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齐文轩的话,敬国公沉思了片刻,说道:“越是被追杀,木箪应该越不会与人起冲突,所以他的船被炸毁,这一点很可疑。”
说完,他转身去了书房,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卷旧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路,对齐文轩说道:“这一切如果都是木箪的计策,那么他肯定会上岸走陆路回京,官道他是不会选的,这一条小路是我当年随先帝征战时发现的,能直达京城。如果龙影卫里,有人知道这道这条路的话,他们肯定会走这里回京,你立马带人,走这条小路去接应。”
闻言,齐文轩便拿起地图,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丫头,你别慌,相信爷爷。”敬国公用力地拍了拍陶茱萸的手。
陶茱萸虽然面色仍旧苍白,但心里却有了那么一丝安稳,她点点头道:“我相信相公会回来的。”
这饭谁都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便各自回了自个儿院子。
陶茱萸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前,虽然她相信栾良砚,也相信敬国公的分析,但还是忍不住瞎想,一颗心就那么酸痛酸痛的悬在半空。
“姑娘,好消息,大好消息。”白荷提着食盒兴冲冲地跑回了挽月苑。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不是让你去取饭了吗?”刘妈呵斥道。
白荷却直接越过了刘妈,走到齐晚月身边,笑着说道:“姑娘,您绝对猜不到,我听到啥消息了,栾良砚死了。”
“你说谁死了?”齐晚月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栾良砚,大姑娘的相公栾良砚,死了。”白荷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的,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齐晚月大笑着问道。
白荷立马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刚去厨房拿饭时,厨房说新做了一道点心,让我顺路送给老祖宗尝尝,我刚到前厅,便听见大公子说,栾良砚回京的船被炸毁了,死了。”
“啊哈哈哈……”齐晚月忍不住狂笑起来,半晌后,莫约是笑够了,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去把我那套大红的衣服拿出来,我要去好好安慰安慰我的好姐姐。”
第59章 回 你觉得你的纳兰哥哥,是会娶你还是……
坐在窗前, 还没回过神儿的陶茱萸,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您现在不能进去,我家夫人歇息了。”
“让开!我那好姐姐怎么可能睡得着。”
“哟, 姐姐, 在这儿独自抹眼泪呢?”齐晚月满面春风地闯进了房,“姐夫的尸体都还没运回来, 你现在就哭,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而后,她又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对了,妹妹我差点儿忘了, 姐夫船都被炸毁了,怕是没尸体让你哭丧了。”
闻言,陶茱萸反而笑了起来,问道:“你在高兴什么?”
“哎哟, 不会是伤心疯了吧,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齐晚月又往陶茱萸跟前走了几步,“我在高兴老天有眼呐, 有些人吧,以为找回了家门, 就能一辈子荣华富贵,啧,没想到却要守寡了, 所以就说, 没那个命就别瞎争取。”
“啪!”
陶茱萸一巴掌甩在了齐晚月脸上,而后拿出帕子,仔细地擦拭手掌,淡笑道:“脸真脏!”
“你!你居然敢打我!”齐晚月捂着红肿的半边脸, 难以置信地盯着陶茱萸。
陶茱萸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齐晚月的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盯着翻滚在地的齐晚月,说道:“我若真没了相公,守了寡,你觉得你的纳兰哥哥,是会娶你还是娶我?所以你最好回去日日烧高香,祈祷我相公能活着回来。”
听到这话,齐晚月的脸色比陶茱萸还要白上那么几分,她连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熹和苑。
刘妈见齐晚月心神大乱的回到了挽月苑,连忙问道:“怎么了?您不是去看大姑娘……”
“她必须死!”齐晚月怒吼道,神情里隐含一丝疯狂,“我必须让她死!”
刘妈连忙示意白荷将院子里的人都赶出去,而后将房门紧紧地关上,犹豫道:“姑娘这是说的气话?”
