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不说不开心的事,苏绵便专意地逗着他开心。
一顿饭用得畅美难言,直到壶中酒饮尽了,苏绵便积极地邀请他去一道泡澡,并拉高了衣袖,准备给他按按肩,放松一二。
陆钺扶额低笑了一阵,顺手将人抱在怀里,将杯中浅浅的几滴酒喂给她尝了尝。
看着她不停地想要“呸呸呸”的表情,陆钺这会儿倒真是被逗高兴了。
苏绵自己不喝酒,就爱喝些甜甜的适口汤饮,所以很不能理解这酒有什么好喝。
如今烈酒入喉,更让她坚定了从此再不喝酒的心念。
又辣又苦,简直是对吃货的·虐·待,她真是享不了这个福。
两个人正一个“呸”一个笑,门外头忽然传出了一个带笑的声音:“臣弟星夜而来,也不知兄长嫂嫂有没有工夫见小弟一面。”
第163章 杀机
这样温柔的夜, 却忽然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弟弟。
陆铭看着对面兄长不加遮饰的冷脸,摸摸鼻头,厚着脸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从规矩和计划来说, 陆铭本该明朝来迎, 他既如此匆匆冒夜而来,想来是京中生出了些变化来。
苏绵主动避去里间。倒不是有什么需得彼此隐瞒避讳的,只是陆铭与她终归还存了些生疏,有些话,有些事,她在与不在, 说出的内容和程度大概不尽相同。
苏绵如今只清楚一点,那就是陆钺对皇帝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当年陆钺外祖之死多少与当今有些关系, 在那之后, 皇帝身为人主人婿, 不止不加以安抚, 不为之报仇昭忠,更趁此时机借着奸臣贼子的手剪除了赵家羽翼。
帝王心术,残酷难免, 但残酷也有残酷的章法,若是一味愚蠢不能容人, 满心冷漠无有温情, 那也拢不住人心,得不了拥护。
赵老将军为国而亡, 身为君主却落井下石,更加打击。如此作为, 着实令人心寒。
便只一道, 已经让陆钺与皇帝彻底离心。
苏绵并没有与皇帝真正相处过, 可是历来所见所感,都只觉其是一个色厉内荏,无分忠奸之人。
他心中无国无民,唯有自己,唯有自私。
为君不敬,为夫无责,为父不慈,倒也算是将所有人负了个遍。
而今皇帝既蠢又毒,且自己日夜地服食丹药,纵·情纵念,这般耗损元气,也不必旁人动手,他自己就要把自己顺利送走了。
还有贵妃薛氏。薛素兰一生所爱,一生所念皆毁于皇族,而皇帝又对其痴迷不已,只怕薛素兰到了最后也不会放过皇帝,他将来的日子也更加不会好过。
苏绵正七想八想,就见陆钺先回了寝房里来。
“这么快,二弟走了吗?”
陆钺摇了摇头,抬手抚了抚苏绵的肉乎乎的下巴:“今晚自己睡觉好不好?”
苏绵眉头一皱,心里登时慌了起来。
“不必害怕,只是为防万一罢了。”陆钺将她抱起安放在床沿,自己半蹲于前,认真地看着她:“明日事毕,我一定来接你回家。”
苏绵一下子握紧了陆钺的手。
宫中有变,虽尚未起,却已教陆铭觉察了出来。在这个时候,宫中绝不能有丝毫的差池,纵然当今很占地方,可此时绝非是他腾地儿的好时机。
宫中一旦生乱,朝野上下即刻不宁,内既乱,外难平,到时受苦受戮的,只有河山百姓。
苏绵心中十分担忧,却知道此时自己绝不能成为陆钺的顾虑与负担。
苏绵再一次埋怨自己武艺不精,连个绣花枕头的样子都摆不出来。
这小小官驿,如今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论哪处稍有异动,这里的护卫都能即刻做出反应。
陆钺离开时已几乎将最为精锐之人都留下相护,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最后苏绵如何都没能顺利说得出来。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得不暂离她身边,若无这样妥帖周全的保护,只怕他心中始终都存有顾虑。
陆钺走后,苏绵也踏着绣鞋掀帐而出。
其实她现在也已经略略平静了下来。
宫中生变,应当还没有到了无从挽回的地步,否则方才陆铭前来便不会是那样的举止脸色。
仿佛宫变不过只是一桩小事,甚至都比不得一杯酒,一盏灯。
这么想想,仿佛还是她太过紧张了。
只是这样深,这样静的夜总还是让人心中难安。
木槿就守在门外,此时听苏绵在里间走来走去,辗转难宁,她便在外出言请见。
对于宫变之事,木槿虽也同样担忧,但她比苏绵要拿得住一些。
“您实在不必担心,宫变二字说来惊心,可实际上其势也是有大有小,若此事当真威胁甚大,今夜信王殿下也就不能冒夜而来,还一脸从容了。”
