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见自家男人与栾良砚越说越不对头,干脆将他扯到一边,自己同栾良砚道:“木箪,你刘伯伯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你别理他。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将你二嫂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栾家面儿上也不好看不是?”
她又看了一眼栾母接着说道:“再说了,平子还那么小,离了娘可得多可怜?我这做阿嬷的,想想都心疼。”
正巧,栾二刚好抱着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公,阿嬷!”
平子一把扑到了刘母身上,不料刘母却照着他屁股打了一巴掌,板着脸道:“你这没心肝儿的臭小子,你娘都要被赶走了,你还不去求求你阿奶,让她原谅你娘。”
平子倒也不傻,见状立刻抱着栾母干嚎起来。
刘母此刻又开口道:“亲家母,你就真狠心看娃子这么哭?罢了,若你非要赶我闺女走,那我这外孙留在这儿估计也没啥好日子,我便将她娘儿俩一同带回刘家吧。”
栾母一惊,忙道:“那可不行。”
往日里有她看着,平子在栾刘氏的教养下,已经有些不成样儿了,再脱离了她的视线,她这孙儿还不知会歪成什么样子。
她当下也觉有些难办,这刘家看样子是不会只带走栾刘氏,若要将她孙儿一起带走,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这时,栾二也低声下气地哀求到:“娘,我知道此番是委屈弟妹了,可这孩子确实离不开他娘,回屋后我定会好好说说他娘,不然这一次就先算了?”
栾母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道:“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我定饶不了你媳妇儿!不过,到底要不要饶过她,我说了不算。木箪,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她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想让栾良砚借坡下驴,顺势给栾刘氏一个机会。
栾良砚却是像没听懂一样,淡淡道:“娘,这事儿最委屈的是茱茱,该由她来做主。”
陶茱萸垂着眼,感受着手背上栾良砚掌心里的温度,整颗心也热乎起来。忖度片刻,她抬起头笑道:“二嫂得在家照顾平子,二哥屋里也离不开人,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刘姑娘来我们家做客也有些时日,也该回家了。”
栾良砚当即皱起了眉头,这小兔子还是心软了。罢了,只得他日后多护着点。
他也不想留在这听刘家那些不走心的感谢话,便拉着陶茱萸的手回了自个儿屋子。
回屋后,陶茱萸见栾良砚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便明白他定是不满意自己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栾刘氏。
她捏了捏衣角,有些不自然的没话找话:
“相公,你想看哪本书?我去给你拿。”
“相公,我见你早上没吃多少,要不我再去给你煮点面?”
“相公,这是我前日练的字,你瞧瞧有没有长进?”
不过不管她怎么找话,栾良砚就是不接茬儿。
半晌后,陶茱萸突然皱着眉头,捂着脚,朝一边倒去。
栾良砚吓了一跳,一把抱起她,边朝床边走去,边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脚还没好全就这么不安分,非得我把你绑在床上是吧?”
陶茱萸抿着嘴轻笑,朝栾良砚眨眨眼,“我一向都很安分,我可最怕疼了,不过只要相公愿意同我说话,我便不觉得疼。”
栾良砚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故意收起脸上的疼惜,板着脸道:“你诓我?”
第18章 搬家 要搬去城里
他将陶茱萸的脚轻轻放在床上,闷闷不乐地别过头,不再看陶茱萸。
陶茱萸捂着嘴偷笑,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可怜巴巴地说道:“没有……方才是真的有些疼,你别生气了。”
听着耳边的软声细语,栾良砚心下无奈,这辈子怕是栽在这小兔子手里了。
他再次握着陶茱萸的脚细细检查,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不料却是个黑肚皮。”
“我哪有,你别皱着眉了,”陶茱萸不自觉撒起了娇,抱着栾良砚的胳膊轻晃,“你长的这么好看,平白添了皱纹,岂不可惜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夸他有一副好皮囊的人不在少数,可栾良砚头一回觉得如此受用。
他那张脸也绷不住了,忍不住失笑道:“你这丫头,前些日子还避我如洪水猛兽,现如今到有胆子调笑起我来了?”
