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许氏几乎是一手包办婆家弟弟妹妹的嫁娶,也不知道这位长嫂怎么当的,哪怕是分了家,逢年过节的时候,张许氏的小叔子和小姑子,那是一定带上手礼拜访的。
贤慧的名声,比起前大嫂尚在老宅的时候,还要旺上不少。
陆秋听到如此盛名,当下是先存疑几分,但在见到过张许氏的时候,心下倒是放心不少。
总而言之,陆秋也是一个护短的。
这个二嫂子,她自己虽然也是时常煳弄对方,但可没有打过什么坏心眼,旁人若是想要心怀不轨,那就别怪她出手护人。
张许氏的长相有几分前大嫂的影子,所以长得也是不错的,一双眼睛是不失精明没错,但仍然看得出几分的清明。张许氏的能干是无庸置疑,这位未来的亲戚还是会说话的,接连不断的好话,是把朱梅春捧得是乐不可支,一副恨不得和对方来一个称姐道妹的。
陆秋:“……”
陆秋不只是心虚,她的眉眼还抽了一下,谁叫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怪熟悉的,以前她套路二嫂子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唯一的差别,是她没敢昧着良心,什么好话都敢讲,做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没办法,太伤胃了。
陆秋可不是缺心眼的。
张许氏也亏得能在每一句的好话中,尽量套路出二嫂家的底子。
陆秋是没有动心机的必要,但她琢磨句子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过脑就能听出端倪,她不得不为对方感到佩服,当然还为对方感到心累。
不过,张许氏倒是没有陆秋所想的心累,人家其实是甘之如饴。
由于,讨厌着李家的一切人事物,张坤要和刘家做亲一事,若是放到李招娣还是刘家妇的时候,张许氏是一定会强力阻止的,她一点也不想和姓李的,沾亲带故的。
然而,没了姓李的碍眼,张许氏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男人是考虑周详的,十里八村中,真找不出比刘贵更适合他们的亲家。
张家的日子是好过的,但太穷人家的姑娘,张许氏可是怕极了会是第二个李家;但若是富裕一些的人家,旁人可把自家归类为三教九流中,下九流的人家。
至少,镖局的营生,确确实实算是给人卖命的。
光是门第而言,刘家在村子里,早就不算是泥腿子。
就算是分家兄弟,但这嫡亲兄弟是一名举人,这真真切切是改换门楣的。不过,就像张家是不上不下的,刘贵一家也是不上不下的,分家兄弟太有成就,刘贵的日子却是不愠不火。以至于,到刘贵一家来求娶的人家,有大半都不是什么好的,倒是有一些家境不错的,这人却是又有一些问题。
直到后来,刘贵的长子中了童生,这一堆的好人家是相继地扑鼻而来。
世上真不缺精明的人。
不过,也是自家男人下手够快,送儿子出门考试,回头倒是替她选了一门好亲回来。
亲家母是一个好懂的,张许氏见过太精明的,所以这不精明有不精明的好,也不晓得算不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反正张许氏满意了。
至于,刘二丫的毛病,张许氏也是摸透了,这不是一个勤劳的姑娘,但姑娘家的勤劳,还不是被日子逼出来的?
出奇的,张许氏可不像一般的婆母,非得认为儿媳妇就得为自家做死做活的。
好歹,刘二丫再不勤劳,但人家还是爱干净的,打理自身叫一个仔细。
最怕的,还是那一种懒到连自身埋汰样,都毫不在乎的女人。脸不擦澡不洗还罢,但一身都散发出臭味,竟然都还毫无所谓?做女人做到这份上,张许氏都佩服了,反正自家肯定不能要这样的姑娘。
张仁鑫这蠢儿子,虽然还没有开窍,但肯定也不会想要这样的媳妇,张许氏是亲娘,又不是后娘,哪里会给儿子娶上这样的姑娘来过上一辈子。
张许氏完全不知道,她以前的亲家母还真能懒成这样,也不晓得是爱情伟大,还是二伯哥太会教妻,人家是硬生生地改了糟心的毛病。
先前,大堂姐是嫁得猝不及防,不像二堂姐是认认真真地走礼一回。
这一回,刘家的几个小辈,还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做娶妻嫁人。以前,小叔成亲的时候,几个孩子的年纪都还小,哪里懂得什么叫做人生的四大喜事。除了记忆中的红色,就是吃喜宴热闹一点,其它完全没啥印象可言。
作为一家的同胞姐妹,刘四丫说话最无顾忌地调侃:“大姐,总算是能够得偿所愿了。这未来的大姐夫,虽然不是妳亲自挑的,但我觉得咱们亲爹的眼光,绝对比妳靠谱一些。”
