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岑湘本性纯良,其性坚韧非贼人所能想象。
她虽然忘记了过去的事,可岑氏的天,岑氏的地,还有每一个亲切淳朴的族人和爱她至深的父母都让她冰封的记忆一日日解冻,让她伤痕累累的心一天天复原。
终于,在岑湘的布局和父母族人的配合下,她将当年入侵岑氏,折辱自身的贼人一伙引入冰城,尽数灭杀。那之后,岑氏重新隐入雪原,几乎再无关于岑氏一族的任何传言流出。
当年几乎灭族之痛,受尽折磨之辱在岑湘心中并没有全然过去。贼人虽死,其根犹在。只要这些人此心不死,总有一日,岑氏的悲剧还会再度重演。
当年的贼人一伙所奉的便是明王之令。贼人虽死,明王仍在,对雪王,对岑氏的觊觎犹存。雪王对岑氏祖上有恩,代代族训,不可悖逆,雪山之神,亦不可欺瞒。不管是为了族中生死,为了当年一诺,还是为了给过去受尽折磨的自己一个交代,岑湘都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要将明王一伙连根拔起,彻底除了这个隐患毒瘤。
而在岑湘离开岑氏,远赴中原的途中,她与陆铭的缘分便就这么开始了。
对于岑湘的了解,苏绵也只限于书中目下所说。更多的,番外之中或许更有详解,只是如今也再无缘得知。
岑湘的经历让人唏嘘,苏绵也打心底里佩服这样坚韧英武的女子。她本身就是一个雪山之中的传奇,历经磨难而本心未改,受尽折磨而心志犹坚。其人文武兼备,胸襟宽广,从文而能治一国,从武而能领一军,心胸气度,便连当世天骄也几不可及。
如此传奇,自不可能属于这京都皇宫,不可能卸下一身烈骨,放下一身自由,守一人于一隅。
她与陆铭自有情深一片,有知己难求,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相守的缘分。
苏绵想到《射天狼》中对于这段缘分的前由后续,心口便不由微微有些发堵。
若一切安好,若陆铭不必挑起这江山重担,他与岑湘,其实原本便是一对神仙侠侣,恣意江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绵手上捧著书,却不由一眼一眼地偷看陆钺。
一直以来,她心中始终焦惶。
落月花至今杳无音信,系统的升级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仿佛看到陆钺的“命香”一点点被烧灼缩短,眼看着就要香灭人亡。
她想尽办法地推动系统升级,虽说如今已不算慢,可一日未能得道,她一日心内不安。
“过来。”陆钺无奈地摇摇头,将文书搁在一旁。
苏绵抿抿唇,心里对于自己打扰到他有一点点的抱歉,可动作上却半点都不曾放缓。
“总看我做什么,想说什么,嗯?”陆钺抱住这个宝贝疙瘩,心里也沉甸甸地落定了下来。
苏绵笑眯眯地抬目看着他:“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总看你?”顶嘴万能句式一出,苏绵被他箍在怀里好好地整掇了一顿。等把小姑娘折腾得满面通红,双目盈泪,陆钺才停了呵痒的手,自己也是满面放松的笑容。
“我就是在想二弟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他这次回来会不会带个心上人一道来。”苏绵心里有事,大多时候都不爱瞒着陆钺,纵然有些事不能明言,但有些事说出来却没什么大碍。
“怎么忽然这么说?”陆钺看她满面天真的晕红,心中微微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厚脸皮:“想给二弟做个媒?”
“才不是。”苏绵撇撇嘴,板着一张小脸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你二弟大约是有了心上之人了。”
约莫是两人亲近得过了,她眉目之间天真犹存,却又带着一点隐隐的,说不出的妩媚韵致,顾盼之间,妙曼得引人心动。
陆钺低头在她肉乎乎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逗她道:“哦?那我们小师父能不能再算一算,二弟的这位心上人年岁几何,家住何方,姓甚名谁,样貌何如?”
