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纳兰笙指着前面的院子说道:“这是芳芷苑,姑妈出阁前住的地方。”
“真的?”陶茱萸眼神都亮了起来,她没想到,她还能看见她娘小时候住的地方。
“对,这也是王府后院最好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让人时时打扫。”看着陶茱萸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摸摸看看,纳兰笙不由得笑了起来。
“纳兰哥哥,我住哪?”瞧着纳兰笙面上的温柔笑意,齐晚月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他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笑过。
待到了西侧的留香苑时,纳兰笙淡淡说道:“齐姑娘,到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父王回来没有。”
齐晚月在留香苑转了一圈,只觉此地处处不如陶茱萸所住的芳芷苑,便很有些不高兴。
见状,白荷一边收拾着带来的东西,一边安慰道:“姑娘,等您做了这王府后院儿的主人,您想住哪儿都行。”
“那也是,”齐晚月笑了起来,“等我嫁进来了,便将那芳芷苑给拆了,挖一个池子出来,种些荷花在里面,岂不美哉?”
“走,我们去找纳兰哥哥。”
还未等齐晚月走到前院,便在回廊上碰见了靖南王和纳兰笙。
“东西可都安顿好了?这儿迟早是你家,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靖南王看着齐晚月笑道。
听到这话,齐晚月顿时喜笑颜开,“谢王爷,这里都很好。”
“那就好,”靖南王点点头,而后对着纳兰笙说道:“笙儿,你带着齐姑娘的丫鬟去趟后厨,让后厨多做一些她喜欢吃的菜。”
纳兰笙整个人有些沉闷,一言不发地带着白荷朝后面走去。
“齐姑娘,坐。”靖南王指着回廊上的凳子说道,“你也快及笄了,不知你娘何时来京城,我们两家也好商量一下婚事。虽然有老夫人在,但你自己的亲娘来一趟,想必你也更乐意些。”
听到自己的婚事,齐晚月脸上有些发烫,笑着说道:“年节时,我娘就来过了一趟,说一切由祖母做主,她等婚期近了再来。”
“你娘来过了?”靖南王神色微变,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她可有单独给你交代过什么,或者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我娘只是来看看我,顺便给祖母送一些苍岩城的特产。”齐晚月摇着头说道,“王爷为何这么问?”
听到齐晚月的回答,靖南王的态度便冷淡了下来,“无事,只是怕你娘对两家的婚事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我们王府也好提前做准备。”
而后站了起来,淡淡道:“本王还有事要处理,齐姑娘可在府里随意转转。”
待靖南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齐晚月忍不住狂喜起来,先前她娘说手里有一样东西,能让靖南王不敢解除婚约,还能让他处处护着自己。齐晚月原本只当她娘是唬她的,现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能不能让靖南王直接弄死齐和安?
不,不,不,想到这儿,齐晚月又猛地摇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等她嫁进了靖南王府,再慢慢对付那村妇也不迟。
临吃晚饭时,靖南王妃也没出现,莫约是陶茱萸的神色太明显了,靖南王笑着说道:“你舅妈一向都是一个人在佛堂里用饭,我和笙儿劝了好多回都没用,你得空多来舅舅这儿走动走动,帮着劝劝你舅妈。”
“好。”陶茱萸淡笑着点点头。
“表妹夫去江南也有段时日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一旁的纳兰笙问道。
“没有,只是说快了。”
“和安,等我那外甥女婿回来了,你要不帮舅舅劝劝他,让他来舅舅手下做事?”靖南王看着陶茱萸,笑容亲切,只是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陶茱萸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瞪大眼睛说道:“我有些不明白舅舅的意思,舅舅和相公不都是为陛下办事儿,为这大辰的百姓办事儿吗?”
“哈哈哈,和安说的是,”靖南王干笑两声,“只是你也跟他说说,让他日后多来舅舅府上走动,舅舅也好指点指点他。毕竟,对于京城,对于这官场,舅舅可比他熟悉多了。”
陶茱萸放下筷子,擦擦嘴角,“我记下了。”
“姐姐,我们跟王爷可以说是一家人,姐夫是该跟王爷走近些,”齐晚月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万一姐夫被一些不安好心的小人带偏了,还有王爷能罩着,你说是不是?”
