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将少女拉到了陶茱面前,说道:“这是我孙女儿,平日里被我宠坏了,天天管着我不准吃这不准吃那的。”
苏莞儿到底是少女心性,整日里听其他学子提到陶茱萸,便生了几分攀比的心思。
她将陶茱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暗道也难怪那些学子们念念不忘,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连她都被比了下去。
苏菀儿笑叹道:“往日里总听别人夸我长得标致,真应该让她们瞧瞧栾嫂子,什么才叫标志。难怪栾公子只要说到家里事儿,便三句都离不开他娘子。”
陶茱萸被她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笑道:“姑娘说笑了,姑娘这通身气派,岂是寻常人能及的。”
“诶,你可别夸她了,再夸下去,她可要上天了。”陈老先生无奈笑道,“这丫头仗着跟我念了几本书,成日里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也就跟木箪能聊上几句。”
这时另一个学子章涵却不干了,不满地插言到:“这也只怪我们学识比不上栾兄,不过苏师妹要是愿意跟我们其他人聊几句,先生您怕是要不乐意了。”
章涵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有深意,不待陶茱萸细细分辨,便听陈老笑骂道:“你小子,知道的倒是真不少,怎的没见你在做学问上有如此能耐?”
陈老这话说完,又转头同陶茱萸说道:“你别笑话,我也的确只放心莞儿和木箪来往,不过那都是看在老一辈的情份上。说起来,从前木箪他祖父在世时,我还想着……”
陈老这话还没说完,栾良砚却一把拉起陶茱萸的手,快速说道:“茱茱,我想起前些日子家里递来消息,说是娘让咱们今天回去一趟,我差点给忘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走。”
“啊?”陶茱萸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那相公,你下午的课……”
陶茱萸想问那他下午的课咋办,可栾良砚却火急火燎地拉着她同陈老作了个揖,说到:“先生勿怪,实在是家母催的急,学生只得先走了。”
待到回了家,陶茱萸想着时间紧迫,只来得及收拾一些急用的东西,便问道:“相公,你有哪些急用的东西要带?我去收拾。”
栾良砚一愣,脱口问道:“带什么?”
陶茱萸瞧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仿佛方才急急忙忙要往回赶的人不是他一样,只得无奈说道:“带回娘那儿的东西啊?不是说娘叫咱们回去吗,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吧?”
栾良砚这下可就有些尴尬了,他只是不想让陈老将接下来的话讲完,才随口扯了个理由。
他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是我记错了,娘说的是让咱们后日回去一趟,不是今日。”
他见陶茱萸一脸狐疑的模样,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已经回了,那就让我瞧瞧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啊?”陶茱萸神色一僵,转过身就想往外跑。
不料,栾良砚像是早料到似的,一把将她抓了回来,“想跑?字没练完?”
“嗯,”陶茱萸皱巴着一张脸,“前些日子搬家不得空,这几天我加练了不少,但还是差几幅……”
栾良砚从书桌上拿起戒尺,在陶茱萸眼前晃了晃,“虽然情有可原,但理无可恕。说吧,打几下?”
陶茱萸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说道:“你轻点儿,我可最怕疼了。”
在陶茱萸可怜兮兮的眼光下,栾良砚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戒尺,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将人圈在了怀里,叹息道:“你啊……”
陶茱萸红着一张脸,浑身僵硬的靠在栾良砚胸口,心道:这人越来越爱动手动脚了,居然打她那里。
不过片刻后,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学堂那里,她又不笨,现在自然也察觉出了栾良砚的不对劲,“相公,我怎么听章公子唤陈老的孙女苏师妹?”
栾良砚抱着陶茱萸的手紧了紧,淡淡解释道:“她是陈老唯一的女弟子,名唤苏莞儿,祖父和陈老是多年的好友,因父母早逝,故而这些年一直跟在陈老身边。而陈老膝下无子,便一直将苏姑娘当做亲孙女。”
陶茱萸垂着眼又问道:“相公和陈老,从前就认识?”
第22章 祸起 再遇陶秀儿
栾良砚闻言,思忖片刻,答道:“嗯,祖父在时与陈老也算故交,我年幼时曾有幸得陈老指点一二。”
“原来是这样,”陶茱萸笑起来,一本正经的转头道:“那苏姑娘和相公也算是……算是青梅竹马?”
