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瑜听闻后,要来那解玉砂好奇一看,原来是各种矿石的风化物,利用矿石的硬度来对宝石玉器进行精细打磨,就犹如现代工业的砂纸一般。
宝石匠人按照南安大学科研组的要求打磨起了玻璃片。双方通力配合,又经过好几次尝试,这才有了第一台显微镜。
南安大学照例请郡王爷过来验收成果。
宣瑾瑜调整着显微镜的镜组,如今的显微镜还略显粗糙,目镜是固定的,物镜可以手工拆卸替换,来实现不同的放大倍数。如今在载物台上放着的就是用透明玻片制作的树叶标本。
在显微镜下,可以清晰地看见树叶细胞,宣瑾瑜又换了一个清水玻片,也可以看见清水里的微生物。
宣瑾瑜满意点头,这个显微镜的放大倍数非常理想,看样子能放大三十倍到一百倍之间了。
祁年作为南安大学医学院的带头人,看着这显微镜也是喜气洋洋,他说道:“郡王爷,自从有了这显微镜,我们就开始尝试用青霉素杀死这水里的细菌类生物,如今我们已经观测出了好几种病菌,绘制成了图册,等待进一步研究。”
祁年自幼就开始学医,医学中素有风邪入体之说,讲的就是有一些病人,虽未曾有外伤或误食毒物,却开始生起病来,就好像有看不见的邪气钻进身体里一般。如今有了显微镜,祁年才恍然大悟,那些所谓的风邪,说不得便是这些看不见的有害微生物。
显微镜极大地刺激了祁年,他带着手下弟子,开始研究起了微生物引起的病症。
等宣瑾瑜看完显微镜,南安大学科研组又给宣瑾瑜展示了一些新研制的物件。听诊器,水银温度计,简易绷带,生理盐水、羊肠线、银制注射器、口腔镜等等,除去这些工具,还有一些配制好的药品,例如云南白药、板蓝根药包、青霉素等等,这些都是按照系统里抽取的药方配制出来。
见到这么多物品,宣瑾瑜这才放心下来。烽烟四起,宣瑾瑜心知战争无可避免,可到底是不忍心,她虽自认不是圣母,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又如何能在面对战争时视若无睹呢?
宣瑾瑜决意发展医学。自打她接手封地以来,就一直在着力发展民生,没顾得上发展医学,而当世的医学水平也极不发达,只用一些基本的草药,药理根本无从发展。宣瑾瑜对医学也是一窍不通,只好沿用过往经验,她先结合南安县现有科技,让大家研发出一批有用的医学工具,然后交给祁年来发展医学。
宣瑾瑜从不认为自己有超越古人的智慧,她无非也就是站在系统和前世教育的肩膀上。将更先进的科技传授给古人,交给这些古人自行研发,想来随着时间也能有一些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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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中心,巍峨的皇宫中,宫人们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成队列在白玉阶上。玄明宫,天子居所,如今紧闭着门户,只有少许冬日的阳光从雕花窗中透入,华贵的厅堂里弥漫着愁云。
萧飒大败的消息传回朝堂,新帝裴骏怒急攻心,当晚回宫后就晕倒在床,此后更是卧床不起。如今整座玄明宫内,都只有贴身的侍从伺候,室内落针可闻,直到尹弘打破了这一室悄然。
左卫将军尹弘身材高大,面色肃武,不怒自威,可如今他却犹如一个抽去了精气神的老人,颓然在新帝床前跪下:“老臣有负陛下重托!还请陛下降罪。”
裴骏摇摇头,从床上抬起手腕一摆:“舅父何出此言,骏儿还需舅父主掌大局,出兵讨逆。萧飒死了,就换个人。”提到萧飒,裴骏眉眼扭曲:“那萧飒,输了战,还怕朕降罪于他,竟然畏罪自刎,若不是此,我看他萧家人也是难保性命!”
尹弘闻言心中叹息。对着新帝,朝中众人自然是贬低齐王军,新帝也自觉齐王不过割据一地,如何比得过己方举朝之力?可尹弘却知道,齐王封地繁盛,手中军队皆是精兵强将,萧飒此战压力重重,因此战败消息传来,尹弘竟有“果真如此“”的感受,也心知不怪萧飒。他清楚,萧飒在战场自刎,不过是给新帝一个交代,让新帝不好再对萧家降罪,否则主将已因战败自刎,新帝还要祸及家人,那就动摇军心了。
可惜新帝虽说放过萧家,可心中却憋闷了一口气,尹弘心知这等格局心胸,并非明君之象。
喝过药后,裴骏强撑病体,来到桌前,那里的屏风上挂着一副山河舆图。裴骏指着这张舆图,说:“舅父,大好河山,骏儿只有你信得过了,这次讨逆,还请舅父亲自出征,待舅父得胜回朝时,骏儿带着百官出城相迎!”
