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荷问她妈,“妈,咱们村子里已经没有房子给知青住了,我爸有没有说把他们安排到哪?”
如果把王树和安排到自己家,那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赵连海老婆好像并没有明白自己姑娘的心思,“你爸没有说,等吃过饭以后会开会,那时候就知道了。”
赵雨荷有点急了,“妈,你现在去问问我爸!”等会如果公布了不住她们家,那就完了。
“你急什么,反正不会住咱们家!”
“为什么不住咱们家,咱们不是还有一件工具房嘛,腾出来呗!”
“这一住,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咱们家里的人够多了,不方面,再说咱们又不缺这点粮食!”
赵雨荷看事情要泡汤,急了,“你不去,我去,我现在就去问!”
赵雨荷是自己家的老幺,任性惯了,赵连海老婆对这个闺女也没有办法。
赵雨荷在外面给叫自己老爸,“ 爸,你出来下,我有点事!”
赵连海一看是自己闺女叫自己,赶进出来,赵雨荷把他拉的远一点,省的说话被两个知青听见。
“什么事?”
“爸,你准备把他们安排到哪?”
赵连海听自己姑娘这样说,瞬间警惕了,这些事不该是她一个大姑娘操心的。
“王树和安排到你二叔家,简抗美和你住。”
“爸,让王树和住咱家,让简抗美住我二叔家。”
“简抗美是个女孩,她还是个高中生,你和她住在一起,可以学很多东西!王树和是个男的,你没出嫁,他住咱家不合适。”
赵雨荷急了,“爸,怎么就不合适了,王树和肯定也是高中生。”
赵连海看着自己姑娘急成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树和身材高,长得好,家世也好,他哪都好,可却不是自己姑娘可以肖想的。
赵连海给赵雨荷打预防针,“我现在把话撂这,他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不准打他的注意!”
“爸,谁家不是有好事先想到自己家,王树和他什么条件都好.....”赵雨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连海打断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爸就是我常说的王耀庆,老家是咱们这的,当兵的时候我们是战友,可他现在是A城的市委书记,王树和来咱们这,那只是只是暂时的,这个世界不会一直乱下去,王树和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去,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怎么可能会娶你。”
“他怎么不能娶我,到时候他回城,我正好可以跟着一起回城!”赵雨荷想的很天真。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明天就让你妈给你张罗人家,赶紧把你嫁出去。”赵连海说完就进屋了。
这次全村欢迎大会是在大队里举行的,所谓的大队就是在很大的一片空地上盖了两间房,栽了几棵树,没事的时候大家都在这聊天。
这次大会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了,除了不会走路的婴儿和受伤的大丫。
大会第一项就是由赵连海发言,介绍一下他们赵家村的的基本情况,再给大家介绍一下王树和和简抗美的情况。
本着女士优先的态度,让简抗美先发言,面对这么多人,简抗美很紧张,说话有点结结巴巴,“大家好,我叫简抗美,来自B城,我是个孤儿,父母是抗美援朝的烈士,这次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来到咱们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低下响起一阵掌声,村民们也议论纷纷,说城里的人不但长的好,穿的也时尚。
轮到王树和,王树和表现的落落大方,他的话很简短,“大家好,我叫王树和,高中毕业,以后会和大家同吃同住,谢谢!”尽管来到农村,他骨子里的优越感依然存在,既没有介绍自己的年龄,也没有介绍家庭背景,除了名字和受教育程度其他一概没说。
他这样拽,村子里其他同龄的男孩子非常看不惯,台下的章楚有点替他担心,像王树和这样桀骜不驯看不清形势的,肯定会被村里人欺负,大家都是知青,难免有点同情他。
接下来就是大家都非常关心的知青安置问题,正常情况下是要单独给他们弄个知青点的,集中安置,可是赵家村没有这笔开支。
知青被安置到谁家,谁家就能占便宜,村里人谁也不关心他们打哪里来,只关心他们往哪里去。
赵连海清了清嗓子,“综合考虑了下,经过我们领导班子决定,王树和同志住在连生家,他们家有空余的房子,简抗美同志呢,就住在我们家,她和雨荷两个人同龄,又都念过书住在一起比较合适!”
