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疑惑:“真的无事?”
孔佑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你们若信我,就和我去,我不会害你们。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练子宁道:“你还用上激将法了?罢了,我相信你,我去。”
张琳叹了口气,道:“行,舍命陪君子。只是我们都要见你老师了,为何你还是不告诉我们,你老师的名讳?”
孔佑满脸苦相:“我也认为应当说,但老师……老师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说好吓你们一跳。”
练子宁和张琳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出来,孔佑的老师是谁才能吓到他们。
总不能是当朝相公吧?
两人想想,还真有可能。听说当朝相公经常陪同皇帝陛下去北京避……避寒。若他们在北京见到佑之兄,见才心喜,收其为徒,并不意外。
两人做好了受到最大惊吓的心理准备,与孔佑一同出门,马车驶向了郊外。
练子宁掀开帘子,看向马车沿路风景:“怎么越走越偏了。喂喂喂,你该不会为了解决我和青玉兄两个劲敌,要把我们拐到野外做掉吧?”
张琳道:“很多人都看到我们三人一同出门。若只有他一人回去,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自己仕途也完了。不会发生此时,子宁放宽心。”
练子宁无奈:“我开玩笑而已。青玉兄,你怎么老分不清玩笑和实话?”
张琳脸露困惑。玩笑吗?他还以为练子宁真的在担心。
孔佑扶额苦笑:“是是是,我要把你们送进山沟里卖掉。”
张琳认真问道:“佑之兄,你这是否也是玩笑?”
孔佑道:“当然是玩笑……”
于是张琳非常认真地笑了出来。
练子宁和孔佑对视一眼,嘴角都有点抽搐。
张琳再次疑惑:“你们不是都在开玩笑吗?为何你二人不笑?”
练子宁和孔佑:“……”
为了不让张琳尴尬,他俩也只好很努力地笑了出来,搞得自己尴尬无比。
不过这一路的忐忑,在尴尬的笑声中倒是消磨得差不多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突然路上多了许多关卡。
马车夫走走停停,不断拿出令牌,让对方放行。练子宁和张琳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
这样严格的检查,孔佑的老师不会真的是当朝相公吧?
他们赶紧整理衣冠,用汗巾擦拭脸和手。
孔佑被他们弄得也紧张起来,不断整理仪容。
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驶入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庄园。
马车停下,孔佑、练子宁和张琳刚下车,两个五官相似,但一壮硕一文俊,所以显得长相并不相同的少年郎异口同声道:“佑之,你也太慢了。”
孔佑赶紧行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壮硕的少年拉着往前跑:“你再不来我都要馋死了,你知道大哥烤的乳猪有多香吗!”
“唉……”孔佑跌跌撞撞往前跑。
该给他们介绍陌生人的孔佑被拉走,练子宁和张琳愣在当地。
朱橚拱手道:“四哥无礼,让二位见笑了。二位随我来。”
练子宁和张琳连忙与朱橚见礼。
路上,性子最活泼直爽的练子宁好奇道:“公子,可否告知我二人,庄园主人是谁?”
朱橚道:“还有几步路就到了。你们见到,立刻便知。”
见少年郎非要卖关子,练子宁和张琳只好按捺住好奇和忐忑。
等他们走进一个拱门,来到一个树木成荫、流水潺潺的大庭院时,他们呆住了。
朱标一边转动烧烤架,一边抬头:“来了?坐。”
孔佑拱手作揖,都快弯腰成直角了:“我老师就是太子殿下,瞒着二位兄长,十分抱歉。”
练子宁和张琳:“……”
练子宁和张琳:“?”
练子宁和张琳:“!”
经过短暂的失神,两人理智渐渐回笼。
练子宁声音颤抖:“太、太子殿下?!”
张琳嘴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全失去了声音。
“好了,你们俩那日可是直接把我抬上了擂台。怎么,现在看见我就害怕了?赶紧坐下,开饭了。再不开饭,我弟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朱标开玩笑道。
朱棣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哥你胡说,我没有!”
朱橚道:“大哥只说弟弟,又没说哪个弟弟。四哥你为什么要跳出来主动承认那个弟弟就是你?”
朱棣:“……”
朱棣厚着脸皮道:“我要猪腿!”
朱标道:“好,给你一整只猪都行,烤得很多。佑之,你也别鞠躬了,赶紧洗手,吃饭。”
孔佑连忙直起身:“是,老师!”