苏绵张开双手,扳着手指装模作样地算了几算。她自认为自己端着的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落在陆钺眼里,却是稚弱可爱得教他恍神。
她扬起脸来,还没等开口,便被他捧着脸,亲的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卦金。”陆钺微微与她错开一些,抬手摸了摸她迷离绵腻的小脸:“小师父再帮我算一算,这人心中所爱为谁,好不好?”他握住苏绵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了一个名字。写罢,他双目沉灼地盯着她,向她这个小神棍要一个答案。
陆钺写的是“苏绵”二字,他这态度看似逗弄,可其中的期待和强势却让她看得心慌。
“不认识......”苏绵缩着下巴躲着他的目光,一劲儿地和他撒娇耍赖:“不识字,看不懂。”
陆钺抬了抬眉,抬手压抑地在她颈侧摩挲:“真的看不懂?”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苏绵一面躲一面满脸通红:“本大师一天一卦,今天的已经算过了,明天再算......明天再算......”她凶巴巴地,眼尾却晕了一点浅红薄粉,一张甜糯的脸上满是傻乎乎的神气,一时将陆钺的心揉搓得又酸又软。
“长风哥哥,你打算何时让薛贵妃与全娘相见呢?”苏绵隐隐觉着陆钺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其中大概是有些伤痛别离,或陈旧垢,他对她珍惜得过了头,这些事,一概不爱教她知道:“其实你是清楚薛贵妃当年究竟生了何事的,对不对?”
陆钺温柔地看着她,抬手极尽缠绵地摸了摸她的嘴角:“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执着。”
“我想帮你嘛。”苏绵偏了偏头,抬头对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其实你也想教我这些事,就是总拿捏不住分寸,是不是?”
陆钺近乎迷恋地看着她的脸,良久,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儿,却没有开口应她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能护她多久。若是一世一生,那他情愿她此生都不必识得这世道的残酷面目。他会将她小心翼翼地碰在手心,为她铺排好脚下的每一步路,她可永世无忧,永远都不知世事。
可到了今日,他旧疾未消,体内犹有残毒,重重交叠,生死旦夕。
他不是没有想过带她一起走。爱念至深,情思至真,便会有些近乎阴暗燥戾的占有·欲·念,他不能容忍她还会心属旁人,也怕她独自一人留在世间会为人所欺,为人所负。
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情愿己身永堕刀山火海,也不愿她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经历任何一点的伤心。
生与死,离与别,他挣扎煎熬,自知偏妄而难以放手。
他不舍得带她一起离开人世,便只能尽力地给她留下足以自保的筹码。
他要教她掌握权势,要教她翻云覆雨。可事到临头,他又不舍在她眉眼之间染上尘世繁浊。
在她身上,他的确难以掌握分寸,难以辨明厉害,更难彻底看清理清自己的心。
第116章 福星
人心至善, 人心至恶。陆钺居于储君之位这么多年,诸般世情,便已几乎看遍了。
直面人心, 有些时候, 他自己做起来也颇有些艰难,他又何忍让自己的小姑娘去看清这人世艰险,种种丑恶。
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在如今这个世界,苏绵其实都未曾看到过真正的人世险恶。
但对于这些事,她心里其实都有些了解, 也有了准备。
宫中心机,不说万千, 也是一步一生死, 手段之外犹有手段, 心机之中仍存心机。处于争斗中心的人, 若无心胸城府,若无威势手段,那只怕便会在顷刻之间被绞得七零八落, 从此陷入沉渊,
不管将来何如, 苏绵都想通晓时势, 也好与他同担风雨。
“薛氏与全娘确为母女。”陆钺无奈一叹,抬手捂住了她过于清透明亮的双眼:“薛氏的确是薛家女, 只是自幼为薛家出卖,被五叔......被寿王所揽。自小到大, 琴棋书画, 诡魅之术, 无一不是精教细选。”
苏绵轻轻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拂在陆钺掌心。他心下一动,不觉压着眉沉了目,心中牵起一段缠绵温柔的·痒·意。
苏绵弯了弯唇,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拽下来捧在掌心,而后抬起脸认真地盯着他瞧。
陆钺口中所言,虽是意料之外,可苏绵心中倒并没有多少的震惊之情。从寿王的身份和野心,从薛家的市侩和无德,从薛氏的绝望和疯狂之中其实都可见一二。
只是仔细听来,这样的事也的确教人心中不如何好受。
“薛氏姿容出众,资质非凡,是寿王同期收揽之人中最为机敏聪慧,貌美心明之人。”陆钺对上苏绵的双眼,满心的沉漠淡然便都化作一点脉脉柔意:“人非草木,非铁石,自会生己心,明己志。”
苏绵从他怀中坐起来一些,腰后牢牢靠着他的手臂,倒是一副听故事的好模样。
“当年的一些事如今已不可细察,其间究竟如何还要薛氏自己明言。但在薛氏长成之后,曾脱离寿王府,与人隐居厮守。”
苏绵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之后的故事虽然还未细听,可脉络如何已大约有了根底。当年那一段情必定是不得善终,否则薛贵妃不会是如今这样身份,更不是如今这般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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