“才没有,”陶茱萸嘟着嘴小声反驳道,“再说了,相公真应该多笑笑。”
这下,栾良砚倒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将陶茱萸的鞋袜穿好,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今后对于二嫂,你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算了,你还是尽量离她远点儿。”
“二嫂……”陶茱萸皱了皱眉,努力措辞道:“虽然平日里对我有些冷嘲热讽的,但到底没太过分,这次可能是想差了吧?”
“你啊,将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栾良砚忍不住在陶茱萸头上揉了一把,“二嫂这人,最是记仇不过,今儿我们让她如此没了脸面,她迟早会找回去的。”
“一个屋檐下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必看在平子的面儿上,二嫂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栾良砚闻言,不可置否的冷哼一声,莫约是现在还没那个条件,他二嫂的本性还没彻底显露出来。
上辈子,他念着兄弟情谊,入官后将一家子都接去了京城。后来,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他二嫂居然背着他,借他的名义收钱收人,连放印子钱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据说手里还攥着几条人命。
东窗事发时,他倒是被唬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瞧着只是有些贪小便宜的二嫂,居然如此利欲熏心,罔顾人命。
他当时可是脱了好几层皮,舍了无数功劳,才让栾家没被抄家灭族。饶是如此,陛下对他也还是有所寒心,致使他离位极人臣总是差那么一步。
这些事,他这辈子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栾刘氏不知是被这次的事镇住了,还是自己想通了,接下来很有段时间,都是安安份份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再说。
只是,陶茱萸每次与她照面时,也不知是不是栾良砚的话起了作用,总察觉到她笑脸下的怨毒,不过她没做什么,陶茱萸便也不理会。
倒是栾良砚,有一日晚上突然对陶茱萸说,他要去一趟浔阳城,也没说具体要做什么。
他这一去,花了整整五日才回家。
这天,用过晚饭,栾良砚将全家人都留了下来,郑重说道:“娘,大哥二哥,我在城里西街置了一栋小院子,过几日便带茱茱搬过去。”
“什么?简直是胡闹!”栾母一惊,又连忙问道:“木箪,你好端端的买什么宅子?还要搬出去?”
栾大栾二也很是意外,但二人又想到家里这些日子闹出来的糟心事儿,想着栾良砚大约是见家里太闹腾了,不好温习功课,这才想搬出去,故而又觉得有些在意料中。
尤其是栾二这边,因着先前的事儿,自觉对不住栾良砚,便瞪了坐在旁边的栾刘氏一眼,“木箪,你要是觉得搬出去有利于温习课业,二哥也不拦着。但你若是觉得在家里委屈,想着离家里远远儿的,二哥头一个不答应。你放心,今后这家里绝不会再出现什么乱糟糟的事儿。”
栾大劝道:“就是啊,好好的,搬出去做啥子?再说了,叫村里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众人一边劝着,一边拿眼睛剐在那装死的栾刘氏,想着叫她赶紧吭个声儿,别真是因着她的事,让栾良砚动了搬出去的念头。
这栾刘氏想着,栾良砚要是搬走了,那他每月的补给银子岂不是到不了公中?而且以后那些巴结上来的人送的钱财,岂不是也跟她没干系了?
想到这儿,她连忙堆起笑脸,讨好地说道:“大哥说的是,木箪,你要是因着前头的事儿还在记恨二嫂,那二嫂给你赔不是。可千万别想着搬出去,一家人哪能分两处宅子住?可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说着,又瞧了眼陶茱萸,“茱茱,你也是的,也不知道劝着木箪点儿,你最是懂事孝顺不过,怎的能见着他将好好一个家给拆散了?”
陶茱萸此刻的震惊不亚于其他人,而后就是无尽的欢喜。她琢磨着,城里过往人多,消息也比这小山村里灵通,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找到生身父母了?
因此,她根本没心思听栾刘氏说了些什么,只拿一双隐含期待的大眼睛盯着栾良砚。
栾良砚扫了栾刘氏一眼,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茱茱先前也并不知道。”
他转而看着栾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娘,我并不是胡闹。前些日子收到昔日同窗送来的消息,说是晋中大儒陈鸿章老先生,过几日会来浔阳城讲学。我这才赶着去置办了一套宅子,与老先生落脚处在一条街上,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好去讨教。”
他说到这儿,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栾刘氏,“我可是为了求学才搬去城里的,别我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传出一些不着调儿的流言,那我定饶不了那些个造谣的人。”