好,什么汤谱、药典、药膳方子之类的,都是被逼着学的。
至于不要嫁人这个事情,她看着杨氏,想起了时光交叠处的另一个人。
也是每天都逼婚催婚,只比杨氏更加过分。
那会儿有多烦,这会儿就有多难受。
杜清檀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嗳,你这孩子怎么啦?好端端的就哭起来了。这不是好了吗?别怕啊,我们都在呢。”
杨氏吓着了,她还没见过杜清檀哭呢,再怎么艰难,五娘都是坚强无比,这会儿倒是哭起来了。
杜清檀小声道:“想我阿娘啦。”
然后就是埋头大哭。
杨氏有点酸溜溜的,但是又心疼,就想过去安慰人,然后被独孤不求拦住了。
“我来吧。”他恳求地看着杨氏,小声道:“她很快就要入宫了。”
杨氏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留两个年轻人独处。
独孤不求走到杜清檀身后,将她轻轻拥住:“哭吧,哭吧,要就哭个够。”
杜清檀却也没哭多久就自动停了下来,趴在桌上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独孤不求见她兴致不高,不免逗她:“真是太难得了,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要不就是水喝得太少。”
杜清檀有气无力地道:“哪有,我很爱喝水的。”
“那为什么没有眼泪呢?你喝下去的水都到哪儿去啦?”
独孤不求也和她一样趴在桌上,只是她看的是烛火,他看的是她。
杜清檀终于缓过来,转眸看向他:“你看什么?”
“杜清檀,我问你啊,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爱河伤心又难过,大鹅暖胃还暖我。你这胡话是什么意思?”
独孤不求目光幽幽,看得杜清檀险些被口水呛着。
她装糊涂:“什么啊?听不懂。”
独孤不求似笑非笑:“行吧,你就装吧。”
杜清檀把头靠在他肩上,打个呵欠,撒娇:“独孤不求,我困了。”
“那就睡。”独孤不求放过了她:“要不然,你是想让我抱你上床?我倒是想,就怕大伯母拿着锅铲追着打。”
“油嘴滑舌。”杜清檀终于笑出声来:“不用你抱,我自己走。”
“可是我很想抱啊。”他追着她,喋喋不休,都追到卧房里了,又被杨氏无情地赶了出去。
杜清檀噙着笑睡着的,她炖了只大鹅。
天亮,独孤不求准时醒来,匆匆忙忙收拾干净,骑着马去了琅玡王府。
秋风料峭,李岱裹着披风走出大门,先就打了个喷嚏,然后眼泪汪汪。
他感了风寒,也不知道怎么染上的,服了好几天汤药,也不见好转。
“殿下。”独孤不求缓步而来,深深一礼。
李岱原本就有些不大舒服,看到独孤不求就更不舒服了,却也不做在表面上,温和地道:“是正之啊,这么早,有事寻我?”
说完,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眼泪鼻涕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