若是事前筹谋谨慎的宫变,那陆铭也绝没有发觉逃离的机会,而如今皇后暂掌宫闱,虽说还不至能够全然掌控,却也不会在祸到临头时还一无所觉。
是以其间种种都能看出,此番宫变绝不会很难对付。
更难对付和筹谋的是宫变之后的种种事宜。
而今夜之“变”,最后得益的还不知会是哪一方的人。
木槿心里向着苏绵,有些话她也不想瞒着藏着。宫中的残酷之处,姑娘无需处处看清,可也不能毫无知觉。
木槿心中有时也会非常矛盾。
照说依殿下待姑娘之心,生死亦可相付,可木槿总忍不住地要忌惮殿下的另一个身份。
除了姑娘的夫君之外,他也是这国朝太子,是将来那金殿之上的主人。
自来皇权多薄凉,人心也更加残忍易变。姑娘自可一心一念,而她,总是要先将最坏的结果一并想来的。
“殿下有霹雳手段,奴婢虽未观殿下往时风采,却也听过不少的传闻事迹,哪怕对面的是虎豹豺狼,只怕也难入殿下的眼。”
苏绵含笑看了木槿一眼,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晓得木槿话中之意,也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好。
但她更加相信,无论如何,陆钺都不会伤她。
既然已经睡不着了,苏绵便索性起身好好整束了一番。
照着木槿所言和先时所见,苏绵也渐渐定下了心来。
此番宫中之变,只怕“变”为末,而整肃为先。
但调度此番宫变的会是什么人呢?
明王应当不会这样缺心眼没脑子,再如何也不至把一场宫变闹得和笑话一般。可若不是明王,又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样的乱子呢?
是寿王已经等不得了,还是五皇子蠢钝上了头?
苏绵正对镜梳妆,便见木槿捧着点心盒子走了进来:“娘娘,方才外头来人了,说是此地小吏的妾室难产,想要请谢先生前去救命。”
外间天色仍旧是一片沉暗,苏绵闻言不知为何,心里存了些隐隐的不安。
“奴婢回了他们,先让司药的僮仆跟着去看了一眼,那妾室难产是真的,只是不知何故,用药用针总是难以有何助益,那小吏此时又回了来,带着家中老母在外磕头求情,想求着谢先生去救一救命。”
“那先生是什么意思?”苏绵问出话来,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照着谢元的性子,只怕是难以见死而不救的。谁去拦阻,便是要与谢元的信念作对。
“那药僮虽说与先生没有师徒名分,可也算得了些真传,连他也看不出问题,难以救治产妇,只怕这一桩事当真是十分糟糕。先生的意思是人命为先,奴婢先教人安抚住了他,过来请您的意。”
苏绵心中亦是犹疑不定。
为什么偏偏要赶在今夜?她心中有疑,但人命关天,一旦出了岔子,那结果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苏绵求稳,但也绝不愿见死不救。
同意的话就在嘴边,但她心中不知为何,竟然一时间慌得厉害。
“娘娘......姑娘......”木槿见苏绵脸色不对,先安抚道:“您放心,先生也并不是不顾后果的,他也想听听您的意思,若是您执意不许,那......”木槿心下苦笑,若是姑娘执意不许,只怕从此与谢先生的师徒情分也都尽了。
苏绵闭了闭眼,回身慢慢坐在妆台前看着京中面容朦胧的自己。
良久,她叹了口气:“教人将产妇独个儿抬过来,旁人一律不许跟随,叫几个周到人守着先生,万一有变,旁的不必管,先保护先生。”
既然难以阻止谢元医疾,也终归做不到见死不救,那便将一切做到准备做到最好。
木槿懂了苏绵的意思,跟着重复了一遍,便调身自去办差。
一死一生,人生大事,只盼今夜这场艰难的新生并非是阴谋诡计罢。
苏绵在临窗榻上一直坐到了天色微明,等木槿沉着一张脸回来,苏绵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亏得娘娘周全谨慎。”木槿勉强扯了扯嘴角,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僵硬而阴沉。
“昨晚的产妇真的有问题?”
“是。”木槿长长出了口气,方才细细说起昨晚的事。
先头儿他们着人前去抬产妇前来时,那小吏还万般拦阻,后头眼见着是拦不住了,便要带着母亲跟着一道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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