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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郎[双重生] (莽日羲河)


  他往人群中看去,笑得极为妖艳。
  望舒侧着身子,与晏希白说道:“他不该那么笑的。”
  晏希白有些不解地看向望舒,她继续道:“太过摄人心魄,太过祸国殃民。”
  晏希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低落,上一秒还在说如何喜欢你的娘子,下一秒便为他人迷了眼。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道:“确实好颜色。”
  望舒见他不开心,笑着说:“可在望舒心中,不及殿下万分之一。”
  她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按看相的道长说,很漂亮很有侵略性,可这种不安于室的人你还妄想着他能为你俯首称臣呢?”
  望舒与他凑得极近,晏希白却并未愠怒,反倒是笑着纵容,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从晏希白看来,她好像……就要靠进自己怀里,可却虚虚的隔着一团空气,挠得自己心痒。
  她头上珠钗好似将要掉落,晏希白鬼使神差,不顾众人便出手将它扶稳。
  望舒像是猫儿回眸一般,娇俏的面庞直直撞入他眸中,她道:“谢过太子殿下。”
  晏希白心虚地轻咳一声,回想起望舒刚才的话,附和道:“嗯,不安于室的,与我不同。”
  望舒有些忍俊不禁,转头向那大月王子看了过去,只见他身后,分明紧紧牵着哑女裴言昭。不知这又要伤了多少贵女的心。
  望舒悄声问:“他们二人又是何渊源?”
  晏希白摇了摇头,“是缘,是孽缘,尚未得知。”
  *
  那日裴言昭应召入宫,为妃嫔看诊。御花园中,遥遥的便看见一人,众人皆说那是大月的王子,战败后携珍宝美人前往长安议和,还要求娶公主。
  两人相向而行,低头,止步,行礼。
  本将是如同陌生人般路过,却骤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唤她,“昭昭。”
  抬起眼眸,她轻笑一声,原是她险些骗来的夫婿。只是后来他走了,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如今再见,她却恍然惊觉:原来从始至终,她连他姓名都未曾知晓。
  他却像是挚宝失而复得一般,牵起了裴言昭的手,“昭昭,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反过来责问道:“你为何突然间离了凉州,我那日派人去寻,隔壁的阿娘说你去其他地方义诊了,我便一直等一直等,可你再也没有回来。”
  她内心苦涩,派人来寻……只怕是想折辱我,甚至取我性命。
  裴言昭摇了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装作不相识。
  他一瞬间有些错愕,牵起她的手,急急忙忙说道:“昭昭,我是…阿布。”
  裴言昭许是累了,也看破了,眼角湿润,模糊了视线,却狠狠抛开了他的手,走向了他身后的楚凌云。
  两人低着头不说话,一起走过了冗长的宫道。
  楚凌云问:“是他吧。”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楚凌云替她擦干了眼泪,继续问道:“你,还喜欢他吗?”
  裴言昭摇了摇头。
  “那我呢?”
  她沉默半晌,最终也摇了摇头。
  这些天,那大月王子便像破皮无赖一般,纠缠着裴言昭。
  他说他本名唤作玄英,遭人追杀一路晕倒在大漠,脑部受到重击失了记忆。后来渐渐恢复,却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喜欢上她。
  那日族人找到他,匆匆忙忙将他带回大月,说是舅舅发动政变,挟持了父亲,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匆匆忙忙离开,又不想将裴言昭卷入这场漩涡之中,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回来再看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总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裴言昭,这会儿说生了伤寒,需要她来医治,那会儿又腿痛头昏,只有见了她才能舒缓。
  楚凌云扔了一馆子的医师给他,他却说信不过,非裴言昭不可。
  这会儿连参加宴会,也要拖着她,说是怕忽而病发。
  她已经隐隐约约有些心软了,直到看见那个女子……
  *
  望舒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大月王子,若是旁人见了,定要说一句风流倜傥,艳福不浅。他一手牵着裴言昭,又与旁人眉来眼去,身后还跟着一群柳腰花颜的舞女侍婢。
  晏妙年指着一个美艳的蓝衣女子,说道:“看见了没,据说那是他们大月国的神女,他们有意将神女献给太子殿下。”
  望舒不由多看了几眼,红唇媚眼,烈焰勾人。笑起来却异常邪气,是个会搞事的。望舒挑了挑眉,问道:“献给谁?”