刘二丫打小就喊说想嫁人,但事到临头,可以看出来刘二丫不愧是朱梅春的亲闺女。往日的厚脸皮,可以说是不见纵迹的,她两颊下不来的红晕,性子是又怂又恼的:“要死了,妳讲话好歹小声一点。”
被亲妹子调侃,刘二丫只担心这话会被外头的未来公婆给听见,但就像二妹说的,刘贵亲自为她挑选的婆家,刘二丫是极其信任的。
自家亲爹是看重儿子,但也是疼闺女的。
倘若一辈子都没有分家,二房的闺女是真不知道,自家亲爹原来不像村子的亲爹一样,都是这么重男轻女的。二房的闺女,由于有靠谱亲爹护着,两位姐妹,哪怕还是逃不过家务活,但也没有像村子姑娘,好似生来就是专门为了别人做牛做马的。两姐妹的性子,小自私是有的,但没有长成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模样,刘贵真是功不可没。
就像二妹说的,忽然被亲爹告知即将定亲一事,刘二丫懵是懵了一点,但心里却是没有恐慌的,反而再不找到可以定亲的人家,她才感到惶恐。
有几次,刘二丫都在犹豫,要不要从原先拒绝她的人家,随便找一个嫁人算了,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孰不知,刘贵倒是不声一响地做下决定。
刘二丫着着实实地松下好大的一口气。
尤其,从亲爹口中知道张家一事,心下更是安心不少。
不过,刘二丫是知道张家,也知道张家比自家的日子,算是更加地好过,但她不知道张仁鑫是谁啊!
张坤的长子,大多时候都住在书院读书,刘二丫会知道这人才是有鬼的。但唯一百爪挠心的事情,最后也被自家亲弟弟给解决了。
刘二丫是真的能够睡上好觉了。
而亲大姐地逼问,刘昱丰是想逃也逃不过,作为亲弟弟,一知道亲大姐即将要嫁给同窗兄弟,这下子换他睡不着了。
平常,自家两个姐姐不着调是不着调,但兄弟姐妹的感情却是不少的。
不知为何的,本来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刘昱丰倒是怎么瞧都有一些不太顺眼了。不过,少年的性子是又直又正,由于弄不懂心情的变化,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张仁鑫的麻烦,反而是事先找上四房的堂兄弟询问。
张仁鑫:“……”你不还如直接上手揍人算了。
刘二丫不晓得把未来丈夫给坑了的事,眼见亲大姐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刘四丫啧啧称奇以外,心情也是挺好的。尤其,见过大姐的婆母,四婶婶又说对方不错,刘四丫就更是能够放心地打趣。
这亲姐妹,不就是用来互损的吗?
随着二房定亲一事地解决,刘醒和刘昱阳也到了启程赶考的时候。
这一次,参加考试的人群,可没有像上次来的那么多。
毕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赶考的花费,上一次是多亏有裕家帮衬。马车的话,刘醒和裕家都是有的,所以这就算是省了一笔。大半食住,主要还是裕家抢着出的居多,不然刘贵的家底,绝对是最不经花用的。
刘昱丰能中童生,已经是顶天了,父子都觉得中秀才肯定是没希望的,也就不浪费这一笔赶考的银子。
至于,张仁鑫连童生都落榜,这省城考试,压根儿就不干他的事,自然老老实实地待在村子。
其实,书院也有几个人是要去省城考试的。
但这些人里头,刘昱阳都恰好与对方的交情是普普通通的。
再有交际的手段,但适不适合深入交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儿子既然没有那个意愿,刘醒最不喜欢找麻烦的,还乐得没有陌生人硬凑上来。
于是,父子自己上路,是极快地就拍板决定。
父子俩,唯一相同的心情,就是舍不得陆秋。
在挥了挥手,他们就自驾马车,直接轻装上路去了。这一次的时间,可随便他们父子来利用,算起来可比上次还要自在许多。
等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刘昱洵才郁闷道:“才一下的时间,爹和大哥的影子,就真的都不见了。”
刘昱砚白了他一眼,吐嘈道:“这不是废话吗?这是马车,又不是得靠两条腿慢慢走。”
刘昱洵一副你好冷血:“二哥,你就没有不舍的情绪?”
刘昱砚也很干脆地道:“不好意思,这还真是没有。”
倘若今天是得暂时离开亲娘,他还会生出这样的情绪,至少每次得住到镇上读书的时候,刘昱砚都会有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