靖南王赞赏地看了齐晚月一眼,“晚月这丫头说得对,跟着自家人走,才不会走差路。”
停顿片刻,他又状似开玩笑地说道:“再说了,这天下也不会一直由一个人说了算,没准儿哪天就变了,对吧?”
“这天下当然不应该由一个人说了算,”陶茱萸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花丛笑的甚是好看,“我不知,这天下对于舅舅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相公说过,天下就是这窗外的一花一草,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百姓。”
“他倒是……”
“父王,这些事儿您跟她们说做什么?等表妹夫回来了,您直接跟他说不就行了。”纳兰笙突然插言道。
靖南王扫了纳兰笙一眼,而后笑道:“也是,天儿不早了,你们两早些歇着,笙儿再陪父王说说话。”
待陶茱萸和齐晚月出去后,房间里半晌都没声音,最终,靖南王叹了口气,“笙儿,我们父子有多久没好好聊聊了?”
“父王事务繁忙,儿子也不好多打扰。”纳兰笙淡淡地说道。
“你还在怪父王不同意你和齐晚月解除婚约?”
听到这儿,纳兰笙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父王,和安已是他□□,我们两这辈子无缘,我已经认了,可儿子我真的不想娶齐晚月。”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靖南王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想到前日齐晚月的话,纳兰笙不由问道:“父王,该不会是你有什么把柄在齐晚月手里吧?”
“怎么可能!”靖南王连忙否认,而后又放缓了语气,“笙儿,你先将齐晚月迎娶过门,等父王的事儿办好了,你想怎么处置她都行。甚至,你想要哪个女人都可以。”
纳兰笙神色微变,“父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多问,到了时间你自会明白。”靖南王挥了挥手,“你也去歇着吧。”
“父王也早些歇息。”说完,纳兰笙便朝门外走去,临出门时,犹豫半晌,快速说道:“城外的桃花林,我和文轩去过,栾良砚应该也去过。父王,你还是收手吧。”
闻言,靖南王猛地看向纳兰笙,却只瞧见他快速离开的背影。
“盛景。”
“王爷,有何吩咐?”一四十来岁,脸上带有刀疤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通知山里的人,全部转移。”靖南王沉声说道,“今天夜里,必须全部转移完。”
“今儿月色真好。”陶茱萸看着窗外的圆月,忍不住叹道。
“夫人,纳兰世子想见您。”琴音从门外走了进来。
陶茱萸头也不回地说道:“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见到纳兰笙,她只会更想念栾良砚,分开不过十几日的光景,她却觉得像过了十几年一样,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勾人了。
“今儿月色真好,”栾良砚站在院子中间,沐浴着月光的清辉,“只是有些可惜了。”
“嗯?月色好怎么还可惜了?”文书问道。
“这么好的月色,不能同夫人一起观赏,当然可惜了。”栾良砚将握在掌心的红木串珠又戴在了手腕上,“走,去天音阁。”
第54章 离开 遣散挽月苑的人
“张姑娘, 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张瑶犹豫片刻,走到了站在东南角的栾良砚身边,“我怎么知道, 这纸上的字, 是不是你们逼张伯写的。”
栾良砚看着张瑶,淡淡说道:“张姑娘不妨换种想法, 若我真是郑友潜他们的人,我完全可以直接将你灭口。在这江南,你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账本你也不会托付给其他人。只要你死了, 你父亲偷出来的那本账册,就会永不见天日,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你说对不?”
闻言, 张瑶忍不住后退两步, 账本确实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哪儿,若栾良砚真的将她灭口, 那她的父亲,以及张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 只能做那冤死的孤魂。
见张瑶有所动摇,栾良砚继续说道:“账本放在张姑娘手里,就是一堆废纸, 交给我的话, 就是一把斩杀郑友潜等人的利刃。张姑娘,你也没别的选择,要不要赌一把?”
张瑶怔怔地看着船外的河水,好半晌后, 才说道:“账本是不可能交给你的,我要求你带我进京,让我能面见圣上,亲自将账本呈上去,能做到吗?”
“可以。”栾良砚郑重地应道。
张瑶仔细分辨着栾良砚的脸色,见他目光坦荡,神色不似作假,便问道:“何时启程?”
栾良砚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明儿便走,只是我身边都是郑友潜的眼线,恐怕得委屈一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