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世广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陈圻更是难过:“如今儿子已经控制了整个宫廷,大可不必为自己辩解了。但儿子想让父亲知道,儿子此生所爱唯曹诗妙而已,且儿子不屑与不爱的人干出那等肮脏龌龊的勾当!”
说完,他磕了一个头,出了式乾殿。
......
太子控制了宫城和皇城,某些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大臣立即觉得这是个不费吹灰之力的辅太子登基的好机会,他们想借此取得一个从龙之功。
在中书舍人石青云的授意下,鸿胪卿刘邦彦和御史大夫申治隔三差五便在陈世广面前歌颂一遍尧舜禅让之得,如此明显,陈世广仍然隐忍不发,没有要禅位的意思。
形势一直僵持不下。
石青云只得刺臂上血书以鉴,请陈世广让陈圻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好让新君大刀阔斧的改革国家现状,统一南北。
看到昔日最信任的大臣如此逼迫自己,陈世广只觉得寒心至极。
他让石青云退下,石青云知道此事不易,依言退下。
负责把守帝寝式微殿的姚靖在殿门口拦住了石青云。
石青云见到禁军统领仗剑以挡,气势恢宏,他惶然失措的问:“姚统领,你想造反吗?”
姚靖道:“石大人,太子想见你。”
石青云心里松了一口气,用手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恢复了往日气派,道:“那还烦请姚统领领路。”
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
石青云与陈圻素无私交,突然遭陈圻召唤,自然喜出望外,走路带风,以为陈圻是褒奖他逼陈世广退位让贤之功。
自到了太子宫中,却发现他正在独自饮酒,神态阴郁至极。
他跪下行礼,却遭陈圻阻止:“过来陪孤喝酒吧。”并亲自替石青云倒了酒。
石青云恭敬接过陈圻的酒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遂并未立即举杯。
陈圻却喝了一杯自己面前的酒,牵唇一笑,道:“这是未来太子妃送给孤的酒,味道很好的。”
石青云想不出来哪里奇怪,举杯一饮而尽,就听陈圻道:“孤就奇怪了,她怎么能对孤这样狠,敢用这种酒逼迫孤。”
石青云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手开始不住的颤抖。
他问:“这是什么酒?”
陈圻道:“鸩酒。”
想起头日夜里,自己夜访曹诗妙闺房,那女子就是用鸩酒逼迫自己的,使自己不能将她怎么样。
曹诗妙当时说:“要是殿下今日敢胡来,臣女便饮下这毒酒。”
她还怕陈圻不信,当场将酒喂了一小杯给鹦鹉,药死了那鹦鹉。
陈圻当然知道如果自己要硬来,曹诗妙不会真的喝下鸩酒,只是他无意惹美人生气,反正他也没有真的想将曹诗妙怎样,便心情很好的带走了那瓶酒。
没想到今日就有了用处。
陈圻看着石青云苍白的脸,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
上辈子陈圻逼明.帝禅位的时候,石青云也是像今日这般刺臂血谏逼明.帝禅位的。
后来陈圻拜石青云为丞相,对他百般器重,他却不知何时与陈均勾结在了一起,直到陈均逼宫,他招石青云不至,陈均才告诉他,石青云早被陈均策反了。
这辈子父亲推翻旧朝建立新朝,石青云亦立下汗马功劳。
新朝以来,他一直态度暧.昧,在陈均和陈圻之间观望,准备将骑墙之技发挥到极致。如今陈均刚死,他就马上去逼陈世广禅位,想博得陈圻登基的头功。
陈圻冷笑,即使没有上一辈子的事情,石青云如此逼迫父皇,亦让他感觉到了唇亡齿寒。
这样的人,那就杀一儆百吧。
石青云颤抖的手再也拿不起那白玉做的酒杯,酒杯跌落在地板上,杯底在地毯上连续击出一串轻微的脆响,他亦虚弱的倒在地上,眉眼胡须因体内的痛苦缩成一团,他的灵魂渐渐混沌,发出虚弱的悲鸣:“臣不明白......”
陈圻拿起旁边另一壶酒,倒入杯子,然后一饮而尽,道:“父皇乃天子,岂是你等奸臣可随意逼迫的?父皇那么器重你,该是如何的寒心!即使是孤,亦会觉得唇亡齿寒!”
说完便不再说话,一直继续独斟旁边那壶无毒的酒,徐徐饮着,边饮边欣赏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如烟逝去。
心里却想着昨日那女子身上那件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的质感......
旖旎风光与眼前风景让他的酒格外美味。
血开始从石青云的七窍中流出,持续不断,染红了地板上一大片地毯。待他全身猛烈抽搐,呕出最后一口鲜血,再归于平静后。
陈圻才对姚靖道:“去禀报父皇吧,另外传孤的命令,如有谁胆敢再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杀无赦!”