话还没有说完,底下已经炸开了锅,好多人情绪都很激动,就连赵连海旁边的大队会计赵连丰的脸色也很难看,什么叫经领导班子决定,什么时候领导班子只有他赵连海一个人了,还两个女孩住一起比较合适,他们家春梅也才15.6好不好,可是谁让人家是支书,他只是会计呢。
“连海哥,你这明摆着徇私,可以让女知青住我们家,和我妈住一起啊!”说话的是赵连顺。
赵连顺刚说完,底下就有人接,“说的好听,和你妈睡一块,搞不好前半夜是和你妈睡,后半夜就变成了你吧!”
这玩笑开的,男女老少都哈哈大笑,简抗美的脸火辣辣的发热,想哭又不敢哭,真是敢怒不敢言,这村子里的人怎么这样低俗、下流。
王树和的手握成了拳头,这群人就是自己老头子经常挂在嘴边说的淳朴善良嘛?拿一个双亲为国捐躯的烈士遗孤开这么下流的玩笑,要是还在大院,他早跳下去和他们干一架了。
“肃静,开玩笑也要讲场合,看看你们那一个个下流的样子,都散了,明早还要上工呢。”
大家不满归不满,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都习惯了,每次开会都只是被通知。
散会后,赵连海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帮王树和提着行李拎着包,爷三亲自帮忙送到大丫家。
这架势,搞得他们都像是王树和的警务员一样,哪还有一点村支书的样子,而王树和也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最高规格的待遇,仿佛就应该这样似的。
赵连生端着一盏煤油灯过来了。
赵连海爷三一直帮王树和把行李放到屋子里,这个西屋就是用土垛起来的,挨着地面一尺五的地方用的是砖,再往上全部是泥垛的,下面用砖是防止雨水太大冲垮房子。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连张桌子都没有,而且还到处弥漫着一股子霉味,房间里很潮,王树和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赵连海赶紧喊,“连生,怎么连张桌子都没有,没有桌子,连煤油灯都没地方放!”
“大哥,我们晚上都不点灯的,就算是要点灯可以放在窗户上!”赵连生说着把煤油灯放到窗台上。
这下,赵连海的脸更挂不住了,“树和,你今天先凑合下,明天叔去集上给你买个新的?”
“那就麻烦赵叔了!”王树和的声音很清冷。
赵连海一连说了两声,“不麻烦,不麻烦!”
一大群人退出房间,赵连生说不让王树和送,“那树和,叔走了,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我就不送赵叔了!”
“不用送,不用送!”
王树和带来的行李就被堆到地上,这屋子里的地高高低低都不平整,床上的被子摸着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子尿骚味,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没有睡过这样的床,没有盖过这样的被子,他们农村人都不晒被子都不浆洗吗,闻着都要吐了,今天要怎么睡啊!
这就是老头子信誓旦旦说的会好好照顾他的赵叔嘛!老头子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啊。
第10章
王树和翻了翻自己的行李,只有两个包,其中一个包里装的都是书,另一个包里是衣服、毛巾、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翻来翻去都没有被子毯子一类的,向来细心的老妈周景云周主任怎么就没有想到给自己带条被子呢,他要绝望了,仔细回想了下,简抗美好像都带着被子,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睡觉之前要刷牙洗脸洗脚,他现在才想起来,他连个盆子都没有带。
王树和出了西屋,往堂屋走去,堂屋里,一灯如豆,李桂花一直忙着做鞋,赵留洋在旁边写作业,大丫在旁边看,赵富贵挨了一顿打,也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王树和张了张嘴不知道叫什么,叫婶子吧,害怕把李桂花叫老了,叫嫂子吧,感觉对方和自己老妈差不多大的年纪。
“有什么事吗?”还是李桂花先问了他。
“我想洗个脸,有没有盆子可以用!”
“留洋,你去,带着你王大哥去厨房!”
留洋点了另外一盏灯走在前面,王树和跟在留洋后面,虽然叫厨房,也就是一堆秸秆搭起来的,王树和这样的身高进去都要低着头,到处都是灰,他用手摸了一下灶台,发现都是泥砌的,沾了一手灰,厨房只有一个脸盆,水都倒在一个大水缸里,留洋要给他打水,他连忙说,“谢谢你,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