“狗屁气话!我就是要齐和安那个贱人死,她不死,我便不能安心的嫁给纳兰哥哥。”
刘妈见齐晚月神色不似作假,便小声道:“除掉她也好,刚好可以断了纳兰世子的妄念,只是这事儿我们要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计议?祖母已经派了人去给我娘送信,让她来接我回苍岩城,离了这府,我们就没机会下手了。”齐晚月恨恨地说道。
而此时,刘妈的眼神却亮了起来,她俯在齐晚月耳边,小声说道:“刚好趁夫人来时,让她带些……”
又过了两天,再次出门的齐文轩那边没传来任何音信,反倒是栾良砚葬身运河的消息开始在京城流散,让不少人都叹息陶茱萸真是命不好。
“丫头,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别木箪还没回来,你自个儿身子反倒先垮了,”齐老夫人心疼地给陶茱萸盛了一碗汤,“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也别听京城里那些不着调儿的流言,定是有心人故意散出去的。”
陶茱萸拿着个勺子在碗里搅动了半天,也不见吃进去一口,只轻声回了一句:“奶奶,我晓得。”
敬国公也说道:“丫头,你奶奶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稳住。”
这时,千央走了进来,小声说道:“纳兰世子来了。”
闻言,陶茱萸放下勺子,边起身边说道:“爷爷奶奶,我吃饱了,我先回屋子去歇着。”
瞧着碗里丝毫未动的饭菜,齐老夫人叹息道:“请他进来。”
纳兰笙瞧着神色也不大好,他朝敬国公老夫妇行过礼后,说道:“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和安她怎么样了?”
“唉,这丫头虽然没哭没闹的,但一眼就看得出是在强撑着,”齐老夫人用下巴指了一下桌子,“这两天基本没怎么吃。”
闻言,纳兰笙只觉心底一阵刺痛,“我去看看她。”
“夫人,您又没吃饭,要不我去给您做点开胃的酸辣汤?”墨香担忧地问道。
“不用了,没啥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你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住?”纳兰笙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见皱着眉头走进来的纳兰笙,陶茱萸淡淡道:“我现在不想见你。”
结合栾良砚的信,以及敬国公透露出来的消息,若说栾良砚遭遇的追杀与靖南王府没有干系,陶茱萸是不信的。
她倒不是恨纳兰笙,反倒有些惋惜他这个被父亲蒙蔽在鼓里的可怜人。
只是,她现在不想见到除了栾良砚以外的任何人。
纳兰笙像是没听到似的,轻声说道:“外面都是一些不确定的消息,你先照顾好自己,可好?再说了,就算栾大人……”
见陶茱萸瞪过来的眼神,纳兰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郑重说道:“我会一直在。”
“出去。”陶茱萸指着门口说道。
纳兰笙在原地站了良久,见陶茱萸没再看他一眼,便轻轻退了出去,对站在门口的墨香说道:“看好你们家夫人,多劝劝她,有什么事儿可以去靖南王府找我。”
墨香也没接话,只行了个福礼,便回了房间。
“丫头,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你每天只吃那么几口饭,顶啥用?你看你脸,都瘦了一圈儿。”
陶茱萸瞧见齐老夫人担忧的眼神,便狠狠扒了几口饭,强笑道:“让奶奶担心了,我这就吃。”
岂不知,她这样子落在齐老夫人眼里,只觉更加心疼,老夫人正想再说点什么,手却被敬国公轻轻握住了。侧首看过去,只见敬国公慢慢地摇了摇头,老夫人在心底暗叹一声,便没再说话。
已经接连着来了六天的纳兰笙,瞧着房间里越发消瘦的身影,揉了揉胸口,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听说你今日又没怎么吃饭?”
望着窗外的陶茱萸头也没回,淡淡道:“不想吃。”
“你这样……”纳兰笙只觉心中钝痛,深吸一口气,乞求地说道:“就算栾良砚他真的死了,也还有我在。我说这话,既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怜你,更不是为了那道面目全非的婚约,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每天快快乐乐的。和安,你别这样好不好?”
“纳兰表哥这话不应该对着我说,”陶茱萸脸上一片灰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此刻也不见往日的任何光彩,“不管相公是生是死,我这辈子都是他娘子。”
纳兰笙一步上前,紧紧握着陶茱萸的肩膀,急声道:“若栾良砚真的不在了,我不介意你心里是否会一直装着他,我只想照顾……”
“我介意!”陶茱萸一把推开纳兰笙,大声说道:“我介意,只要身边那人不是相公,我都介意!”
纳兰笙闭了闭眼,还想再说些什么,墨香却冲了进来,她边哭边笑道:“夫人,老爷回了,老爷他回了。”
陶茱萸瞪大眼睛,急切道:“你说什么?相公他,他……”
“是老爷,老爷他真的……”
陶茱萸也不待墨香说完,提起裙角便朝前院跑去。
待见到魂牵梦绕那人,她又怔怔地定在原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