几日之内,皇城经过了一场血洗,当然这场血洗是陈世广下的令,此等举措自然是为禅位给陈圻做最后的准备。
六月甲子,陈世广宣布了肃王陈均的一系列罪状,并下令军国庶事无论大小悉听皇太子处置。
七月丙寅,陈世广诏皇太子陈圻即皇帝位,是为后来的武帝。陈世广改称太上皇帝,与太上皇后谢氏退居昭明宫,从此不过问朝政。
这场变故来的如此之猛烈,自然建康城人人自危。但陈世广再未做出过多举措,只与太上皇后谢氏在昭明宫中闭门不出。
而陈圻自登基以来,很快便进入状态,让人怀疑皇位上的人一直是他,而不是别人。
第63章 讨价还价 你睡朕的龙床
因怪陈圻杀害手足,自陈圻登基以来,太上皇帝和谢皇后与陈圻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但谢皇后不忘迁怒于曹诗妙。她每日命她入昭明宫中伺候,至晚上宫门下钥才许她出宫。
曹诗妙每日累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的接受谢皇后的传唤,只在心中骂了陈圻千百遍:他们自己的家庭矛盾凭什么迁怒到自己身上,关她什么事。
这日夜间,曹诗妙从昭明宫出来向往常一样回府,却被早早的等在外面的陈圻拦住。
曹诗妙行了福礼,没有急着说话,等着陈圻指教。
陈圻却一把把她拉入怀中,将下巴放在曹诗妙的头顶,疲惫不堪的说:“朕很忙,你就不能寻个由头来见朕吗?非得让朕巴巴的在昭明宫外等你。”
这几个月,大臣们源源不断在他身边塞美女,几个姑姑和两个舅舅家的表妹们也经常入宫献殷情,连太皇太后王书兰都送了十个貌美的宫女给他,这些姹紫嫣红中他却没有见到他唯一喜欢的颜色。难道他都是堂堂天子了,还不值得她主动一点?
想到自己以前对她的冷落,自己这样被她冷落也是活该。
罢了,她不主动,只有自己主动了吧?
曹诗妙想到连日里在太上皇后那里受的气,赌气道:“臣女也很忙,哪里有时间来拜见皇上!”
有谁敢忙过天子?居然有人敢在陈圻这个九五之尊面前这样说话!
简直岂有此理。
他放开曹诗妙,好笑的捏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能有朕忙?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曹诗妙冷笑一声:“这天下谁敢比陛下还忙?”
看着她翘着小嘴,陈圻很想给她小嘴上挂上东西。
陈圻牵着曹诗妙的小手,道:“跟着朕去式微殿。”
曹诗妙抽出自己的手:“宫门都要下钥了,改天吧?”
“下钥了就留下来陪朕。”陈圻理所当然的说。
曹诗妙心里暗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回去,要是能穿回去,就不应该跟书里的人留下什么羁绊。
也不知道宋凝好现在是死是活,穿回去了没有?
虽然曹诗妙一直以为死了就可以穿回去了,但她还是不希望宋凝好死,毕竟伤害她的是夏明玑,不是宋凝好,万一宋凝好死了也不能穿回去呢?
她动了动手指,陈圻感觉到了,转过身看她,等着她说话。
曹诗妙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娇滴滴的说:“我想见见丽妃娘娘。”
求人的时候要润润嗓子,这是叔叔教沈伊伊的,所以这话已经比刚刚温润多了。
陈圻稳稳的抓住她的手,宫灯映照着他的脸淬玉般莹白,他的眼里也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你是不是听了谁嚼舌根,丽妃当初真不是朕救她的,而且朕和她清清白白,那些留言蜚语都是陈均为了夺嫡构陷朕的。你是不是看到朕迟迟没有杀了她,以为朕舍不得杀她?不是的,妙妙,你相信朕,绝不是的。夏氏毕竟是太上的嫔妃,由太上来处置她是对太上起码的尊重......”
他解释的着急,还说了这么多,曹诗妙能够看出来他在乎她,毕竟很少看到他私底下说这么多话。其实他是天子,即使妻尽天下女子也不用跟谁解释的。
曹诗妙不是个木头冷血动物,怎么可能心中没有触动,她道:“皇上,您不用跟臣女说这么多的。臣女只是想见见她。”
说到夏明玑,陈圻难免不会冷了眸子,他道:“她阴险恶毒,你见她做什么?她以前欺负你还少吗?真是的,让她自己在那里自生自灭就好!”
他处处都保护着曹诗妙,曹诗妙也是知道的,但曹诗妙自然是要见宋凝好的,她在书里多呆一天,感觉就多玩弄了一天陈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