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熠:没跑儿了,定是出自嘉树之手。
宣承熠微微颔首,“还算别致。”——桌上的识字卡倒是不少,花鸟鱼虫,林林总总,怎么也有百十来张了。
她倒是闲得慌,画了这么多劳什子玩意儿!
宣承熠撇撇嘴,撂下了卡片,这才回首打量了夏氏两眼,“朕瞧着,你气色不及从前了。”
夏贵妃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蛋,神色不禁怅然,“臣妾自有了身孕,便总是孕吐,前阵子皇上病了,太后也不许臣妾侍疾,臣妾便连觉也睡不好了……”
太后独独不许她侍疾,对此,夏贵妃心中颇有怨言。
宣承熠心中略有不悦,“太后一片好心,你怎可心存怨念?”——虽说太后不是朕的生母,但夏淑离未免也太过不敬太后了!
德馨嬷嬷连忙道:“贵妃娘娘怎敢怨怪太后?只是皇上病了,娘娘却不能服侍在侧,难免更加忧心圣体,所以娘娘寝食难安,气色才会愈发不好了。”
夏贵妃连忙点头,“好在皇上总算是病愈了,臣妾也能安心养胎了。”
宣承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有孕之人,最忌讳多思多虑。你的心思,是愈发重了。”
皇帝的语气虽然并不严厉,但夏贵妃听在耳中却是格外难受,她鼻子一酸,低声道:“臣妾会尽力静心养胎。”
“好了,坐下吧。”宣承熠见夏氏一副委屈样,念着她有孕,也不想说什么重话,语气便也努力温和了几分。
德馨嬷嬷连忙扶着夏贵妃,去昼榻上坐了。
宣承熠扫了一眼安静无声的修俭,不禁感叹:“小四倒是一直很乖。”——不像修佑那日,哭声简直要震塌宣政殿的横梁了。
夏贵妃不由破涕为笑,“是啊,俭儿可乖了。他知道臣妾有孕,如今都不叫臣妾抱了呢。”
宣承熠暗忖,小时候倒是乖得很,长大后心思便重了……
夏贵妃小声道:“皇上,臣妾听说,您与良嫔重修旧好了?”
宣承熠目光一凛:“你从哪儿听说的?!”
夏贵妃讷讷道:“昨儿胡美人来过……说您跟良嫔一并去菱湖泛舟……”
宣承熠脸色微微发黑,哪有泛舟?朕去的时候,嘉树已经独自泛舟结束,朕只是陪着她去水榭中呆了一小会儿而已!
夏贵妃暗忖,胡氏昨日,倒是没少挑拨,说什么良嫔若是复宠,皇上只怕更要忘了娘娘您了!呸!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宣承熠有些不悦:“这个胡氏!愈发不知本分了!”
夏贵妃笑着说:“胡美人最近的确是愈发爱拈酸吃醋了。”
宣承熠心道,夏氏的酸劲儿也没小到哪儿去,只不过,看在故去母后的份儿上,些许小毛病,朕还是可以容忍的。但胡氏,又算个什么东西?
宣承熠心中不禁生了几分厌恶,早先胡氏僭用鸾饰,又涉及夏淑离,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看来,这个胡氏秉性就不安分!
夏贵妃小声道:“可是……皇上这些日子,也并未召幸良嫔,倒是叫臣妾看不懂了。”
这卫氏到底复宠没复宠??
夏贵妃如今有了身孕,此时此刻,倒是并不希望良嫔失宠。
无他,良嫔若真的失了宠,岂非叫顾氏姐妹还有贤嫔宫里的小贱蹄子占了便宜?!
与其是她们得宠,夏贵妃宁愿是良嫔!
宣承熠睨了夏氏一眼,“怎么?贵妃很希望朕宠爱良嫔吗?”——夏淑离是哪根筋不对了,突然贤惠起来了?
夏贵妃小声道:“良嫔素来温婉柔顺,谧嫔亡故,臣妾觉得,与她无关。”
宣承熠腹诽:温婉柔顺??这世上没有比她脾气更糟糕的女子了!!
忽的,宣承熠脑中一闪,他想到了能哄嘉树开心的法子了,“卫星隅……”
夏贵妃忙道:“是啊,婚期还有三个月。”
婚期什么的,宣承熠倒是不在意。嘉树自小选入宫,与这个唯一的弟弟也已经四年半不曾见过了。
只是宫里的规矩,外男不得入内宫。
连夏淑离这些年,也不曾见过母家父兄,只不过承恩侯夫人倒是时常入宫。
宣承熠道:“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时常叫承恩侯夫人入行宫陪伴。”反正夏家在京郊也有避暑园子,入行宫很是便宜。
夏淑离大喜,她连忙起身屈膝一礼:“多谢皇上恩典!”