尹弘看着站在桌前的裴骏,只觉得心中酸涩,裴骏双颊凹陷,整个人仿佛只有一把骨架。他说不出拒绝地话来,俯身跪地,说道:“老臣遵旨。”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南安医院
挨着南安大学, 又新起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里,尽皆是成排的二层楼, 来往人士衣衫外边全都套着一身白袍子。
这可真是稀奇。白色衣衫最不耐脏, 只有那些有钱没处使的阔商,才会穿白色丝绸。平日里,不管是诗书传家的王公贵族, 还是普通百姓,都不会穿白色衣衫。
何以这个院子里的人都要套一身白袍子, 而且还日日如此?南安城的百姓们暗自在心里嘀咕。
这个新院子已经挂上了招牌——南安医院。医院?听着跟医馆差不多, 难不成咱南安县也修了一个大医馆?有人去问院里的人, 才得知这医院确实是看病的地方,算是一种新式的医馆。
南安城百姓振奋不已。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自从南安城有了话本子, 有关富家公子或闺秀为家人求医问药而花光家财的故事也就多了起来。南安县百姓听得是满心羡慕。这话没说错,需知在如今的许多县城,人们但凡生了病,就是找道士画符, 兑一肚子纸灰喝完了事,再不然就是村口随便扯两把草药, 不管对不对症, 煎成水喝一碗拉倒。能够正经求医问药, 找到医师看病,哪怕花尽家财, 都算是一件幸福的事,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
整个南安县, 在郡王爷兴办南安大学, 遍请天下有学之士之前, 就只有半个正经医师, 正是徐福。徐福略通医术,也懂点道术,更擅长的是骗术,可谓是集骗子、道士、医师三位一体,称他是半个医师,已算是抬举。饶是这样,徐福的医术在南安县已经算得上是十足精贵本事。
也因为如此,宣瑾瑜才有底气开办这南安医院,比起让大家去喝符水和跳大神,她来办的这个医院总算要靠谱一些。虽说比起后世来有诸多差距,可到底还是先开门来迎客不是?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摸索出前进的道路。
曾有田就来到了这南安医院。在兴陵郡城的时候,他辛苦开的店铺遭兵匪抢劫,曾有田面上强打精神,带着儿子儿媳变卖田铺、收拾家财赶紧逃回家乡,可内里却急火攻心,只不过一力苦撑罢了。等到了南安县,见老家一片祥和,儿子儿媳能过些平安日子,老人家刚一松下弦来,立时就发病起来。
曾有田这次发病,是牙痛。想来是上火,加上他有一颗坏牙一直就隐隐作痛,如今便肿胀成了一个大脓包,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红的黄的脓水,如何涂药都不见脓包下去,反而越来越红肿。曾有田日日无法进食,甚至全身都开始水肿起来。儿子曾大福和儿媳红燕束手无策,急得团团直转。见新开了南安医院,金花就提议,不如带有田叔上医院里瞧瞧去。
曾家已经把南安县有数的神婆子都请了个遍,看着亲爹日益憔悴,曾大福一咬牙,带着自己爹去了医院,临走时仔细揣了十根金条在身上,这就是他们逃回家的老底了。
曾家三口带二虎金花两口子,一起去了南安医馆。
甫一进院,就有一个白袍小哥拦住他们。白袍小哥拿出羽毛笔,连珠炮似地发问:“病人姓甚名谁?多少岁?来自何方?瞧什么病?”
曾大福慌忙回答:“曾有田,四十八岁了,从兴陵郡城刚回南安县,看牙病。”
那小哥便蘸了墨水在纸上记录,最后递给曾大福两张纸:“喏,这是挂号单,你们是甲十二号,叫到这号的时候你们就进去,把这挂号单给医生。”
一行人从未见过这阵仗,没想到还要等人叫号,但已经入得这南安医院,不管靠不靠谱,也只能听从安排。等了两刻钟,好不容易有人叫道:“甲十二号!”曾家人、二虎、金花便蜂拥而上,跟着指引进了医师的屋子里去。
看诊的是一位姓张的医师。他接过了曾大福递过来的两张挂号单,先瞅了瞅单子,说:“曾有田,四十八,从兴陵郡城刚回南安县,看牙病,没错吧?”
曾大福连连点头:“正是如此,看病的就是我爹。”原来曾有田已经牙疼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然后儿子代答。
张医师点点头,取出一个透亮的小镜子来,对曾有田说:“来,张嘴。”
曾有田努力张大嘴,任由张医师把小镜子伸到自己嘴里去。
旁边曾大福、红燕、二虎、金花全都盯着看张医师手里的小镜子。哪怕他们忧心曾有田的病情,可这小镜子,真的是没见过啊!他们都用过铜镜,已经算是过得好的人家,可铜镜哪有这个小镜子清楚!也不知道是如何做的,光亮无比,照出来的影子是纤毫毕现。有了这个小镜子,曾有田嘴里面的牙齿就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