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来我的财运不错”。杨一善继续往后想,开始的时候世子每次来世子总是兴冲冲的,约莫是难得的假休。为人也算和善,你若同他问好,他也能笑呵呵地对着你点点头。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总是本着张脸,从鼻子里‘嗯’一声。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是京城那些流言起来之后。
那时候他有半年都没来过绕余香,再来的时候好像是秦远生辰,秦远请客,秦家两位公子、施安、还有世子在绕余香小聚。他身边只有李渔没有李随心,杨一善那时候就想,那些谣言虽说有假,但世子在京城应该确是出了大事。从那以后,世子就慢慢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世子,那年在京城到底是怎么了?”,这种私密的事说起来还是不知道的好,可这黑乎乎地夜好像给了人特别的勇气。
李盛岩并没立时答她,屋子里静地有些可怕。
第86章 两条路
“世子不便说……”
“那年我跟着……”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打住。李盛岩笑了笑继续道,“没什么不便说的,也没什么隐晦的事。那年我跟着父王上京述职,梁王孙也就是如今的梁王世子,在府中设了赏灯宴。请了我,我带着随心高高兴兴地去了。
那日去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个叫齐兰姗的姑娘,是梁王孙的远房表妹,父亲是京城小吏。梁王的府邸很大,那日到处挂着彩灯,赏灯的访客四散开来。
看到一半,有个小斯上前来同我说梁王孙邀我去西园水榭处观赏紫灯。我不疑有它,带着随心就去了。可到了西园的水榭,没看见梁王孙倒是碰见一个落水的姑娘,她在水里扑腾着却不喊不叫。随心见了赶紧喊了起来,可刚刚带路的那名小斯却站在那无动于衷,四下也没旁人。我看着有些着急,就让随心下去先将人救上来。随心有些不愿,他觉着这件事很蹊跷,他若是救了难免要和人家姑娘肌肤相触,被别人看到可就有嘴说不清了。可我见水里的人没了动静,非逼着他去救人。他不敢违我的命,只得先把人捞了上来。那姑娘就是齐兰姗,她被救上来的时候只着里衣,且衣衫不整。随心刚上岸,梁王孙就带着人围了过来。刚刚那带路的小斯一口咬定,说是随心奸污了他们表姑娘,害得她投水自尽”。
“梁王孙何苦费那么多心思去诬陷一个随侍?”,杨一善见李盛岩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
“为何?你还记得随心长什么样吗?他的眼睛头发都与我们不同,祖上是近云国人。我在京城也见过许多洪奴,没一个有他这么好看的。我父王觉得他长地醒目,带在身边太打眼,让我出门的时候少带他,多带李渔。李渔打小要练功夫,没有随心跟着我多,也没随心聪明,我不大爱带着他。且我那时轻狂,觉着打眼又如何。梁王孙之前同我讨了他两次,我都没放在心上,拒地干脆。随侍又不是普通奴仆,哪有送人的道理”。
杨一善听着怔住,梁王孙难道是贪图李随心的好样貌?
“随心自然不认,我也把那奴仆训斥了一番。梁王孙装着十分客气,说或许是场误会。可这时候齐兰姗幽幽转醒,她哭哭啼啼地对着随心又打又骂,也说随心奸污了她。我又惊又气,掐着她的脖子叫她从实说来。梁王孙突然翻了脸将我大骂了一顿,并把随心扣了下来。我耗在梁王孙的府上也无用,没人听我一句。便回去找了父王,求他一定要帮我把随心救出来”。
“王爷王爷没答应?”。
李盛岩摇了摇头,“不是,父王连夜带着护卫去了梁王府上,想着先把人带出来,里面的内情明日细查。可就这么半个时辰的功夫,齐兰姗上吊自尽了。出了人命,哪怕是父王也没能将人带回来”。李盛岩的声音越来越飘,似乎是不大愿意往下说了。
杨一善知道最后的结果,李随心终究是没了。她心里有许多疑问,可这时还是不问为好。
“到底是我害了他,我那日若不是带着他而是带着李渔又或者我不逼着他下水救人,他现在该还活地好好的。过了两日,梁王孙叫人将他的尸首送回来的时候,我除了怨恨旁人最恨的就是我自己”。
一个随侍奸污了官家之女,这事太过荒唐,叫人难以置信。后来传来传去就传成了忠王世子李盛岩在梁王孙的酒宴上喝多了酒,贪图齐兰姗的美貌,酒后乱性奸污了她。齐兰姗含恨自尽,忠王世子逃脱不得,只得拿随侍抵了灾。
“杨一善,我说了这么多,你信吗?”。更详细的内情李盛岩不便说,他只是想叫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不堪。
“信!世子一直活地无所顾忌,要真是做了不会不认的”。杨一善觉得李盛岩有自己的骄傲,他绝对不屑去编造这样的假话。
“你这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夸我”。