虽则,贵妃位高,夏家又是皇帝母族,承恩侯夫人也总不好太频繁入宫,而且每次入宫,按照规矩,得先去叩见太后。
若是太过经常入宫,母亲便少不得被太后训诫。——夏淑离心疼母亲一把年纪,便不忍叫她受这番苛责。
但如今是皇上开口,太后可没有理由训诫母亲了!
第233章 微服出宫
翌日清晨,卫嘉树正享用着早点,御前的姜永福便胖乎乎滚来了。
“请娘娘速速前往宣政殿!”姜永福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卫嘉树一脸懵逼:大早晨的,这是几个意思?
英落一脸欢喜地道:“奴婢为娘娘重新梳妆一下吧!”
卫嘉树摸了摸自己刚刚梳好的随云髻,也挺好呀,重新梳个毛线球?
“不必了,就这样吧。”卫嘉树神色淡淡,她今日原本没打算出门,所以只叫英落松松梳了个随云髻,髻上除了一对羊脂玉压鬓簪外,就点缀了一朵红宝石珠花,连耳环都没戴。
身上只穿了件鹅黄罗衫并一条白罗花鸟马面裙,端的是素雅,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位至嫔主的高位嫔妃。
英落一脸焦急,连忙取了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并一双翡翠镯子,“娘娘好歹戴上耳环和镯子吧。”
卫嘉树无奈,只得连忙套上镯子,这对浓翠欲滴的圆镯倒是她最喜欢一双镯子,不过古代这种成对的翡翠镯子,应该是套在一个手腕上,这样行走间便会发出叮咚声响。
不过卫嘉树怕碰坏了,所以是一左一右戴,或者只戴一只。
这手镯,不似现代的那些翡翠镯子,要费吃奶的力气才能戴上,古代的镯子尺寸都十分宽裕,轻轻松松就能套上。
在她套镯子的时候,宫女青橘已经飞快为她戴上了耳环。
英落则趁此机会从衣柜中取出了一件粉紫色锦上添花妆缎披风,“娘娘,外头风大,再加件披风吧。”
卫嘉树黑线,如今可是六月里了啊!丫的想热死我啊!
“不必了!”不就是去见皇帝吗?整得这么隆重其事干嘛?
卫嘉树就郁闷地来到了皇帝的宣政殿。
宣承熠今日穿着也分外低调,一袭玉石蓝色直裰,脚踩云纹履,头上戴着乌纱素冠,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唯独只在要紧系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
这是想干啥?卫嘉树纳闷了。
宣承熠笑着端详嘉树这一身素雅的衣着,不禁颔首:“不错,很合适。”
卫嘉树敛衽一礼,“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宣承熠笑着说:“朕打算微服出宫,体察民情,嘉树可要同去?”
听得这话,卫嘉树脸上的沉闷之色一扫而空,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出、出宫??”
自入宫一来,卫嘉树也就只有做宫女的时候,才会幻想出宫。成为嫔妃之后,原以为在不可能见到外面的世界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出宫!
“去、去哪儿?”卫嘉树激动地声音都有些磕磕绊绊了。
宣承熠心道,朕果然英明,一下子就切中了嘉树心中所盼,如今只是出宫而已,嘉树就高兴成这个样子,若是嘉树晓得是要去昌县,而且会见到她弟弟卫星隅,不知是否会欣喜地扑进朕怀里?
忽的,宣承熠心里痒痒的。
“去了就知道了。”宣承熠一脸神秘。
还卖关子!卫嘉树抿唇想,罢了,既然是出宫玩,就随他卖关子好了!
皇帝微服出宫,这种事情自然要严密保守,不能为外人所知,甚至连太后都不知晓。
但是,卫嘉树被御前的太监请走了,这件事是瞒不过后宫嫔妃的眼线的。
寄月阁的胡美人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动身,“走,这就去给良嫔‘赔罪!’”
胡美人咬牙切齿道。
当胡美人抵达清凉殿的时候,卫嘉树已经跟皇帝坐着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青色马车,不知驶向何处。
“哎哟,应该带上肉肉的。”卫嘉树嘟囔,都出了宫了,卫嘉树才后知后觉想起那个被自己撇在清凉殿的儿砸。
宣承熠笑着抚了抚嘉树微微松散的鬓角,“下次吧。”
卫嘉树一喜,还有下次?
此时此刻,修佑宝宝才刚刚睡醒,先吃了些奶水,然后用着奶羹和水果。
然后便听得外头似乎是绣儿的声音:“我家娘娘去了宣政殿。”
“那我就在此等良嫔娘娘回来。”胡美人扬声道。
绣儿有些焦急:“胡美人这又是何必呢,娘娘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呢。您怀着身孕,若是招了暑气可怎么是好?”
胡美人冷冷道:“良嫔娘娘总不可能永远不回来,我候着便是。”
修佑宝宝兴致勃勃看向窗外:来了找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