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娇忍了忍,没忍住,扑哧一声。
看她笑了,沈骋怀也不禁弯唇。他脱下外套递给她,“帮我拿下,有点热。”
陈娇接过手,暖和的,带着他体温。
风拂过竹林簌簌而响,阳光透不进来,里面比外面凉。
沈骋怀说:“要是冷你就穿上。”
她闻言也不客气,真披到身上去,反正又不是没穿过。
本来一直挖不到竹笋有点无聊了,但他脱了外衣后里面套着一件贴身毛衣,显出劲拔的身形。
他的身材是真的好,肩膀宽阔、腰身精瘦、连臀部都是翘的。哪怕还不够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可胜在年轻啊。
特别是用力时肢体伸弛露出的力量感,让人移不开眼。
沈骋怀又一锄头下去感觉不太一样,翻出来果然瞧见了竹笋的影子。他回头,想跟她分享这个消息,却见她目光正在盯着自己的——
腰。
沈骋怀低头看了眼没看出什么,他衣服上没脏东西,劳动了下也还算整齐,不邋遢。
陈娇视线还想往他腹部下方移去,忽然感觉不对劲,匆忙挪开。
她干什么!
难道是被这寒风吹傻了?!
沈骋怀不知道她脑袋瓜瓜里在想什么,跟她说道:“我挖到竹笋了。”
陈娇回过神,眼睛不敢再往他身上瞧,“哪里?”
“这儿。”他锄头示意了下。
陈娇指着就她拳头大的竹笋,匪夷所思看向他:“这个?”
“嗯。”
“……”
行吧,好过没有。
而且她半点力气没出到,实在没资格嫌弃。
好在挖到一个屁大点的竹笋后,沈骋怀又挖出好几个小竹笋,忙活半天,好歹也装了半个竹篮子。
沈骋怀挖了最后一个竹笋,捡着丢进篮子里,突然被刺了下。
陈娇问:“怎么了?”
他摇头,刚想说没事,她倏地拉过他的手。沈骋怀不由得顿住,注意力全放在她的动作上了。
她的手软软的,因为穿的够多手不冷也不僵,触碰他时动作轻柔,像小猫爪搭上来似的。
他的手上全是泥土,陈娇看了半天没瞅出啥来,说:“被刺到了?”过了会儿,没听到他说话。
她抬头,他正在凝看她,墨黑的瞳仁里映着她的身影,专注而动情。
陈娇感觉她再不做出什么,他好像会对她说出令她无法回答的话。
所以,她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嗤道:“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挖竹笋呢。”
“……”
刚刚涌动着的莫名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骋怀心中的柔情被击碎,沉默了。
他觉得她是故意的,但他也不敢说。
回到家沈骋怀想收拾竹笋,陈娇让他先去洗手。
“不急,先把这些搞了。”
陈娇不耐烦皱眉:“快去!”
“好。”他立刻起身。
陈娇从刘桂红房里拿了针线盒,坐到屋檐下的小板凳,叫他过来。
“我给你看看刺在哪,得挑出来才行。”
沈骋怀走过去坐到她给他摆好的小凳子上,就是手长脚长的坐着不太舒服,但他没吭声。
陈娇拉过他的手,“什么地方?”
他指了下。
他掌心白净,洗去泥土后很容易看出刺在哪里,是一根比头发还细小的黑刺。
陈娇试着用指甲夹了下,夹不出来。她拿起针,问他:“你自己挑还是我帮你?”
沈骋怀略带不信任问:“你眼神好吗?”
陈娇作势要扎他,气道:“你自己搞!”
他笑着躲了下,说:“别,求陈娇同志帮帮我。”
陈娇哼了声,看在他给她夹过两回鱼刺的份上,帮他一回。
冬日的阳光是温凉的,斜斜照进屋檐下落到两人身上。
沈骋怀无声凝睇着她柔和的侧脸,她专注而小心地拿着针在给他挑刺,没察觉到他在看她。
他就这么近距离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第45章 两个男的
“好了!”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刺从肉里挑出来,陈娇低头低得脖子都酸了。
“谢谢。”沈骋怀摩挲一下指腹,刺痛感已经没了。
“谢什么,你也帮我好几回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好吗,我很善良的。”
沈骋怀失笑。
有这么大言不惭评价自己的吗?他很想捏捏她的脸皮,看究竟有多厚。
听到他笑声,陈娇斜睨他:“笑什么?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沈骋怀咳了咳,忙说:“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她这才满意地哼了声,转身把针收起来,刚想放回刘桂红屋里,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允许那个姓梁的接近你?”