“世子,咱们想想开心的事。这位高人若真能将此事解决了,您从今以后行军打仗就没后顾之忧了”。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吧,这般伤感低落的李盛她十分不习惯,也无从安慰。
“那岂不是正如了你的意,你再也不用假意奉承,大可躲我躲地远远的”。
杨一善摸了摸鼻子,“在世子眼里,我是怎样的人呢?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她熟悉的李盛岩一下子又回来了。
“我何时这般说过?”,李盛岩的语气有些不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道,“你是一个有担当的聪明人”。
能从世子嘴里说出这么好听的话实在是难得,可杨一善听了并没多少欣喜。“世子,若是这次真能把事情解决了,咱们两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两清了吧”。没了这层牵扯,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一个不过是小小商贾,相去甚远,再难有什么瓜葛。杨一善十分贪心的想要王府的庇护,可又清楚两人往后不该有什么暧昧朦胧,故此说的还算委婉。
李盛岩没想到,他敞开心扉同她说了那么许多之后,得来的却是‘两清’的结果。他很想问问为什么,因为魏先行?还是不论如何她就是看不上自己?可正如杨一善之前所想,他有自己的骄傲,心中百般想法最后只道一句,“好,我便如了你的意”。他恨恨地想往后绕余香他也不再去了,两人从此不用相见这是不是更顺了她的心。
话到这里,往下两人都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杨一善慢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李盛岩盯着那火苗发呆,心里有些矛盾,既希望这个高人真的能有些用,又隐隐盼着他也是个靠不住的江湖骗子。“算了,开春之后形势不明,还是解决了的好,省得她跟着受罪”。这般想着,他也闭起了眼睛。
那位安国的高人,不知念叨的是什么经。听着虽然怪异,倒是能勾起人的睡意。尽管心里还怕着,杨一善坐着坐着还真睡着了。
李盛岩正想着心事,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个脑袋。他身子一僵,可稍做犹豫还是将它扶正靠了回去。“都两清了,你还想靠我的肩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没过多会儿,那脑袋又靠了过来。这一次他转过脸去轻轻蹭了蹭,“都两清了,你为何还要招惹我?”。
安国高人念了一晚的经,倒是叫两人一夜好眠。
太阳升起,门被打开的时候两人还头对头睡地正香。忠王咳了一声,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忠王看着笑了笑。
杨一善眯着眼睛看清来人,忙站了起来。刚想问安,忠王摆了摆手。他径直走到了那位高人面前,“大师,如何?”。他说完,同他一道来的年轻男子又用安国话说了一遍。
那位大师的声音十分黯哑,像被刀割过的粗绳,要断不断听着叫人难受。虽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杨一善还是有些害怕。
“王爷,他说这位公子的魂已经稳住。可这位姑娘的还有些飘摇,需得再喝碗符水镇一镇”。年轻男子十分恭敬地说道。
忠王看了看杨一善,“好,你让他把符水拿来吧”。
就见大师从身上掏出一个葫芦瓶,从桌上拿了一个茶盏,将葫芦瓶子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杨一善看着那绿莹莹的符水,忍不住皱眉。这还没完,大师又把挂在脖子上的那条银蛇拿了下来,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一刀将蛇头砍去。杨一善吓地猛地闭了眼,等再睁开的时候就见那碗水里掺了许多血色。
大师将符水端给了杨一善。杨一善看着那只枯瘦的手,又看了看碗里黏糊糊的符水,忍着恶心接了过来。
“王爷,我必须得喝吗?”。她害怕一口下去,自己就被毒个半死。
忠王摇了摇头,“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喝了这碗符水,要么嫁给岩儿。你两若是成了亲,以后夫妻一体,你大可同许劲将军的夫人一样随军出征,常伴左右”。
杨一善和李盛岩听了这话都有些发愣,两人对视一眼又赶紧别开。
杨一善低着头,很是犹豫。最后憋了口气,端起碗准备一饮而尽。可还没到嘴边,就被李盛岩一把夺了过去。他毫不打顿地将那符水泼在了地上。“你不用喝,也不用嫁我”。
杨一善望着地上那滩已经不辨颜色的符水,心里松了口气。再去看李盛岩,见他正瞪着眼,望着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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