孔佑拉着两位挚友洗完手,坐到了水中亭子中的石桌旁。
伺候的人这时候才从树荫中走出来,把烤乳猪端走切好后,加上其他小菜一同端上来。
“我不爱喝酒,今日我们喝冰镇果汁。”朱标道,“尝尝我的手艺。”
在太子的“命令”下正准备吃肉的练子宁和张琳,拿筷子的手僵住。
我的手艺?这饭菜难道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
孔佑连忙小声为二人解惑:“老师十分擅长做菜。据说陈家酒楼里的菜都是老师琢磨出来,教给厨子的。”
朱棣吃得满嘴流油:“不是据说,就是这样。”
朱橚点头。
朱标介绍道:“这是我四弟朱棣,五弟朱橚。不用行礼了,吃一次饭行几次礼,你们不烦我都烦。我当太子没多久,还没习惯这么多礼数。”
练子宁和张琳再次僵住。什么叫当太子没多久?
孔佑再次解惑:“老师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太子,年前才知道。”
朱标知道自己是太子的时间比孔佑所知的时间早,不过这没必要解释。他就默认了。
张琳若有所思:“晚生似乎听闻过此事。原来不止满朝文武都被瞒在鼓中,太子殿下本人也不知情。”
朱棣抹了抹脸上的油:“我也不知道!”
朱橚点头:“我也是。”
“有擦嘴的纸!”朱标赶紧替朱棣擦嘴擦手,训斥了一番后,道,“先吃东西,吃饱了再聊。佑之,你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这才几日?怎么能瘦得这么厉害?”
孔佑立刻红着脸频频点头听训,放开矜持大口吃肉。
练子宁和张琳木讷进食,食不知味。
听太子教训孔佑,他们相信,孔佑口中那个爱操心的、把他当晚辈照顾的老师,确实是太子了。
太子年纪比孔佑小,对吧?孔佑你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哦,他脸红了,他确实不好意思。
练子宁和张琳不知为何,感觉这烤肉有点发酸。
朱标没有丝毫架子。他虽然说吃完再聊,但在吃饭时就打开了话匣子,并时不时地批评弟弟的吃相。
这么富有烟火气的一幕,练子宁和张琳本又就是不惧怕权贵的人,心情逐渐放松。
待心情放松后,两人才发觉,这一桌的饭菜真的是特别美味。特别是烤乳猪,外皮酥脆焦香,内里肉嫩多汁,让不贪口腹之欲的他们都吃得停不下来。
“再来一只!”四皇子朱棣已经吃掉了两只烤乳猪,被他的太子大哥敲了脑袋,不准暴饮暴食,只能抱着果汁委屈地咕噜咕噜。
五皇子朱橚给了四哥一个嘲讽的眼神,然后眼睛死死盯着太子大哥的杯子,随时准备添杯,殷勤地仿佛小厮。
孔佑对练子宁和张琳眨了眨眼:如何?我的老师特别和善,我没有骗你们对不对?
练子宁和张琳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很想和挚友进行一场非文斗的友好交流。
“呼,吃饱了就是舒服。”孔佑忍不住放松了,抱怨道,“老师,你为何突然把我叫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朱标笑道:“你不是仍旧把他们顺利带来了?我还想问你,怎么心血来潮要来考科举。”
孔佑道:“是刘孟藻提议我去考科举,说老师的弟子们都对科举不感兴趣,若老师门下没有一个进士,恐怕脸上无光。”
朱标沉默了一会儿,道:“他逗你呢。”
孔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嗯,我知道。但……身为孔圣人后人,父亲在安南忙碌,我也想做出一点事,来洗清孔家身上的阴霾。”
朱标叹气:“你压力不用这么大。唉,辛苦了。”
练子宁声音提高:“等等,什么后人?”
张琳嘴张张合合,再次失去了声音。
朱标指着孔佑笑道:“若不是他父亲孔希友对衍圣公的位置固辞不就,他就是下任衍圣公了。”
孔佑苦笑:“老师,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们孔家是绝不可能再有衍圣公的……青玉兄,青玉兄,你怎么了!”
张琳身体摇晃了一下,低声道:“我、我头有点晕。”
练子宁乐道:“青玉兄是山东人,对孔圣人后人的敬仰可比我深多了。”
朱标笑着摇头:“张青玉,你的先祖也不差,你晕什么?把你的身份拿出来,朝中半数官员都会直接推举你做官,你连科举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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