  晏妙年没声好气地说:“太子殿下。”
  晏希白看了过来,解释道:“既然是大月神女,本宫自是无福消受,正想找个神庙供着,却被父皇纳入后宫,看来这日后可要热闹了。”
  此时,裴言昭正与大月王子玄英拉拉扯扯。她皱着眉头,若不是顾及对方身份,怕是要直接抽鞭子出来打人。裴言昭看向了望舒,眼中有些求救的意味。
  从认识她至今,望舒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受气。她笑着离席,走了过去,挽上她的手臂,将她引入席间。“昭昭,你也来啦,随我一同去喝上几杯。”
  “听说你快要与楚将军离开长安,就当作饯别。”


第38章 是本宫失礼了
  一场奢华绮丽的宴会, 来的陌生人多了,便不自觉形成一个小小官场。阿谀奉承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就比谁说的更漂亮, 权势低微见了谁都要笑脸相迎,而那些位高权重的只要沉下脸来, 场中便无一人欢愉。
  所以, 晏希白一直笑脸相迎,望舒看着便觉得挺累的。
  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社交圈, 都包含着排外的属性。有人簇拥着谈笑甚欢, 有人却像一头扎进了蜂巢,只觉得身旁是嗡嗡嗡吵个不停。
  望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淡淡地看向四周,推杯换盏间谈笑风生。旁人过来寒暄攀谈,也只是从容不迫回了几句, 不缓不急,既不热烈也不疏离。
  而她身旁,裴言昭僵直了身体, 她显然不喜欢这些欢闹panpan中带着颓靡的宴会,甚至说得上是排斥。大月王子玄英, 嘴上逗弄着前来敬酒的贵族女郎,眼神却一直飘忽到裴言昭身上, 好似牵丝木偶一般随她而动。那目光中是深情款款,是情意绵绵, 也是戏谑与漫不经心,好似世间万物皆是水月镜花, 说不清也道不明。
  下意识的举措不会骗人, 但饶是活了两辈子的戚望舒,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虚情假意。这种场景下总归不该如此大大咧咧表述爱意,否则便是要将她至于众矢之的。
  望舒又细细打量了那个所谓的大月神女。凡是沾了神字,想来都应该是仙气飘飘,以己度人、悲悯众生。可这个名不副实的神女,望舒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上,都笑的有些渗人。
  上辈子裴言昭早早便与楚凌云去了凉州,大月王子抵达京城不过五日,便以水土不服为由匆匆离去。而这位神女却像一颗食人花的种子,深深扎根在了宫廷之中。一点一点的搅动着风云,枕头风、离间、下药,坏事做尽。
  这辈子,她就应该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是,如今看来,再漂亮的美人蛇、再训练有素的杀手,都似乎已经坠于情爱。哪怕已经成了大周天子的枕上娇,却依旧屁颠屁颠跟在玄英身后,眼底是化不了的浓浓爱意。而她时不时瞪着裴言昭,嫉妒像是红灿灿的火,将目光烧得灼热。
  “你便是那大月的神女?听说大月女子善舞,那日便是你一舞胡旋将父皇迷的神魂颠倒?”
  “怎么着,小美人,本宫也想着欣赏欣赏你那曼妙的舞姿。”
  晏妙年喝醉了,又仗着自己受宠说了些不着四六、无法无天的胡话,竟敢像使唤舞姬一般,叫父皇刚收的小妾给自己献舞。
  晏希白刚想开口呵斥,望舒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殿下,一起看个热闹。”
  他只当望舒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方才愠怒的气势一下子消散如烟,他装作醉酒之态,懒洋洋半撑着身子后躺,笑着做了个口型,“如你所愿。”
  随后将喧闹抛之脑后,浅浅闭上了眼,好似看不见一般。
  晏妙年还在缠着要她跳舞,“怎么,你可是看不起本宫,连寻个开心都不愿。”
  大月神女尴尬的笑着,周遭如同结了冰一般静悄悄的。她求助地看向大月王子,玄英沉默半晌后,笑道:“还不快谢过公主抬爱。”
  这便是要她跳的意思。
  她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从小学的便是这些勾引人、讨人欢心的功夫。曾经那点自尊也早被踩在泥里,一文不值。
  只是玄英的目光从来不曾驻留在自己身上,哪怕他们是从小到大,相互扶持的情谊。他深爱着那个哑女,即使她曾经欺骗他、戏耍他、抛弃他。
  她应该感恩才对,毕竟她的一切都是大月王子赠予。若不是他,这个无父无母、无枝可依的可怜人早早便死在了大雪封山,千里皑皑银装的冬季。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她那么爱他,即使玄英决定将她永远留在大周,让她侍奉一个白发苍苍,按年龄甚至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
  大月神女理了理衣襟,站起来,盈盈施礼,随后看着裴言昭,道:“据我所知,裴医工是凉州人,哪儿离我们大月也近,好似隔着遥遥的大漠也能听见日夜不绝的琵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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