陈娇回头,跟他的视线对上。
他眼里没有责怪,也无不满,只是纯粹的疑惑。
沈骋怀是真的感到不解,看过她以前对那个杜宇的态度,再看她对现在这个姓梁的,他知道她心里是不喜欢这个人的,但她却放任他隐晦讨好她。
想到这个,沈骋怀心里又有点酸酸的,同时庆幸梁祖为不是第二个杜宇,不然他就顶不住了。
陈娇想了下,故意说:“因为我爱慕虚荣啊,他那么有钱,我喜欢不行吗?”
沈骋怀眉头一皱,严肃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要这么说自己。”
“我怎么不是了,我是啊。”
他说:“那我有很多,你跟我谈对象吧,都给你。”
“……”
看她不答,沈骋怀缓缓上前一步:“你怎么不说话?”
她为什么不说话,他心里没点数吗?!
陈娇不知该怎么应付,凶巴巴瞪他一眼,干脆不回答他。
可他却追上来,较真又困惑道:“既然你喜欢这些,那我比他多,为什么我不可以?”
其实沈骋怀更想问,为什么他不行,为什么她从不考虑他。
陈娇敷衍道:“刚刚我说错了,我不爱慕虚荣。”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她刺了他一句。
沈骋怀声色低沉而清晰说:“我信我自己不会看错人,更信你。”
她完全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他却很认真很郑重,搞得陈娇难得不自然起来。
她确实不在意这些,毕竟上辈子拥有太多了。而现在的生活哪怕很穷酸,但有刘桂红他们在,她就不觉得苦。
梁祖为的所作所为她只看到了浮夸,并不觉得他是真心大方无私,要不是为了配合他,她都懒得搭理。
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没人跟她说过相信她是个怎样的人,用着一种极其肯定的态度。
就连刘桂红都差点以为她被梁祖为迷了眼。
但他这么认真,她又有点恼羞成怒。陈娇还想再反驳他,忽地听到一阵摩托车声。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妈他们回来了!”
知道她在躲,沈骋怀无奈叹息:“听到了。”
所以那个姓梁的也来了。
刘桂红和梁祖为扶着陈全武下车,听到开门声她刚想叫句幺妹来帮忙,一看,却不是自个女儿。
“小沈?”
沈骋怀上前帮忙,说:“刚刚过来找婶子,你不在家。”
刘桂红哦了声,也没多想,道:“来等吃饭的?我刚回来,还没搞呢。”
“没事,不着急。”沈骋怀问:“全武同志情况怎样?”
陈全武:“那师傅说我年轻恢复得还行,接下来不要乱搞,就没大问题。主要是老痒,估计包太久了。”
刘桂红:“痒也得忍着。”
“我那儿有止痒的药膏,下次带来。”沈骋怀道。
刘桂红客气几句,也没坚决不收。
梁祖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皱着眉,目光暗沉地盯着这个年轻的男知青。
每次他来都能碰到这个人,他跟她家人的关系也很熟稔,明显看得出刘桂红待他比自己亲近多了。
而她也是,哪怕他们两人之间没怎么说话,可有时候接触,却带着别人融入不进去的意味,像是在装不熟悉。
梁祖为想。
不能这样下去了。
进了屋,梁祖为发现家中居然只有陈娇在,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不知单独相处了多久。
梁祖为突然很气,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怀疑自己看错人了,本以为乖巧单纯的乡下村姑,可能也没多纯真。
可看着她嫣然含笑一派烂漫的样子,他又觉得他想错了。她一个生于乡下的人,去过最远的地方估计只有公社,这样的她又能懂多少。
大概是那个男知青……
把陈全武安顿好,梁祖为道:“婶子,我还有别的事得先走了,你们忙。”
今天要不是他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是以刘桂红平心静气问:“什么事那么着急?要是不急,在我家吃完午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下次吧。”梁祖为说完也没久留,好像这一趟真的是来接送陈全武去换药的。
他说不要,刘桂红自然不勉强,把人送走后,她脸色放松了些,瞧见院子里堆了几个小竹笋,问道:“哪来的?”
陈娇立刻说:“我和沈骋怀去挖的,我出了大功夫呢,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