她说“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时,似乎还认真思索了一番,像是在确认这个词用得对不对。
栾良砚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伸出一个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茱茱,青梅竹马可不是这么用的。”
“嗯?不对吗?”陶茱萸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着栾良砚,“可是戏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啊。”
栾良砚没好气地瞪了陶茱萸一眼,“我给你的正经书不看,净看些不着调儿的野史话本!”
陶茱萸有些心虚地嘟囔道:“哪有。”
犹豫片刻,栾良砚有些别捏地说道:“青梅竹马是指……,罢了,我们来日方长,这些东西我以后慢慢教你。”
这么长时间下来,栾良砚早就清楚自己对陶茱萸是个什么心思,只是他有些摸不准陶茱萸对他有没有那份心意。
有那么些时候,他觉得他家小兔子对他也是动了心的,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这些都是他的错觉。
陶茱萸本在专心地练着字,可耳旁的气息着实扰得她有些心烦,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小声嘀咕道:“相公,痒……”
“忍着!”栾良砚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丫头,练字都这么不静心,嗯?”
陶茱萸听见他后面的语调有些惊异,便转过头来狐疑地问道:“怎了?”
栾良砚盯着她耳后瞧了半晌,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也有些意味不明。
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陶茱萸的耳背,温声道:“上次没来得及细瞧,你耳后这三颗痣倒是有些意思。”
“嗯?”陶茱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朵,笑道:“不就是三颗痣吗?这有什么特别的?”
栾良砚眼光在那三颗小黑点上萦绕良久,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灿烂起来,他低声呢喃道:“这莫约就是命吧,缘定三生,注定了便是你……”
他见陶茱萸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回过神来,柔声道:“无事,只是有些感概罢了,你日后自会懂的。”
天儿越来越凉,栾良砚便不许陶茱萸再去给他送吃食,每日下了堂,回家陪陶茱萸用过午饭,再接着去听课。
学堂里其他学子少了个盼头,倒是很恹恹了几日。
陶茱萸渐渐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得空了也时不时带着琴音、墨香两个丫头上街逛逛。
琴音、墨香这两丫头是栾良砚找来的,专门给陶茱萸打下手用。
这日,她见栾良砚身上的衣物都还是往年的,便带着琴音去街上挑选做冬衣的料子,待她们从一家布庄走出时,恰好瞧见了抱着几本书的苏莞儿。
陶茱萸有些迟疑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她不确定苏莞儿是否还记得她。
苏莞儿此时也瞧见了陶茱萸,便笑盈盈走上前来:“好巧,这几日怎的不见栾嫂子去学堂了?嫂子这是在买布料?”
“相公说他自个儿回家吃饭,不叫我送了。”陶茱萸笑着点了点头,“这不,今日得空,便出来挑些做冬衣的料子。苏姑娘这是去书肆了?”
“这是爷爷要的书,我给他带回去。”说完,苏莞儿又一脸难为情地看着陶茱萸,“爷爷也该添衣服了,可我却不知该挑些什么料子,嫂子可否帮我一起瞧瞧?”
在这浔阳城,陶茱萸也没个相熟的人,刚好她对这苏莞儿很有些好感,有心与她交往,便笑着应了下来。
二人在铺子里挑挑拣拣了小半个时辰,越聊越投机,只觉相见恨晚。
待出门时,一阵风将陶茱萸腰间的帕子吹到了地上,琴音麻利的将帕子拾了起来,递还给陶茱萸。
这时,苏莞儿瞧见了帕子上的绣花,只见是两只蝴蝶绕着一簇雏菊飞舞,栩栩如生,她赞叹道:“好精致的帕子!这些花儿是嫂子绣的?嫂子手可比我巧多了。”
陶茱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姑娘这双手该用来拿笔杆子,哪是用来做这些粗活儿的?”
她见苏莞儿一脸喜爱地看着她手里的帕子,便将帕子递了过去,“苏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是莫要嫌弃这是我用过了的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苏莞儿连忙接过帕子,有些爱不释手地瞧着上面的花儿。
陶茱萸正想邀请苏莞儿去她家里坐一坐,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
“你喊啊,任凭你喊来了谁,你今儿也得陪爷衣裳。若是赔不起,哼,那你就将自个儿赔给爷。”
陶茱萸皱着眉头看过去,果真是陶秀儿,只见她正被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儿拉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